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路步行街的电子屏突然切换成黑白画面。林墨抬头,看到所有广告牌都在播放1937年的上海街景,画面角落打着\"回归纯粹年代\"的血色标语。人群开始聚集,不少人穿着复古服装,脖子上挂着铜钱吊坠——每个铜钱上都刻着\"往生\"二字。
\"他们在发这个。\"王刚递来一张泛黄的传单。纸质粗糙得像战时的草纸,但内容是用现代激光打印的。传单上并列着两张照片:左边是2025年堵车的高架桥,右边是1937年的黄包车队伍。底部用毛笔字写着:\"你想活在哪个上海?\"
老教授用镊子夹起传单,纸张突然自燃。灰烬组成一张人脸,正是陈默的模样。这张灰脸张开嘴,吐出带着硫磺味的话语:\"大轮回即将完成,你们都是历史的尘埃。\"话音未落,最近的三名路人突然跪下,主动将传单吞了下去。
\"开始了...\"林墨的审判之翼微微震颤。铜钱烙印传来刺痛,提醒他注意右侧商铺。玻璃橱窗里,店员正给模特换上旗袍。诡异的是,模特的塑料皮肤正在变软,眼珠开始左右转动。当店员转身时,模特的手指明显抽搐了一下。
十字路口突然爆发骚动。十几个穿长衫的年轻人架起木台,台上放着青铜鼎。鼎里燃烧的不是香火,而是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现代电子产品。浓烟中浮现出扭曲的人脸,每张脸都在痛苦地重复:\"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王刚的士兵试图驱散人群,但围观者像被催眠般往前挤。有个中年男人突然抢过士兵的步枪,枪身在他手中迅速锈蚀,最后变成老式汉阳造的造型。更可怕的是他的脸——五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黑白照片里的模样。
\"自愿同化...\"老教授翻开笔记本,纸页上渗出黑色液体。这些液体组成统计图:过去24小时,已有超过两百人主动接触残影。最年轻的案例是个初中生,他把自己关在衣柜里,穿着爷爷的旧军装绝食三天,今早被发现时正用日语说梦话。
林墨挤到前排,看到更骇人的场景。鼎前跪着排队的信徒,每人手里捧着个骨灰盒。他们打开盒子,将亲人的骨灰撒进火中。骨灰接触火焰的瞬间,鼎上就浮现出对应的人影——都是穿民国服装的半透明虚影,正向撒骨灰者鞠躬道谢。
\"他们在召回亡魂!\"薪火团的领队女孩尖叫。她认出队伍里有自己的同学,那男孩正捧着祖母的骨灰。当骨灰撒入,鼎上浮现的老妇人虚影竟伸手抚摸男孩的脸。接触的刹那,男孩的校服变成粗布褂子,眼神也变得苍老浑浊。
审判之翼突然展开到最大幅度。林墨感到强烈的时空扭曲,铜钱烙印的裂纹渗出金液。他冲向前想推翻铜鼎,却被无形的屏障阻隔。鼎身上的饕餮纹活了过来,张开嘴咬向他的手腕。饕餮的牙齿是微型时钟,每个齿尖都带着倒刺。
老教授突然掏出怀表。表盖弹开的瞬间,鼎火晃动了一下。他趁机将表扔进火中,怀表炸开的火星组成\"1945\"的数字。这个年份似乎刺激了什么,鼎内的火焰突然转绿,浮现出的虚影全部变成日军俘虏的模样。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尖叫着后退,也有人狂热地往前挤。一个穿旗袍的女士突然撕开衣领,露出胸口的纹身——那是往生会的标志,纹线正在渗血。她扑向铜鼎,直接跳进火焰。鼎中爆出刺目火光,当光芒散去,女士完好无损地站着,但穿着1937年的旗袍,手里拿着张泛黄的良民证。
\"完美转化!\"往生会的执事高喊。他举起女士的手,向人群展示她光滑如少女的皮肤:\"看!时间在她身上倒流了!\"人群爆发出疯狂的欢呼,更多人涌向铜鼎。王刚的士兵拦都拦不住,有个士兵甚至被推入火中——但他没有转化,而是瞬间烧成焦炭。
\"筛选机制...\"老教授声音发抖。他的笔记本上浮现出名单,记录着所有转化成功者的共同点:祖辈都在1937年的上海生活过。林墨的审判之翼扫过人群,羽毛上的铜钱印记全部指向那些狂热者——他们体内都流着当年的血脉。
