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国际机场，江甯举着写有“琪琪”名字的接机牌，在人群中张望。
片刻后，一个穿着牛仔热裤，拖着巨大粉色行李箱的金发女孩突然蹦到她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Verity，Surprise！”
江甯被撞得后退一步，惊讶地看着眼前活力四射的琪琪：“琪琪，你怎么来香港了？”
琪琪碧蓝的大眼睛骨碌碌转，松开拥抱，抓了抓自己蓬松的金发，声音明显透着心虚：“啊，就、来避避风头嘛，香港多好啊，美食天堂。”
江甯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联想到霍弋提过琪琪又跑去阿联酋找周景明的事，还有沃罗宁在电话里的暴怒。
但她没戳破，无奈地笑了笑，接过琪琪一个较小的行李袋：“走吧，先跟我回家。”
江家客厅里，琪琪的到来像投入平静湖面的小石子，瞬间激起了欢快的涟漪。
她嘴甜得像抹了蜜，一口一个“叔叔好帅”、“阿姨好年轻”，把江父江母哄得眉开眼笑。
江母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江父严肃的脸上也难得露出笑容。
琪琪性格活泼，叽叽喳喳讲着欧洲的趣事，很快就把江家父母逗得笑声不断。
晚饭后，江甯带琪琪回到自己的卧室。琪琪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最后把自己摔进懒人沙发里，夸张地叹了口气：“Verity，你房间好舒服啊。”
江甯坐在床边，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琪琪，你突然跑来香港是不是因为…周景明？”她问得小心翼翼。
琪琪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抱着沙发上的抱枕，她把半张脸埋进去，声音闷闷的：“哎呀，甯甯姐你提他干嘛都说了是来玩的，我早就不喜欢他了。”
说完抬起头，努力做出不屑一顾的表情，但微微发红的耳根却出卖了她。
江甯心里了然，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但琪琪明显不想说。
她体贴地没再追问，走过去揉了揉琪琪的金发：“好吧，不想说就不说。不过，”
话锋一转，“你偷偷跑来，总得告诉你哥哥一声吧？不然他会担心的。”
琪琪像被戳中了软肋，肩膀垮了下来，撅着嘴：“他肯定又要吼我。”
虽然不情愿，她还是慢吞吞地掏出手机，磨磨蹭蹭地拨通了沃罗宁的电话。
电话接通，琪琪缩着脖子，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哥，我在香港，跟Verity在一起。”
电话那头的沃罗宁沉默了几秒，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甚至有点意料之中：“嗯，知道了，好好待着，别给人家添麻烦。”
“哦…”琪琪应了一声，飞快挂了电话，脸上写满了“就这？”的不可思议。
她哥居然没咆哮，没说要立刻飞来抓她回去，太反常了。
江甯也感到意外，沃罗宁的反应未免太淡定了。
看着琪琪抱着玩偶眉头紧锁的样子，知道这丫头心里肯定装着事，而且八成跟周景明有关。
但琪琪明显不想说。
江甯放下梳子，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琪琪的肩：“好啦，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早点休息吧。”
琪琪抬头看着江甯温柔的眼睛，心里一暖，用力点点头，把那点事暂时抛到了脑后。
往旁边挪了挪，拍拍空出来的位置：“Verity快来，我们一起睡，给我讲讲你和霍弋哥哥的浪漫故事呗？”
江甯的脸颊瞬间飞红，瞪了她一眼：“睡觉。”
……
夜风带着凉意，江甯趴在露台栏杆上，手机贴在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琪琪在我家呢，奇奇怪怪的，问她什么都不说。霍弋，你肯定知道什么对不对？”
电话那头，霍弋低沉的嗓音带着点慵懒的笑意：“想知道？”
“当然。”江甯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来。
“明天来澳门，我当面告诉你。”
江甯噘起嘴，对着空气做了个鬼脸：“少来，想骗我过去？被我爸知道，真能用扫把把你从澳门打回德国去。”
她几乎能想象父亲暴跳如雷的样子，越想越好笑。
霍弋在电话那头轻哼一声。
“那你现在在干嘛呢？”江甯换了个话题。
“找到点好玩的东西。”霍弋的声音听起来兴致不错，但明显不愿多说。
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琪琪在房间里喊她出门逛街的声音传了过来。
“不跟你说了，陪琪琪逛街去。”江甯匆匆挂了电话，心里却像被小猫爪子挠着，霍弋那含糊其辞的态度，反而让她对琪琪的秘密更好奇了。
仰光北部湿热的热带雨林深处，一片被高墙电网围起来的简陋营地里，气氛却比雨林的闷热更让人窒息。
霍弋随手将手机丢给身后的阿诺德，目光扫过眼前乌泱泱站着的几百号人。
他们肤色黝黑，穿着五花八门的迷彩服便装，手里握着磨损的AK或更老旧的武器，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以及那种桀骜不驯。
光头被亚当斯反剪双手押在一边，鼻青脸肿，看着自己昔日的兄弟们，眼里闪过一丝希冀。
果然，人群里爆发出不满的嗡嗡声，一个胳膊上纹着眼镜蛇的壮汉操着口音浓重的英语吼道：“外国人？凭什么管我们？滚出去。”
“对，滚出去。”
“我们只听老大的。”
“外国鬼子懂个屁。”
群情激愤，不少人哗啦啦地拉动了枪栓，黑洞洞的枪口径直指向场地中央那个穿着黑色战术服与周遭格格不入的身影。
霍弋的眼睛在鸭舌帽檐下极其平静，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只是一场无聊的闹剧。
光头见状，挣扎着抬起头，脸上露出扭曲的得意：“霍弋，看到了吗？我的人不会服你，这里是缅甸，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霍弋像是没听见光头的叫嚣，随后慢条斯理地抬手，指了指站在队伍最前方一个看起来相对沉稳的中年男人。
那是光头原本的副手，名叫吴昂。
吴昂迟疑了一下，霍弋挑了下眉，他才往前站了一步，用缅语大声喊道：“都安静，这位是霍弋先生。”
“霍弋？”
“哪个霍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