古树内部并非想象中的狭窄树洞,而是一个广阔、温暖、充满柔和光晕的奇异空间。脚下是如同脉络般交织发光的根系地面,四周墙壁由流动的木纹和能量光华构成,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旷神怡的草木清香和精纯的生命气息。这里仿佛是独立于星椁毁灭现实之外的一方净土。
木灵公那由光与木纹构成的面孔悬浮在空间中央,显得更加清晰了些,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沧桑。
沈破云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舒畅与力量充盈,对这位神秘的守护之灵充满了感激与敬畏。月璃则依旧保持着警惕,但眼神中的清冷也缓和了不少,显然此地环境对她的玄月功体亦有裨益。两名侍女和柒号更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神奇的地方。
“坐吧。”木灵公的声音温和了许多,随着他的话语,地面上的发光根系自动编织成几个舒适的座椅。
众人依言坐下,目光都聚焦在木灵公身上。
“我知道你们心中有很多疑问。”木灵公开门见山,“关于星椁,关于渊瞑,关于你们自己。有些答案,就在外面的石碑上,而有些,则藏在更深的过往里。”
他的目光首先看向沈破云:“龙裔的小娃娃,你可知你手中的‘星核碎片’,以及你身负的血脉,究竟意味着什么?”
沈破云恭敬答道:“晚辈只知与上古‘护龙一族’有关,是师父萧天行将碎片与传承交予我。”
“萧天行…”木灵公眼中闪过一丝追忆,“那个来自地表世界的惊才绝艳的剑客…他果然找到了合适的传人。不错,你确实是龙裔血脉,虽历经代代稀释,但核心未失。‘护龙一族’,并非天生地养,我们的起源,源于一场逃亡与融合。”
木灵公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拉向了遥远的过去:
“无尽岁月前,我们的故乡,是一颗名为‘龙源’的浩瀚星辰。星辰核心,孕育着至高的‘龙元’本源。龙源星的先民们,凭借着龙元之力,创造了辉煌的文明,探索星海,自称‘护龙一族’,意为守护龙源之民。”
“然而,盛极必衰。对龙元本源的过度汲取和一项禁忌实验的失败,引来了宇宙暗面中的恐怖存在——我们称之为‘归墟意志’的侵蚀。龙源星核心被污染,化作了毁灭一切的‘黑潮’(也就是渊瞑的源头)。”
“灾难爆发,星辰崩毁。护龙一族几乎灭族。唯有最后一艘方舟——‘希望’,载着部分族人和文明火种,侥幸逃离。我们驾驶方舟,在绝望的星海中漂流,寻找新的家园,同时试图找到净化‘黑潮’的方法。”
“这艘方舟,就是你们所在的‘星椁’。”木灵公的语气充满了悲凉,“在漫长的漂流中,我们发现了这片星域,发现了一颗充满生机的蓝色星球(指沈破云他们所在的世界)。我们本欲将其作为新的家园,但‘黑潮’的污染却在方舟内再次爆发了。”
“为了不将灾难带给这个无辜的世界,当时的领袖做出了悲壮的决定:将方舟(星椁)永久封存于此地深处,并留下守护者(如秦骁)看守,其余大部分族人则乘坐小型逃生舱,分散潜入那颗星球,隐姓埋名,融入了当地的文明,希望借助那个世界的生命力量,慢慢净化血脉中的隐患,等待重聚之日。”
“你们…”木灵公的目光扫过沈破云和月璃,“就是那些分散族人的后裔。龙裔血脉,以及月族(玄月宫先祖)身负的‘星月同辉’血脉,皆源于此。”
这番秘辛,如同惊雷般在沈破云和月璃脑海中炸响!
他们的世界,他们的宗门,他们的血脉,竟然都与这艘上古方舟有着如此深厚的渊源!所谓的正道邪道之争,在这样宏大的背景之下,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
月璃更是心神剧震!玄月宫世代传承的使命,寻找并掌控某种强大的“月蚀之力”,难道…难道与这“星月同辉”血脉和“黑潮”污染有关?
“那…那外面的石碑?”沈破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问道。
“随我来。”木灵公的光影飘向空间一侧,那里浮现出外面那座石碑的清晰投影。
石碑上的古老文字在木灵公的解读下,缓缓呈现其意:
“此碑,纪念迷失的故乡龙源星,亦指引未来的方向。”
“星椁虽毁,火种未灭。核心控制室深处,封存着方舟最后的希望——‘龙源之心’的碎片。唯有集齐三枚‘星核碎片’(沈破云有一枚,其余两枚下落不明),并以纯正龙裔血脉之力,方可开启最终封印,或许能获得净化‘黑潮’、甚至重建家园的一线契机。”
“然,‘渊瞑’(黑潮具象化)已成气候,其本体核心与‘龙源之心’碎片相互纠缠,欲取碎片,必直面渊瞑。危险万分,九死一生。”
“后来者,若见碑文,需权衡再三。是继承遗志,搏那一线生机?还是远离此地,保全性命?”
碑文的内容,让刚刚得知身世的两人心情更加沉重。他们不仅背负着宗门的恩怨,更在不知不觉间,肩负起了关乎一个失落文明能否复兴的巨大责任!
“龙源之心碎片…净化黑潮…”沈破云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想起了青阳城的惨案,想起了师父的期望,想起了秦骁队长的牺牲…这一切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这个最终的目标。
月璃则是沉默不语,清冷的眸子深处,思绪万千。玄月宫世代追求的力量,是否就与这“龙源之心”或“黑潮”有关?如果得到它…
木灵公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缓缓道:“如何抉择,在于你们自己。老夫职责所在,仅是守护这处花圃,为有缘人提供一线生机与指引,无法离开,亦不能直接插手外界纷争。”
他话锋一转,看向沈破云:“龙裔的小娃娃,你既已初步掌控龙元,老夫便再助你一臂之力。”
一道精纯的绿色能量再次注入沈破云体内,这一次,并非疗伤,而是将一篇更加深奥的《元剑归一》运功心法,以及如何更好地调和龙元与天绝剑意的法门,直接烙印在他的脑海深处!
沈破云只觉醍醐灌顶,许多之前修炼中的滞涩之处豁然开朗!
“多谢前辈!”沈破云再次深深一拜。
木灵公又看向月璃,沉吟片刻,道:“月族的小丫头,你的功法走了极端,虽得力量,却伤及本源,长久下去,恐非幸事。老夫观你心性尚存一丝清明,便赠你一篇‘清心月魄诀’,或可助你压制阴秽,固本培元。至于前路如何,你好自为之。”
一道清凉的月华般的信息流也涌入月璃心神。月璃娇躯微颤,她能感觉到这篇法诀的精妙,确实直指她功法的弊端!她神色复杂地看了木灵公一眼,微微颔首:“多谢…前辈。”
碑文秘辛已然知晓,传承亦得馈赠。
是肩负起那沉重而渺茫的希望,前往核心控制室直面渊瞑?还是就此离开,回归原有的江湖恩怨?
沈破云和月璃的目光再次相遇,这一次,少了些许敌意,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沉重,以及…对未知前路的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