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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那句“死神标记”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草原寒冷的夜色里。篝火晚宴的喧嚣瞬间被无形的恐惧冻结。何西门与轩辕晴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凝重与惊疑——那晚王妃血崩的兽皮上,会有什么?难道又是那阴魂不散的青铜箭头纹路?

两人再无暇顾及方才治疗时那点微妙尴尬的气氛,迅速跟随侍卫奔向灯火通明的议事毡房。巴特尔王爷脸色铁青,如同暴怒的雄狮,在铺着华丽地毯的毡房里焦躁地踱步。他面前的地上摊着一张被鲜血浸透、边缘焦黑的兽皮。老萨满跪在兽皮旁,枯槁的手指颤抖地指着兽皮中央一个模糊的、用某种暗红色粘稠液体描绘的诡异符号——一个扭曲的、如同三只纠缠毒蛇构成的三角眼!符号下方,还有一行歪歪扭扭、如同蝌蚪般的古老文字。

“王爷!是‘死神的凝视’!是索命的诅咒啊!”老萨满声音嘶哑,充满恐惧,“那晚…那晚定是‘死神’真身降临了!它留下了标记!这厄运…会笼罩整个塔拉部!必须…必须立刻举行最高规格的‘血祭’!用最纯洁的羔羊和…和…”他的目光扫过刚刚赶到的何西门,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但触及王爷冰冷的眼神,又慌忙低下头。

“够了!”巴特尔王爷一声怒喝,震得毡房嗡嗡作响!他猛地看向何西门,眼神复杂,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和一丝残留的信任挣扎:“安达!这标记!这文字!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那晚…你到底做了什么?!”矛头直指何西门!

轩辕晴一步上前,挡在何西门身前,声音冷冽如刀:“王爷!何医生那晚是在救人!这标记,更像是人为的恐吓和嫁祸!我们需要冷静调查!”

何西门却轻轻推开轩辕晴,目光平静地迎上巴特尔王爷暴怒的视线,一步步走到那张染血的兽皮前。他蹲下身,不顾浓烈的血腥味,指尖极其靠近那个扭曲的三角眼符号,仔细分辨着那暗红色粘液的质地和气味,又凝神审视着那行蝌蚪文字。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符号…不是草原的。”何西门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笃定,“它来自西南十万大山深处,一个早已消亡的古老部落,象征‘窥视’与‘灾祸降临’。至于这文字…”他指着那行蝌蚪文,“是古苗语的一种变体,意思是——‘猎物已标记,收割将至’。”

“苗语?!”巴特尔王爷和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西南苗疆的诅咒符号和文字,怎么会出现在塞北草原王妃的血污兽皮上?!

“这不是什么‘死神’标记,”何西门站起身,目光锐利如电,扫过惊骇的众人,“这是一张‘追杀令’!一个来自苗疆深处的、极其危险的杀手组织留下的标记!他们的目标…”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轩辕晴身上,又扫过自己左肩的方向,“恐怕不仅仅是塔拉部,而是…所有与那东西有关的人!”他隐晦地指向了自己肩胛深处那枚箭头和轩辕晴正在追查的假药案背后的阴影。

议事毡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苗疆杀手…追杀令…这比虚无缥缈的“死神”更令人胆寒!巴特尔王爷脸上的暴怒被巨大的震惊和后怕取代。

就在这时,何西门肩头那个沉寂许久的布囊里,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急促冰冷的震动!震感的方向…直指东南!

何西门瞳孔骤缩!东南!是江南的方向!东方玥!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王爷!”何西门猛地转身,对着巴特尔王爷抱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事态紧急!我必须立刻离开!追杀者既然能潜入王帐留下标记,说明此地已非安全之所!请王爷加强戒备,保护好王妃和小王子!至于这‘标记’…”他瞥了一眼地上那染血的兽皮,“交由轩辕警官处理最为妥当!她是专业人士!”

“安达!你要走?”巴特尔王爷急了,上前一步抓住何西门的胳膊。

“非走不可!”何西门斩钉截铁,目光扫过轩辕晴,“轩辕警督,这里…拜托了!”他眼神交汇间,传递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沉重信息——青铜箭头、追杀令、共同的威胁!

