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香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捏着拼图的手指也悄悄收紧，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青野莲深吸一口气，把羽生一郎的死讯，还有自己当初为什么决定动手的原因，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他没隐瞒，也没粉饰，连自己担心羽生一郎再伤害她的顾虑都轻声讲给了萌香听。
说完之后，他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从前面对黑帮的威胁、面对山田悟的偷袭，他都没慌过，可此刻面对萌香清澈的眼睛，他居然不敢直视。
他只能低下头，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等待着预料中的哭闹或质问。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青野莲的心跳越来越快，手指都悄悄攥紧了。
可预想中的情绪没到来，反而有一只小小软软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带着点温热的触感，还带着拼图边缘的细小纹路，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
青野莲猛地愣住，抬头看向萌香。
小家伙眼睛里没有眼泪，也没有怨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忽然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跟画里的模样一模一样。
她踮起脚尖，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青野莲的脸颊，声音软乎乎的，却带着超乎年龄的坚定。
“哥哥，谢谢你……”
她顿了顿，把拼图递到青野莲手里，小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哥哥，以后我们也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青野莲的呼吸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他颤抖着伸出双臂，将怀中这个小小的身影紧紧搂住，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萌香柔软的发丝蹭过他的脖颈，带着洗发水淡淡的清香，那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却让他眼眶瞬间发热。
“谢谢你……”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下巴抵在萌香的发顶，轻轻蹭了蹭，“以后，哥哥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萌香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小胳膊圈得更紧，声音闷闷的，“嗯！萌香也会一直陪着哥哥！”
那一夜，青野莲几乎没怎么睡。
他靠在床头，看着身边熟睡的萌香，小家伙眉头微微蹙着，似乎还在做着甜甜的梦，嘴角偶尔会轻轻上扬。
他伸手，指尖轻轻抚平她眉间的褶皱，心里反复琢磨着明天要跟小姨说的话，生怕有半点疏漏。
天刚蒙蒙亮，青野莲就起身了。客厅的窗帘还拉着，只有微弱的晨光透过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露水系着浅蓝格子围裙，正站在灶台前忙活，锅里的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露水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见是他，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
“哥哥？你怎么起这么早？今天不是周五吗，不用上学这么急的。”
她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笑着说，“早餐还得等会儿，你再回去睡会儿吧，这里有我呢，不用你帮忙。”
青野莲摇了摇头，走到厨房门口停下，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衣角，语气比平时沉了几分，“不了，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露水搅拌米粥的动作顿了顿，疑惑地转过身，手里还握着木勺，“什么事啊？这么严肃。”
厨房的晨光落在青野莲脸上，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缓缓开口，“羽生一郎死了。”
“哗啦。”木勺从露水手中滑落，掉在锅里溅起一串米汤，滚烫的液体溅到她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脸上满是纯粹的惊讶。
“他……他死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过了好一会儿，露水才缓过神来，手背上的灼痛感让她轻轻“嘶”了一声，可她没心思管这些，快步走到青野莲面前，语气里满是担忧。
“那萌香怎么办？她知道这件事了吗？虽然羽生先生对她一直不好，可他毕竟是萌香的亲生父亲……现在他不在了，萌香不就成孤儿了吗？”
看着露水焦急的模样，青野莲心里一暖，他轻轻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已经跟萌香说过了…我想……让小姨收养萌香。”
露水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
“好啊！这样太好了！妈妈之前就很喜欢萌香，肯定会对她好的。
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劝说？妈妈最疼我了，我说的话她肯定会听的。”
青野莲有些发愣，他原本以为露水会多问几句，毕竟收养一个孩子不是小事，可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干脆。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摇头：“不用，我自己跟小姨说就行了。”
他不想用感情绑架小姨，更不想让小姨因为露水的关系勉强答应，“我希望小姨是真心愿意收养萌香，而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露水看着他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轻声说：“我懂了。
那哥哥你要是需要帮忙，随时跟我说。”
早餐过后，青野莲送萌香去学校，路上小家伙还叽叽喳喳地跟他说今天要画什么画，完全没察觉到他心里的沉重。
到了校门口，萌香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哥哥下午早点来接我哦！”
“好。”青野莲揉了揉她的头发，看着她蹦蹦跳跳跑进校门，才转身往自己学校走。
下午放学铃声一响，青野莲收拾好书包就往外走，刚到教室门口就被高桥介拦住了。
“青野！一起去空手道部训练啊！今天部长说要跟你对练呢！”
青野莲摇了摇头，随口找了个理由，“不了，我今天有事，得早点走。”
“又有事啊？”高桥介撇了撇嘴，却也没多拦着，“那好吧，明天你可一定要来啊！”
青野莲应了一声。
即便是在这种心里很沉重的情况下青野莲都没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这家伙是傻子吗？明天是星期六啊。
他快步走出学校，跟早就等在门口的露水汇合，两人一起去接萌香。
看到青野莲和露水一起来，萌香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哥哥！露水姐姐！我们今天是要去小姨家吗？”
青野莲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弯腰抱起她，顺手接过她的书包，“对，去小姨家做客，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