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台上的螺旋桨越转越快，刻在上面的往生会密文金光大盛。林墨和赵上校的意识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顺着金光钻进了螺旋桨的轴心。他们的身体已经与饕餮炮融为一体，此刻只剩下两缕残破的魂魄，在记忆的洪流中随波逐流。
四周的景象扭曲变幻，最终定格在一座巨大的青铜图书馆内。书架高不见顶，每一层都漂浮着水晶制成的记忆匣子。匣子表面刻着不同的名字和编号，有些已经破碎，里面的记忆像烟雾一样渗出。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羊皮纸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林墨的魂魄落在一排标着\"玄甲37\"的记忆匣前。匣子自动打开，里面飞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祖父站在昆明机场，身旁是穿长衫的商人和黑袍神父。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土地契约\"四个字，墨迹新鲜得像刚写上去的。
赵上校的魂魄撞上了标着\"智天使核心\"的黑曜石匣子。匣子裂开一道缝，涌出粘稠的金色液体。液体在空中组成一个模糊的人形，穿着古代官服，腰间挂着\"城隍司\"的铜牌。那人形的脸，赫然是林墨的模样。
\"这是......\"林墨的魂魄剧烈震颤。
金色人形突然伸手抓住林墨，一段陌生记忆强行灌入——
黄土飞扬的县城街道，穿官服的\"林墨\"正在主持求雨仪式。他手中的青铜罗盘与赵上校胸前的一模一样。突然天空裂开，一架冒着黑烟的运输机俯冲而下，机翼上\"玄甲37\"的编号清晰可见。
记忆突然跳转。病榻上的\"林墨\"奄奄一息，将罗盘交给穿长衫的商人。商人割破手掌，把血滴在罗盘上，念诵着往生会的密咒。黑袍神父在一旁画十字，圣痕的光芒中隐约可见饕餮的影子。
\"原来如此。\"赵上校的魂魄发出电子合成音，\"你不是第三十七号驾驶员，你是被分割的......\"
话未说完，整个图书馆突然剧烈摇晃。书架上的记忆匣子纷纷爆裂，无数记忆碎片像锋利的玻璃片四处飞溅。一个由齿轮组成的巨大眼球从天花板垂下，瞳孔里闪烁着\"清除程序启动\"的血色文字。
林墨的魂魄本能地扑向最近的记忆匣子——标着\"土地神龛\"的檀木盒子。匣内涌出香火味的白烟，裹住他和赵上校残破的魂魄。齿轮眼球的扫描光束擦着烟雾边缘掠过，在书架上烧出焦黑的痕迹。
白烟中浮现出一座小小的土地庙。神龛前的供桌上，青铜罗盘正在疯狂旋转。盘面上\"玄甲\"二字下面，渐渐浮现出被刻意抹去的\"城隍\"小字。香炉里插着三炷未点燃的线香，香身上刻着往生会、圣痕教会和玄甲营的标记。
\"三方分割......\"林墨的魂魄突然明悟，\"我的神格被......\"
齿轮眼球突然转向土地庙，瞳孔里射出分解光束。千钧一发之际，供桌上的罗盘自动立起，盘面投射出一段加密记忆——
1945年的昆明机场地下室，年轻的祖父将昏迷的林墨固定在手术台上。穿长衫的商人用金锥在他额头刻下饕餮纹，黑袍神父则往他心口注入圣光。手术台下的暗格里，静静躺着一套城隍官服......
记忆画面突然扭曲，齿轮眼球的分解光束击穿了土地庙的屋顶。供桌上的三炷线香突然自燃，青烟中飞出无数纸钱，每张纸钱上都印着不同的飞机编号。这些纸钱组成屏障，暂时挡住了光束的侵蚀。
\"快走！\"赵上校的魂魄拽着林墨冲向图书馆深处，\"去核心区！\"
他们穿过一排排摇摇欲坠的书架，身后的齿轮眼球紧追不舍。每经过一个书架，就有记忆匣子自动打开，投射出零星的记忆片段——
五岁的林墨在庙会上得到个木头飞机玩具；十五岁的林墨第一次在航校摸到操纵杆；成为飞行员那天的授衔仪式上，他胸口突然刺痛......