铜鼎突然剧烈震动。鼎耳断裂,露出里面旋转的齿轮——正是缺失的时序齿轮之一。齿轮每转一圈,就有更多现代元素消失:路灯变回煤气灯,柏油路退化成石板路,连空气中的尾气味都被檀香取代。最可怕的是转化者的眼神,他们开始用轻蔑的目光打量未转化者,就像在看劣等生物。
\"他们在制造时空隔离带。\"王刚的通讯器里传来指挥部警告。卫星图像显示,以铜鼎为中心,半径五百米内的区域正在\"褪色\",逐渐变成老照片里的色调。更远处,更多铜鼎在南京、杭州等地同时点燃,形成巨大的时空污染网络。
林墨的铜钱烙印突然爆出金光。他猛地跃起,审判之翼全力斩向铜鼎。翼刃与鼎身相撞的瞬间,爆出刺目的时之砂风暴。砂粒在空中组成1937年的上海地图,每个重要建筑都标着红点。鼎内的齿轮发出尖啸,齿牙间喷出黑血。
薪火团突然集体行动。他们手拉手组成人墙,将围观群众隔离开。领队女孩摘下红领巾抛向铜鼎,布巾在空中展开成旗帜,暂时遮住了鼎内的火焰。瘦小男孩的钢盔自动飞出,倒扣在鼎口,里面的金线织成网,暂时困住了齿轮。
老教授趁机洒出朱砂。砂粒在空中组成道符,贴在鼎腹的饕餮纹上。饕餮发出惨叫,松开了咬住林墨的利齿。林墨趁机将铜钱烙印按在鼎身,烙印与饕餮接触的刹那,整个铜鼎突然透明化,露出里面真正的结构——那不是礼器,而是台精密的时间机器,核心处躺着枚跳动的心脏。
\"活体核心!\"王刚的狙击镜里,那颗心脏上刻着名字:陈默。更可怕的是心脏连接的血管,每根都通向不同的时空节点。林墨的审判之翼突然刺入鼎内,羽毛缠住心脏。就在要扯出的瞬间,所有转化者集体惨叫,胸口出现同样的伤口。
\"他们在共享生命!\"老教授大喊。他的笔记本突然被无形力量撕碎,纸页在空中组成警告:\"一体同命\"。林墨不得不松开心脏,审判之翼迅速收回。但就这么短暂的接触,铜钱烙印已经多了道新裂纹,形状与陈默的名字一模一样。
铜鼎突然沉入地底。地面合拢前,鼎内传出陈默的声音:\"大轮回已成,你们都是祭品。\"随后整个南京路剧烈震动,所有转化者集体转向外滩方向,开始整齐地行进。他们的步伐完全一致,就像被无形的丝线操控。
林墨的审判之翼指向黄浦江。对岸的陆家嘴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环球金融中心变成了日军司令部,金茂大厦化作慰安所,上海中心变成了巨型焚尸炉。更可怕的是那些窗户,每扇窗后都站着穿和服的影子,正在向这边鞠躬。
\"他们复制的不是1937年的上海...\"老教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是日本人想象中的上海!\"他的假发突然脱落,露出头皮上的烙印——那是往生会的标记,正在渗血。原来他早就被盯上,只是自己不知道。
薪火团的孩子们集体发抖。他们手中的遗物全部发烫,祖辈的照片在自动燃烧。领队女孩的红领巾突然勒紧她的脖子,像是要绞死主人。林墨用审判之翼斩断布巾,发现背面用血写着\"祭品\"二字——这条红领巾早就被调包了。
王刚的装甲车突然集体抛锚。仪表盘上显示的不是故障码,而是\"昭和12年\"的字样。士兵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军衔标志变成了伪军的袖章。更可怕的是武器,所有枪械都退化成汉阳造,子弹上刻着\"南京\"二字。
最后一丝夕阳消失时,南京路上的转化者同时停步。他们集体转身,面对未转化者露出诡异的微笑。然后整齐划一地鞠躬,用日语说道:\"欢迎来到新世界。\"他们的影子却还站在原地,影子手里都握着滴血的匕首。
林墨的铜钱烙印突然结冰。审判之翼自动展开到极限,羽毛上的铜钱印记全部变成血色。倒计时突然加速,从11:00:00直接跳到10:30:00。而黄浦江对岸,第一扇时空之门正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