轩辕晴看着何西门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急切,想起草垛后那场奇特的治疗和他此刻肩上可能牵涉的巨大危险,心中那份冰冷的公事公办竟被一种莫名的责任感压下。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放心。这里有我。”

何西门不再多言,挣脱巴特尔王爷的手,转身大步流星冲出议事毡房,身影迅速消失在草原浓重的夜色之中。

数日后,江南古镇,烟雨朦胧。

小桥流水依旧,白墙黛瓦在细雨中更显静谧。临水琴室,东方玥一袭素雅的月白旗袍,乌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光洁的颈侧。她端坐于蕉叶古琴前,纤纤十指在冰凉的丝弦上轻拢慢捻。琴音清泠,如珠落玉盘,带着初愈的灵动,却比往日少了几分孤高清冷,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犹豫和滞涩。

自从何西门那日以“琴弦共鸣针法”为她疏通筋络后,手指的僵硬和疼痛已大为缓解,甚至能重新奏出流畅的曲调。然而,那份因长久伤痛而被迫深藏的、对自由的渴望,却在禁锢解除后悄然滋生。她厌倦了那些只为权贵助兴、充满阿谀奉承的宫廷演奏,更厌恶被当成一件精致的乐器,被人随意安排、品头论足。

此刻,她指尖流淌的正是那曲《流水》。琴音如山涧清泉,却在流到第七叠“崩崖转石”时,再次出现了细微的、难以掌控的颤抖。她眉头微蹙,指尖用力,试图强行稳住那失控的音符,指关节处传来一丝熟悉的酸胀感。这细微的变化,让她心头一沉。

“好!妙!东方大师的琴艺,果然是登峰造极!”一个带着夸张谄媚的掌声突兀地在琴室门口响起。

东方玥指尖一顿,琴音戛然而止。她抬眼望去。一个穿着昂贵丝绸长衫、梳着油亮背头、手里盘着一对油光水滑核桃的中年胖子,正腆着肚子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毕恭毕敬的跟班。正是本地文化局的钱副局长,也是此次宫廷雅乐汇演的主要负责人。

“钱局长过誉。”东方玥起身,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钱胖子堆着满脸笑走进来,绿豆小眼在东方玥身上和古琴上来回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垂涎和算计:“东方大师,下月初八,省府张秘书长家的老太爷七十大寿!那可是天大的喜事!点名要听您这曲《流水》,还有那首《凤求凰》!这可是千载难逢的露脸机会啊!张秘书长一高兴,咱们江南古琴协会的经费…嘿嘿…”他搓着手,意思不言而喻。

东方玥的眉头蹙得更紧。《凤求凰》?那种刻意迎合、充满媚俗气息的曲子?让她在那种充斥着虚伪应酬的寿宴上演奏?她只觉得一股反胃感涌上心头。

“钱局长,”东方玥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疏离,“《流水》可演。《凤求凰》…恕难从命。且近日指伤初愈,恐难胜任如此重要的场合,还请另请高明。”她直接拒绝,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钱胖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冻住的猪油。绿豆小眼眯了起来,透出阴冷的光:“东方大师,您这是什么意思?张秘书长点名要您!这是多大的荣耀!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您一句‘指伤初愈’就想推掉?这…这让钱某怎么跟上面交代?”他语气带着威胁,“您别忘了,您这古琴协会首席顾问的头衔,还有这临水琴室的赞助…可都…”

“无需交代。”东方玥打断他,清冷的眸子直视着钱胖子,没有丝毫畏惧,“顾问头衔,赞助经费,钱局长若觉得不合适,随时可以收回。东方玥弹琴,只为琴音,不为权贵。”她语气决绝,带着玉石俱焚般的清高。

“你!”钱胖子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指着东方玥,声音尖利起来,“东方玥!你别给脸不要脸!真当自己是天上的凤凰了?离了这身皮囊和这把破琴,你什么都不是!今天这演出,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则…”他狞笑着,目光扫过那张珍贵的蕉叶古琴,“你这把宝贝疙瘩…哼哼,保管它明天就变成一堆劈柴!”

赤裸裸的威胁!东方玥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因为愤怒和屈辱而微微颤抖。她可以不在乎头衔经费,但这把陪伴她二十余载、如同生命一部分的古琴…是她最后的底线!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凝固到冰点的时刻,一个懒洋洋的、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琴室门口突兀地响起:

“哎哟喂!这谁啊?大清早的在这儿杀猪呢?吵得人耳朵疼!”

众人愕然回头。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靛蓝土布褂子、肩上搭着个破旧布囊、浑身还带着旅途风尘的年轻男人,正斜倚在门框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吊儿郎当地掏着耳朵。正是风尘仆仆赶来的何西门!

