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通话时,手机屏幕还残留着望月凌雀跃的声线余温,青野莲指尖在屏幕边缘顿了顿,没像往常那样点开搜索栏查探夏祭的细枝末节。
青野莲太清楚这类祭典的模样,虽然他没参加过,但有句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夏日祭无非就是灯笼映着夜色,人群裹着烟火气,说到底就是卸下规整的日常,只管尽兴去玩。
但和望月凌一起,总不能太随意。
青野莲站在衣柜前,指尖划过挂着的衣物,神色竟透出几分郑重,校服是最稳妥的选择,平整的藏青色衬得人愈发清爽。
可指尖刚碰到衣料,青野莲又猛地收回,不行不行夏日祭该有夏日祭的样子,校服太像课堂的延伸,少了点烟火气。
青野莲目光扫过角落,那件黑色卫衣静静叠在那里,布料上还残留着些许旧事的痕迹,自之前那一次黑帮事件后,他便再也没碰过。
最终,青野莲伸手取下了挂在中间的白色浴衣,素净的布料上没有多余纹样,展开时却像裹了一身夏夜的月光。
一个人穿浴衣不管穿了多少次青野莲都还是觉得有些麻烦,系带绕了两圈才勉强系好,领口的弧度刚好露出锁骨,袖口垂在手腕处,走动时会随着动作轻轻晃荡。
青野莲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刚把头发拨得整齐些。
嗯,我给自己打十分,青野莲对着镜中的自己评价道。
……
“挚友!这边这边!”
青野莲抬眼望去,夕阳正斜斜地挂在天际,把云层染成了熔金般的颜色。
望月凌就站在不远处的路口,正朝着他挥手,银白的发丝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是把月光揉碎了织进了头发里。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来,琉璃色的瞳孔澄澈得像浸在清泉里的宝石,时而映出夕阳的暖红,时而透着天空的淡蓝,藏着说不尽的灵动与神秘。
她穿了件淡蓝色的浴衣,轻柔的布料随着脚步微微飘动,衣身上绣着精致的波浪纹样,每走一步,那些纹路就像被海风拂过般轻轻起伏,漾开层层涟漪。
右手握着一把合起的折扇,扇柄处系着浅紫色的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荡,腰间的白色腰带随意打了个结,垂落的飘带在风里轻轻摆动,添了几分飘逸之感。
她的嘴角始终扬着浅浅的笑意,像是把夏日里最清凉的风都藏在了笑容里,抬手挥手时,动作优雅又自然,仿佛连空气都跟着变得温柔起来。
青野莲看得微微失神,直到望月凌走到面前,他才回过神,连忙迎了上去,“望月,让你久等了。”
说完后青野莲明显一愣,不对呀,我是等人的,为什么我要说让你久等了。
“哪里,吾也才刚到。”望月凌笑着摇头,指尖轻轻碰了碰扇面。
好在,望月凌似乎并没有发现青野莲话语的问题,这让青野莲稍微松了口气。
“你是自己打车过来的吗?”
青野莲赶紧转移话题让对方不要察觉到刚才自己说的蠢话。
“不是呀,是妈妈送吾来的。”
望月凌转头指了指身后,青野莲顺着方向看去,才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痛车,车身上印着初音未来的卡通形象,色彩十分鲜艳。
此时右边驾驶位的车窗已经降下,明明已经三十多岁,却看起来只有20岁出头的望月妈妈正看着这边嘴角带笑。
青野莲倒吸一口凉气,糟糕,我注意力刚才全在望月身上了,竟没注意到伯母,这真是失礼。
青野莲连忙走上前,深深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声音恭敬:“伯母好。”
“青野君快起来,不必这么拘束。”望月妈妈笑着摆了摆手,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眼底满是温和,“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就不陪你们去了,记得和凌玩得开心些。”
“伯母您不一起去吗?”青野莲愣了愣,下意识问道。
“不了,你们年轻人自己玩更自在。”望月妈妈捂着嘴笑了笑,发动了汽车,“那我先走啦,凌、青野君,路上注意安全。”
“妈妈再见,辛苦你了。”望月凌挥了挥手,直到汽车驶远,才转头看向青野莲。
“挚友,我们步行去电车站吧,这样才能慢慢感受夏祭的氛围,留下更多回忆。”
青野莲看着她眼里的期待,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笑着点头,“好,都听你的。”
两人肩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叠在一起,像是被夏风黏在了一起。
望月凌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昨天看的《进击的巨人》,语气里满是激动,一会儿吐槽剧情的惊险,一会儿又感慨角色的成长。
“所有角色里面,我最喜欢埃尔文团长,吾觉得团长特别有人格魅力。”
“不过跟团长比起来,吾还是更喜欢挚友你。”
青野莲含笑听着,偶尔应和几句,目光却不自觉地被她脚下的声响吸引,每隔几步,就会传来一声“咔嗒”的轻响,清脆又好听。
青野莲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才发现声音来自望月凌脚上的鞋子,那是一双木质的鞋子,鞋底是整块的木头,底下钉着两根细带,套在她的脚上。
望月凌的脚纤细白皙,趾甲透着淡淡的粉色,像是刚沾过晨露的樱花瓣。
木屐随着她的脚步轻轻晃动,屐带裹着她的脚踝,勾勒出柔和的线条,每一步落下,木板与地面碰撞,都会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连带着露在外面的脚背,在夕阳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像是蒙了一层薄纱。
青野莲的目光从木屐慢慢移到她的脚上,忽然注意到屐带与皮肤接触的地方,都贴了小小的创口贴,粉色的创口贴藏在白皙的皮肤间,格外显眼。
他心里泛起疑惑,望月的脚受伤了吗?怎么贴了这么多创口贴?他看得太过专注,连望月凌的声音什么时候停了都没察觉。
“挚友?”