这些记忆碎片像锋利的刀片，不断切割着两人的魂魄。赵上校的魂魄已经变得透明，林墨的魂魄也开始出现裂痕。
拐角处突然出现一扇青铜门，门上雕刻着复杂的航空仪表盘图案。赵上校用残缺的魂魄撞击门锁，门缝里渗出带着燃油味的黑烟。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是无尽的黑暗。
齿轮眼球已经追到身后，它的瞳孔里伸出无数细小的金属触须，试图缠绕两人的魂魄。就在触须即将碰到林墨的瞬间，青铜门突然完全打开，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们拽入门内。
门内是一个球形的空间，四壁布满跳动的神经纤维。正中央悬浮着一颗巨大的水晶，里面封存着无数细小的记忆气泡。每个气泡里都是一个飞行场景，有些气泡已经破裂，里面的记忆正在消散。
\"智天使的核心记忆库......\"赵上校的魂魄虚弱地说。
水晶表面突然浮现出一张人脸，正是林墨在土地神记忆里看到的自己。人脸张开嘴，发出带着电子杂音的声音：\"验证身份......城隍司......玄甲营......往生会......\"
林墨的魂魄不由自主地飘向水晶。当他的魂魄触碰到水晶表面时，整个球形空间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水晶内部的气泡开始重组，形成一条清晰的记忆链——
明朝万历年间，林墨作为县城隍镇压了一场瘟疫。他用青铜罗盘封印了瘟疫源头，但自己也因此重伤。临死前，他将神格一分为三：权柄交给往生会，神性交给圣痕教会，记忆交给玄甲营......
1945年，三方势力在昆明机场秘密会面。他们用一架坠毁的运输机残骸作为祭品，将分割的神格重新融合，注入一个濒死的飞行员体内。这个飞行员，就是林墨的祖父......
记忆继续闪回。林墨小时候发高烧，祖父用青铜罗盘给他退烧时，实际上是在激活沉睡的神格。他成为飞行员后执飞的每条航线，都是在修复断裂的记忆链......
水晶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里面飞出三样东西：一块刻着饕餮纹的青铜碎片，一滴凝固的圣光，半张写满航空代码的羊皮纸。这三样东西环绕着林墨的魂魄旋转，逐渐融合成一个微型的青铜罗盘。
齿轮眼球已经突破了青铜门，它的金属触须像毒蛇般向水晶射来。就在触须即将碰到水晶的瞬间，新成型的微型罗盘突然发出刺目的金光。光芒中浮现出三十七架幽灵运输机的虚影，它们组成编队冲向齿轮眼球。
剧烈的爆炸声中，整个记忆迷宫开始崩塌。林墨和赵上校的魂魄被抛入一条记忆隧道，无数画面从身边飞速掠过——
土地庙里的香火，机场塔台的灯光，驾驶舱里的仪表盘......这些画面最终融合成一束刺目的白光。
当光芒散去时，林墨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中。赵上校的魂魄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完整的青铜罗盘悬浮在他面前。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虚无中的某个点。
那里，静静地漂浮着半截螺旋桨。桨叶上刻着的往生会密文正在发光，与罗盘上的光芒相互呼应。
林墨伸手握住螺旋桨的瞬间，整个虚无空间剧烈震动。他的魂魄开始重组，皮肤下浮现出古老的城隍神纹，瞳孔里同时闪烁着圣光、饕餮黑雾和航空代码......
\"记忆融合完成。\"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神格重启进度37%......\"
螺旋桨突然化作一道金光钻入林墨的眉心。他的视野突然扩展，看到了三个并行的世界：圣痕教会的教堂里，神父正在为mU370的乘客举行安魂仪式；往生会的密室里，掌柜的继承人正在擦拭饕餮雕像；航空公司的档案室里，有人在偷偷翻阅玄甲营的旧档案......
齿轮眼球的残骸从虚空中坠落，砸在林墨脚边。它的瞳孔里还闪烁着最后一条信息：\"清除失败......启动备用方案......\"
林墨弯腰捡起齿轮眼球的残骸，手指触碰到它的瞬间，一段被加密的记忆突然解锁——
祖父的运输机坠毁前，驾驶舱里除了祖父，还有穿长衫的商人和黑袍神父。他们三人共同握着操纵杆，嘴里念诵着不同的咒语。飞机坠地的瞬间，三道光芒射向不同的方向......
\"原来如此。\"林墨握紧手中的青铜罗盘，\"三方共同制造的坠机......\"
虚无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外面现实世界的景象：饕餮炮的残骸旁，赵上校的机械身体正在冒烟。他的胸口控制面板上，闪烁着\"记忆下载完成\"的绿色指示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