他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钱胖子,又看看脸色苍白、紧咬着下唇的东方玥,最后落在那张珍贵的蕉叶古琴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冰冷的怒意。

“你谁啊?滚出去!这里是你这种下三滥能来的地方吗?”钱胖子正在气头上,看到何西门这身打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呵斥。

“我?”何西门吐掉嘴里的草茎,慢悠悠地走进琴室,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痞笑,“我是东方大师的…嗯…专属调音师!兼…健康顾问!”他走到东方玥身边,无视她惊愕的目光,极其自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轻如羽毛,带着安抚的力量),“玥玥啊,不是说了你这手指刚好,不能动气吗?跟个杀猪匠置什么气?气坏了身子,我这‘琴弦共鸣针法’不是白扎了?”

“玥玥?!”“专属调音师?!”“健康顾问?!”钱胖子和他的跟班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东方玥更是被何西门这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和胡言乱语弄得面红耳赤,又气又急,想开口反驳,却被何西门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制止了。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钱胖子气得浑身发抖,“什么调音师!我看你就是个流氓!来人!给我轰出去!”

两个跟班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慢着!”何西门猛地一抬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夸张的悲愤,指着钱胖子,如同在戏台上唱大戏,“钱大局长!你欺人太甚!逼我玥玥去给什么张老太爷弹《凤求凰》?还要砸她的琴?你知不知道!这把琴!是她师父临终前留给她的唯一念想!是她半条命!”他声情并茂,唾沫横飞。

钱胖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控诉”弄懵了。

何西门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猛地转身,扑到那张蕉叶古琴前,双手如同抚摸着稀世珍宝,语气陡然变得深情款款,带着哭腔:“琴啊!我可怜的琴!你跟了玥玥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见证了她多少心血!如今…如今却要毁在一个满身铜臭的杀猪匠手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他越说越激动,突然双手抓住琴身,猛地举过头顶!

“你要干什么?!”东方玥骇然失色,失声惊呼!

“与其让它被劈成柴火!不如…不如我亲手了断它!让它清清白白地走!”何西门如同疯魔般嘶吼着,抱着古琴,作势就要狠狠砸向坚硬的地面!

“不要!!!”东方玥魂飞魄散,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想阻止!

钱胖子也吓傻了!这疯子!真要砸了这价值连城的古琴?!

就在古琴即将脱手砸落的千钧一发之际!何西门高举的双手却极其诡异地停顿在了半空!他脸上的疯狂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他抱着琴,目光如同冰锥,冷冷地刺向吓得面无人色的钱胖子,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同重锤砸在对方心上:

“钱大局长,琴,我可以不砸。我玥玥,也可以不去弹那什么《凤求凰》。”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你…你说!”钱胖子此刻哪还有半分嚣张,看着那悬在半空的古琴,腿肚子都在转筋。

“第一,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以后不许再踏进这琴室一步,更不许骚扰东方大师!”

“第二,张秘书长那边,你自己想办法搪塞过去!敢把麻烦引到玥玥身上…”

“第三…”何西门目光扫过钱胖子油腻肥胖的身体,露出一抹极其恶劣的笑容,“听说钱局长最近夜不能寐,肾虚盗汗?正好,我这有祖传的‘强肾壮阳金针法’,专治各种不举…哦不,是各种力不从心!免费!现在就给你扎两针!保证针到‘病’除!让钱局长重振雄风!如何?”

“你!你放肆!”钱胖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脸涨成了猪肝色!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扎?”何西门眉毛一挑,抱着琴的手作势又要往下砸!

“别别别!我走!我马上走!”钱胖子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面子尊严,带着两个跟班连滚爬爬地冲出琴室,如同丧家之犬,眨眼间消失在烟雨蒙蒙的小巷尽头。

琴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细雨敲打窗棂的沙沙声。

何西门缓缓放下高举的古琴,动作轻柔地将其放回琴案。他转过身,脸上那副疯癫无赖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疲惫和戏谑的笑意,看向依旧惊魂未定、胸口剧烈起伏的东方玥。

“好了,讨人厌的苍蝇赶跑了。”他拍了拍手,仿佛掸掉什么脏东西,“玥玥大师,可以安心弹琴了。”