望月凌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几分疑惑。
青野莲猛地回过神,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刚才他一直盯着人家的脚看,简直和痴汉没两样!
青野莲慌忙移开目光,眼神有些闪躲,下意识的就说道。
“我、我没看脚!”
说完后青野莲反应了过来,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白痴你在说什么啊!
“脚?”
望月凌疑惑的说道,随后顺着他刚才的目光低头看去,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忍不住笑了起来,银白的发丝随着笑声轻轻晃动。
“挚友,你是在看吾的木屐吗?难道你以前没见过?”
青野莲尴尬地点了点头,没敢说自己不仅看了木屐,还看了她的脚,只含糊道:“确实没怎么留意过。”
“那就由吾来给你介绍一下吧。”望月凌笑着说道。
“这是木屐,是我们国家的传统鞋子。”望月凌停下脚步,微微抬起脚,指了指木屐的鞋底。
“以前很多人都会穿,不过现在大家基本上都只有在祭典或者穿和服的时候才会穿啦。
至于吾脚上的创口贴,这是因为如果不贴东西挡一下的话路走多了屐带摩擦着脚会很疼,贴了创口贴就不会啦。”
青野莲恍然大悟,长知识了原来是这样。
两人继续往前走,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到了电车站。
刚走进站台,就听到电车进站的鸣笛声,车门打开,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烟火气。
车厢里已经挤满了人,大多是朝着夏祭去的,不少人都穿了浴衣,色彩各异,衬得车厢里格外热闹。
青野莲下意识的牵住望月凌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挤上电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停下。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在浅棕色的座椅上烙下细碎的光斑,风从半开的车窗钻进来,带着路边便利店冰饮柜的凉意,又混着远处神社传来的隐约鼓声,让人心里泛起期待。
邻座坐着一位穿藏青浴衣的少女,发间别着一支浅粉色的紫阳花簪,发梢随着电车的晃动轻轻蹭过身旁男生的校服袖口,男生的耳朵瞬间红了,却没敢动。
前排的老夫妇正低头整理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团扇和祭典地图,老爷爷轻声问老奶奶:“今晚想吃鲷鱼烧吗?一会儿去排队买。”老奶奶笑着点头:“好啊,要红豆馅的。”
车窗外,电线杆飞速后退,沿途的路灯杆上都挂起了橙红色的祭典灯笼,一串接着一串,像是被风提着的小太阳,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格外显眼。
青野莲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望月凌,她正微微眯着眼睛,嘴角扬着浅浅的笑意,银白的发丝被风拂到脸颊旁,她抬手轻轻把头发别到耳后,动作温柔又灵动。
她的脚轻轻晃着,木屐偶尔碰到地面,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嘴里用天使亲过般的声音哼着夏日神曲打上火花,眼中满是对夏祭的期待,像是藏了一整个夏天的欢喜。
望月凌似乎察觉到了青野莲的目光,转过头来,刚好对上他的视线。
青野莲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见望月凌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格外温柔,像是把夕阳的暖、月光的柔都揉在了一起,连空气都跟着变得甜丝丝的,仿佛能把冬天的冰雪都融化。
青野莲的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慌忙移开目光,看向窗外的灯笼,脸颊却越来越烫,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咚咚”的,格外清晰,仿佛连车厢里的喧嚣声都被盖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