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针刺破盐袋的瞬间,林墨的\"正\"字刻痕突然发烫。三粒青盐从破口飞出,悬浮在他掌心上方排成三角形。孩子胸口的\"丙\"字烙印渗出黑血,滴在盐粒上发出油炸般的声响。
\"盐道通了。\"民国监工拾起掉落的骨针,在空气中划出细小的裂痕。裂缝里渗出阴冷的风,隐约能听见车轱辘碾过青石的声响。
林墨试探性地将一粒青盐弹进裂缝。盐粒消失的刹那,粮油铺柜台上的秤盘突然下沉,仿佛有无形之物落在上面。纸人掌柜用炭化的手指蘸了蘸秤盘,舔出个古怪的笑容:\"一两三钱,够换半张路引。\"
孩子突然扯开衣领。他胸口烙印周围浮现出细密的纹路,组成张微型地图。林墨认出那是鬼市周边的地脉走向,但多了几条发光的虚线,像蜘蛛网般连接着各个重要节点。
\"活土地走阴路...\"民国监工将骨针插进地图某处。那个位置立刻渗出黑血,形成个硬币大小的黑洞,\"...得先放血标点。\"
黑洞里伸出根发丝,缠住林墨的手腕。他感到神纹被轻轻拉扯,有缕青光顺着发丝流入黑洞。地面随即浮现出条半透明的路径,从脚下延伸到粮油铺后墙就中断了。
\"第一次都短。\"监工突然掰断骨针,将断面按在林墨眉心。刺痛中,他看见自己与鬼市之间连着七条发光的细线,每条都经过不同的地标:老槐树、枯井、腌菜坛...
最粗的那条线突然抖动起来。纸人护卫集体转向枯井方向,额头\"盐\"字开始闪烁。井口飘出几张残缺的冥币,每张都缺了角,缺口处能看到现实世界的景象——正是林墨的出租屋。
\"试试传送。\"孩子抓起把盐撒向冥币。盐粒穿过币面缺口,竟真的出现在投影里的书桌上,在木板上烫出几个焦黑的小点。
林墨摘下怀表放在冥币缺口处。表链刚接触纸面,就听见现实世界传来\"当啷\"一声——怀表真的出现在出租屋的床头柜上,但表盖内侧多了道裂痕。
\"凡物过阴路...\"纸人掌柜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口纸灰,\"...要留买路财。\"灰烬里裹着半枚铜钱,正是从怀表链子上脱落的配件。
民国监工用骨针在地面刻了个\"邮\"字。笔画渗出的血自动形成符咒,将三粒青盐固定在特定位置。林墨试着把契约纸放在符咒中央,纸张立刻消失,下一秒出现在枯井水面上。
\"定向传送...\"孩子盯着井水里的倒影。倒映的不是他们,而是现实世界里张明远的办公室,契约纸正飘向一个打开的档案袋。
水中的档案袋突然渗出黑血。纸人护卫们齐刷刷后退,额头\"盐\"字变成警告的红色。民国监工猛地把骨针刺入水面,搅碎了倒影:\"被发现了!\"
粮油铺的地面裂开条缝。有东西正顺着地脉爬来,怀表投影显示是台老式电报机,按键自己在跳动。每敲一下就有道黑气顺着地脉蔓延,切断那些发光的虚线。
\"他们封路...\"孩子胸口的烙印开始流血。林墨抓起把盐按在烙印上,盐粒立刻被染红,排成个\"癸\"字。这个符号飘向空中,重新连接了一条被切断的虚线。
纸人掌柜突然撕下自己最后一片完好的纸,折成信封形状。他将染血的盐粒装进去,递给林墨:\"寄加急件...需要活人手指...\"
林墨还没反应过来,孩子就咬破食指在信封上画了道血符。信封突然立起来,像有生命的动物般钻入地缝。十秒后,枯井里传出重物落水声——正是那个信封,现在鼓鼓囊囊装着什么。
打捞上来的信封湿漉漉的。拆开后里面是张照片,显示现实世界的超市货架上,有包盐正在诡异地移动。照片背面写着:\"阳盐入阴,一换三\"。
\"要建立稳定通道...\"民国监工突然将骨针刺入林墨手腕。鲜血顺着骨针表面的凹槽流动,在空中凝成复杂的路线图,\"...得用神血画符。\"
林墨的血在接触空气后变成青色。这些发光的血珠自动排列,组成立体的传送网络。孩子突然尖叫起来——他胸口的烙印里爬出只血虫,正贪婪地吞噬空中的血符。
\"他们在标记传送点...\"纸人掌柜用炭化的手拍死血虫。虫尸爆开的瞬间,所有纸人护卫额头都浮现出相同的烙印,\"...下次传送会被截获。\"
林墨的怀表突然从现实世界弹回鬼市。表盖内侧多出个\"截\"字,时针和分针组成了叉形警告符号。表盘上的城隍庙投影里,能看到西装男正在调整某种天线装置。
\"无线电干扰...\"多重声音从地脉深处传来。林墨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透明,显现出地下三米处埋着的铜线圈——正是干扰源,\"...要破坏发射塔。\"
孩子拽出怀表链子,链子末端竟连着根骨针。林墨将针尖刺入地面,顺着地脉感应干扰源的位置。针尖突然自己弯折,指向刑场方向——那里有棵新栽的槐树苗,树干上缠着铜丝。
\"微型阴路...\"民国监工突然拆下自己的左手,骨头里藏着卷黄麻纸。展开后是张地契,写着\"癸卯年邮路专营权\",\"...
...得用地契覆盖干扰点。\"
林墨带着地契冲向刑场。新槐树周围的地面布满细小的铜钉,每根都刻着\"戌\"字。他刚展开地契,就有黑雾从树根处涌出,雾中伸出只长满铜锈的手来抢夺。
孩子突然扑上去咬住那只手。铜锈手吃痛缩回,趁机将地契拍在树干上。黄麻纸上的字迹开始发光,铜丝接二连三地崩断。断开的铜丝像活物般扭动,最后都钻进了孩子的耳朵。
\"通道通了...\"孩子跪地呕吐,吐出的全是铜锈渣,\"...但只能传死物。\"
果然,林墨试着传送块砖头,砖顺利出现在现实世界的花坛里。但当他放上只活蚂蚁,蚂蚁刚进入通道就爆体而亡,残肢拼成\"拒收\"二字。
回鬼市的路上,林墨发现所有纸人护卫都换了姿势——它们现在保持着投递邮件的动作。民国监工的木然脸上首次出现表情:\"活邮差...要来了...\"
粮油铺的柜台突然裂开,露出下面整齐码放的骨针。每根针尖都穿着张微型地契,针尾拴着不同颜色的发丝。林墨随便挑起一根,发丝立刻缠上他手腕,在皮肤上烙下\"丁字号邮路\"的印记。
\"选专线了...\"纸人掌柜的炭化身体开始剥落,\"...下次传送费翻倍。\"
最后一缕天光消失时,林墨的怀表突然自行打开。表盘上浮现出张明远腐烂的脸,嘴唇蠕动着传递信息:\"...明晚子时...传摄像机...\"
表盖\"啪\"地合拢,内侧的\"截\"字正在渗血。林墨知道,真正的物流战争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