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粒组成的\"子时献祭\"四字突然崩散。林墨弯腰去抓,指尖刚触到盐粒,那些晶体就钻进了他的指甲缝。怀表投影里的张明远猛地抬头,腐烂的眼球直勾勾\"盯\"着虚空,仿佛穿透了阴阳界限。
孩子突然捂住胸口。\"丙\"字烙印周围的黑点开始扭曲,组成个模糊的纺织梭图案。林墨的怀表同步震颤,表盖内侧的\"截\"字裂痕渗出黑血,在表面凝成个微型纺锤。
\"找线头...\"民国监工的断腿在地上划出深痕。他剩下的半截左臂突然分解成黄麻纤维,缠住林墨的手腕,\"...在走针处。\"
林墨掰开怀表后盖。齿轮间卡着半片生锈的梭子,尖端正刺在\"柒\"字刻度上。当他用指甲拨动梭子时,表盘上的城隍庙投影突然翻转,露出背面发黄的相片——是个穿工装的女工,站在老式纺织机前。
女工的脸被墨水涂污,但胸前的工牌清晰可见:甲寅车间7组。照片边缘印着排小字,正是老狱警那半截断指上的刺青内容。怀表齿轮突然逆时针疯转,将相片绞成无数丝线。
\"纺织厂的债...\"纸人掌柜的残躯突然立起。炭化的手指蘸着自身灰烬,在柜台上画出七条平行线,\"...要七种线来还。\"
孩子胸口的纺梭图案开始旋转。每转一圈就有根黑丝从烙印里抽出,自动缠绕在枯井辘轳上。第一根丝线绷直时,井底传来织布机的\"咔嗒\"声。
林墨的怀表链子突然解体。每个链节都变成微型纺锤,滚向不同方位。他追着最亮的那个来到粮油铺后墙,发现砖缝里嵌着枚生锈的梭针。
梭针插入墙面的瞬间,整面墙变成透明的。后面是纺织车间,几十台老式织布机正在自动运转。但织出的不是布料,而是一张张人皮,每张都印着不同的刑期判决书。
\"找她的线...\"民国监工用牙齿撕开胸膛。纸质的肋骨间挂着七个线轴,分别标注着\"眼耳舌心肝脾肺\"。线轴\"心\"突然自己滚落,红线在空中结成绳梯。
攀着红线进入车间,林墨看见每台织布机下都堆着骨灰。他的影子被织机分解,投在布匹上变成七个残缺的人形。最右边那个正往纺锤上缠头发——正是照片里女工的发色。
\"壬子年的线头...\"多重声音从织机里传出。林墨的影子突然被织进布匹,布面上浮现出女工的完整面容。她嘴唇开合着说出的每个字,都变成带血的棉絮飘落。
孩子在外边尖叫。林墨回头看见他胸口的烙印正在纺纱,黑丝从七窍里源源不断抽出。民国监工趁机将\"肝\"线轴塞进辘轳,井水突然沸腾,浮上件泡烂的工装。
工装口袋里有张残缺的工资条。当林墨的手指触到\"7.5元\"这个数字时,怀表突然射出红光,在车间角落照出个暗格。里面是台微型织机,正用金线编织着什么。
\"赎命钱...\"纸人掌柜的灰烬组成箭头,指向织机下方的铜盒。盒里整齐码着七枚金梭,每枚都刻着刑期。林墨拿起刻着\"无期\"的那枚,金梭立刻融化,在他掌心烙下囚犯编号。
车间突然剧烈震动。所有织机同时吐出布匹,拼接成张完整的地图——正是鬼市地下的管线布局,但多了条标红的路线,终点是早已废弃的国营纺织厂。
\"差七步...\"孩子拽着红线爬进来。他胸口的烙印已变成纺锤形状,正将黑丝织进林墨的衣角,\"...缺最后一轴线。\"
民国监工突然拆下自己的头。纸质的头颅滚到暗格前,眼窝里爬出两只蜘蛛,吐出的丝正好补全地图缺失的部分。红线的末端指向纺织厂锅炉房,那里画着个绞刑架图案。
林墨的怀表开始渗血。血滴在地图上,自动形成条发光的路径。他沿着路线跑到鬼市边缘时,发现原本的围墙变成了纺织车间的砖墙,墙缝里渗出黑色棉絮。
\"她在那...\"孩子指着砖墙上的人形污迹。污迹突然活动起来,伸出腐烂的手抓住林墨的怀表。表盖被强行翻开,藏在夹层里的女工照片飘出,在空中燃烧成七朵火花。
火花落地点燃黑棉絮,火焰组成句话:\"七步金线换七日记\"。林墨的脚步骤然沉重,每走一步就有根金线从鞋底抽出。走到第七步时,纺织厂大门轰然倒塌,露出里面正在运转的巨型织机。
织机上缠着具干尸,正是照片里的女工。她的手指还在机械地投梭,织出的布匹上全是倒写的\"冤\"字。当林墨扯断最后一根金线时,干尸突然抬头,空荡荡的眼窝对准他:
\"该你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