东方玥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那张恢复了玩世不恭的脸,又看看琴案上安然无恙的古琴。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如同幻梦,只有掌心残留的、因过度紧张而掐出的指痕还在隐隐作痛。她心中五味杂陈——震惊于他的胆大妄为和近乎无赖的手段,羞恼于他那句“玥玥”和“专属调音师”的胡言乱语,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强大力量保护的奇异悸动。

“你…你刚才…”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知是气是怒还是别的什么,“万一…万一他真的…”

“他不敢。”何西门打断她,语气笃定,带着一种洞悉人性的了然,“这种满身肥油的官老爷,最惜命,也最怕丢脸。我砸了琴,他最多肉疼;我给他扎针‘治病’,传出去,他这官也就当到头了。”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迷蒙的雨丝,声音低了些,“对付恶人,就得用比他们更无赖的法子。清高,有时候护不住你心爱的东西。”

东方玥沉默了。她看着何西门倚在窗边的背影,那洗得发白的土布褂子下,肩胛处的轮廓似乎还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她想起他匆匆离开草原时凝重的眼神,想起他此刻风尘仆仆的模样…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那句“专属调音师”的戏言下,是否藏着别样的心思?

心湖被投入一颗巨大的石子,涟漪层层叠叠。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琴案前,指尖重新抚上冰凉的琴弦。这一次,她弹奏的依旧是《流水》,琴音却比之前更加清澈、流畅,带着一种冲破桎梏后的自由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琴音潺潺,如同诉说着无声的心绪。

何西门靠在窗边,闭目倾听。紧绷的神经在这熟悉的琴音中渐渐舒缓。那冰冷的追杀令、诡异的青铜箭头带来的阴霾,似乎也被这江南的烟雨和空灵的琴声暂时驱散。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东方玥抬起眼,看向窗边的何西门,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关切:“你…肩上的伤…好些了吗?”

何西门睁开眼,笑了笑,刚想开口。

突然!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尖锐急促的震动感,毫无征兆地再次从他肩头的旧布囊里传了出来!那震动感冰冷而熟悉,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指向性——并非来自江南,而是…遥远的北方!草原的方向!

何西门脸上的笑意瞬间冻结!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轩辕晴?巴特尔王爷?还是…那枚留在兽皮上的“死神标记”…出事了?!

布囊的震动如同催命的鼓点,敲碎了琴音余韵带来的片刻安宁。何西门猛地站直身体,脸色在窗外透进的灰白天光下显得异常凝重。他顾不上回答东方玥的关切,迅速从布囊中掏出那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金属装置。装置表面那个小小的指示灯正疯狂闪烁着刺眼的红光,伴随着冰冷急促的嗡鸣。

他只看了一眼,甚至没理会东方玥瞬间变得惊愕的目光,便毫不犹豫地按下了侧面一个隐藏的按钮。

嗡鸣声戛然而止。红光熄灭。

但何西门的心却沉到了谷底。装置显示的方位坐标和频率代码…是最高级别的紧急求救信号!来源地锁定——塔拉草原王帐!信号发起者的身份代码…是轩辕晴!

草原出事了!而且轩辕晴遇到了她无法独自应对的致命危险!

“玥玥,”何西门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目光转向一脸惊疑的东方玥,“我有急事,必须立刻离开!这琴室…”他环顾了一下这临水的宁静空间,“最近不太平。你…多加小心!最好…暂时离开这里避一避!”

他语速极快,根本不给东方玥询问和反应的时间。说完,他一把抓起布囊,转身就朝琴室门口冲去!动作快如疾风!

“何西门!等等!”东方玥下意识地起身追了两步,清冷的脸上写满了惊愕和担忧,“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的伤…”

何西门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斩钉截铁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琴室里激起更大的涟漪:

“救人!救一个…很重要的人!”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迷蒙的烟雨之中。

东方玥怔怔地站在琴案旁,指尖还残留着琴弦的微凉。那句“很重要的人”在她耳边反复回响,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她刚刚泛起波澜的心湖深处。是谁?让他如此不顾一切?是那个在草原上…被他称作“警督大人”的冷艳女子吗?

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失落、酸涩和担忧的复杂情绪,悄然滋生。她走到窗边,推开雕花的木窗。冰冷的雨丝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小巷深处,何西门那穿着靛蓝土布褂子的身影早已不见,只有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在雨水中泛着幽光。

她望着空荡荡的巷口,久久未动。琴室里,那曲未尽的《流水》余韵仿佛还在空气中流淌,带着一丝怅惘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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