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凉刚抬起头,视线就被黑暗笼罩,出于说不出口的信任,她并没有急着摆脱他的手,而是耐心问道:“怎么了?”
雷简单道:“闭眼。”
清水凉愣住:“什么?”
雷附身凑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相信我。”
雷从掌心里感受到了她睫毛的轻颤,他收回手,看着她听话闭起的眼,手下意识的紧攥了攥,转而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清水凉:!!
“什…”
猝不及防下,清水凉下意识抓紧了他身上的衣物,眼皮下的眼珠不安的动了动,尽管受到惊吓,但眼睛仍是听话的没有睁开。
“先离开这里。”
不等她问,雷率先冷肃着脸打断,轻松的抱着她大步离开了此地。
“…雷。”
清水凉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额头抵在他的肩膀,阖上的眼微微眯起,露出了一线如琥珀般晶莹耀眼的金芒,“我肩膀上的伤…是不是已经愈合了。”
雷没有回答,可沉默,同样也是一种答案。
“金线”再次阖上,陷入了无边的沉寂。
……
不知走了多久,雷忽然停下脚步,垂眸看了一眼怀中仿佛已经陷入沉睡的人。
“别想那么多。”
将人放下后,他低声安抚着,“只不过是比旁人恢复能力强点罢了,别胡思乱想。”
强一点儿吗?
清水凉不傻,短短时间内,被洞穿的肩膀此刻却没半点疼痛,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不正常。
而不正常的背后又是什么…
她…到底是谁。
以往对待缺失记忆的淡然,如今却大不一样了,她现在,几近迫切的想要回忆起从前的一切。
“如果…”
注意到她越皱越紧的眉,雷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阴沉下来,“世界上只剩下修玛吉亚的话…”
若人类消亡,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在意…
唰!
金色眼睛瞬间睁开,清水凉亲眼在他的眼底、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异常”之处。
“…”
“别说蠢话。”
她僵硬着语气,冷声说道,试图打消他不该有的心思,不安却在心中愈发加剧。
没关系的,只不过是一双眼睛罢了。
她对自己说道:这根本影响不了什么,总之…一定、她一定能…
她的身躯,正在颤抖,仿佛在紧迫的害怕着什么东西的到来。
“冷静点!”
雷不知道要做什么才能让她冷静下来,只得加大了怀抱的力道,给她力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就是你自己,不是吗?!”
“我眼中的你可不会被困难轻易打败,振作起来,别让我小瞧你!”
话落,怀中的身躯忽然停止了颤抖。
“呵。”
一声冷漠的低嘲随之响起,原本璀璨的金色瞳孔变得如针一般锋利,令人战栗的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陷入死寂。
“放开吾,废铁。”
不待雷反应过来,一根锋利的金色长矛凭空出现,轻易给予了他重创。
仿佛变了个人的“清水凉”用手指轻轻划过自己冰凉的侧脸,不由得眼睛微眯:“就这么害怕吾的苏醒么,果然愚蠢。”
“你是谁!!”
雷不用多想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她!
“她在哪儿?!”
面对质问,“清水凉”只是轻飘飘的睨了他一眼,金色竖瞳在银白眼睫的映衬下格外威严,墨色发丝从发尾开始,渐渐褪去了本身的色彩,变成了如冰雪般凌冽的白,身后空间扭曲,伴随着一根根散发着耀眼金芒的棱柱无端从扭曲后的漩涡穿出,原本空白一片的右眼睑下方也随之出现了一条神秘的金色咒文,一直延伸到眼角。与主人一起,自发形成了一片无人可以踏足的领域:“吾,乃是这新世界的王。”
滴!
仿佛察觉到了危险,银白的指环竟突然开始颤动起来。
“安静。”
“清水凉”垂眸,冷漠注视着不断缩紧的指环,“休想再凭借这可笑的力量制裁吾。”
嗡…
金色冷芒自眼底一闪而过,指环突兀的一分为二,不得不脱离宿主,如被主人丢掉的垃圾般向地面坠落。
怎么可能?!!
雷不顾隐匿于暗中的危险,拖着重创的身躯毫无形象的扑了过去,徒手接住了变成两半的假面骑士LYNx指环。
“你是在忤逆我么?废铁。”
看似无害的手缓缓伸出,轻点在了匍匐在自己脚边的雷额间,刹那间,颤栗的危机感充斥在被数据控制的系统中,一时之间,令本就行动不便的雷动弹不得。
“仅此一次。”
身后蠢蠢欲动的金色棱柱顺着话音的落下安静下来,“清水凉”收回手,脑中闪过的某些零碎且无聊的片段令祂没有心情再与雷纠缠下去。
“喂!”
雷拉住了面前即将离开的脚腕,饱含怒火的眸子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怎么可能就让你这么离开…”
祂离开的身姿瞬间静止,声音平静无波:“第二次。”
嗤——
整条手臂被一道看不清的金芒直接斩断,在地上翻滚了几下,随之静止,纵使修玛吉亚没有痛觉,这画面看着也极为残忍。
雷狼狈的跪在地上,眼睛泛起机械的蓝光,仅存的一只手臂捂着缺口,堪堪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祂本是随意扫过地上的残肢,却不曾想,上面属于修玛吉亚独有的黑色方形印章,竟是让体内本该沉睡的意识刹那间如沸腾的清水般反抗起来。
“可恶,吾一定会…”
祂皱紧眉,只来得及吐露出一句不满,就被迫阖上眼睛,再次陷入沉睡。
待清水凉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一切,令恢复正常的墨色眼睛里盛满了无措。
“我…抱歉…”
她伸出手,似乎想挽救什么,最后却只能无力的抓住空气,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来不及反应,只剩下了“逃离”二字。
她很危险,必须远离这里,远离一切!
“喂——凉!”
雷用尽力气才凭借着这具残躯抓住了试图逃离的她,双目似火,“你是要逃吗?”
清水凉几近茫然的看着阻止自己离开的雷,就连解释也是苍白混乱:“我、我必须…离开,否则…”
“你不会!”
雷猜到她要说什么,单手握住她的肩膀,提前否认道,“我们必须搞清楚你身体里的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遇到事情,你不要总想着一个人承担,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明白吗?!”
清水凉现在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一直以来阴暗不明的心理在此刻终于得到了证实——她追寻的,根本不可能实现!
没有意义。
剧烈的疼痛不断侵蚀着她的大脑,仿佛在嘲笑着她一直以来的坚持。
‘你,才是怪物。’
被深藏已久的怪物,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