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月有余,伏魔司一直没有工作可做,王颜禾无聊的呆在栾家,打算晚上买点吃的,找他三叔喝酒!
他自言自语,这几天左眼皮一直跳,莫不是有什么喜事?难道……?三叔要成婚了?
正要出门,只听得门外脚步声匆匆,有人喊道:“王颜禾可在家中?”
王颜禾仔细看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皇上身边的宦官张公公!
栾宏、栾晴陌及一众家丁赶紧迎了出来。
王颜禾拱手施礼道:“见过张公公,您怎么亲自前来?有什么事叫下人通传一声即可!”
张公公喜笑颜开道:“恭喜长桥老弟,皇上的圣旨到了!”
“哦……?圣旨?”
“王颜禾接旨……!”
院子里所有人皆跪下,王颜禾跪下道:“草民接旨!”
“门下:朕膺昊天之眷命,御宇四海,今四海渐宁,实赖诸臣殚精竭虑。
爱臣王颜禾,心向朝堂,忠勇可嘉。
当社稷临危之际,其无畏挺身而出,破获罗刹大案,护我大唐社稷安稳,佑我黎庶安居乐业。其功于国,昭然可鉴。
今特嘉赏,赐王颜禾京畿繁华处宅院一所。此宅占地广袤,庭院清幽,清闲养身。
更赐家仆数名,以供其役使,照料日常起居,令其安心。
望卿日后仍怀赤心,矢志报国,再展宏图,为我大唐之盛业而努力。朕必赏罚严明,有功必旌,以励群臣效命。”
“谢皇上圣恩……!”
张公公将圣旨交给他道:“恭喜长桥老弟,那宅子我替你看过了,保证你会喜欢!”
“谢张公公!那宅院在?”
张公公从怀中掏出一张房契道:“呦!你瞧瞧我这记性,差点将房契忘了!这宅子就在长安县、永和坊,春秀里柒号-紫云轩,好大的宅院哦,你快去看看吧!”
王颜禾兴奋道:“好……!多谢张公公!”说完忙从怀中掏出银子想送给他!
张公公推脱道:“唉……!?咱们兄弟之间不讲这个,你快去吧,我回去复命了!”
说完之后,张公公一步三回头,冲着他笑着摆手道:“老弟!快去吧……!快去吧……!”
众人一下子将他围住了,栾宏道:“恩公!你前世做了多大的善事,今世才有如此功德?真是可喜可贺啊!”
栾晴陌表情有些纠结,一方面她替王颜禾高兴,一方面她又不舍王颜禾离开栾家,只能悻悻的道:“长桥!我陪你去看看吧!”
栾宏则道:“我也同去,咱们都跟着高兴高兴!”
“小安,备马……!”
这座宅院坐落于永和坊,春秀巷内,地段尊贵非凡,周边达官显贵府邸林立。
几人踏入朱红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汉白玉照壁,其上精雕瑞兽麒麟,周身鳞片在日光下闪烁,似要破壁而出,寓意吉祥与守护。
绕过照壁,豁然开朗的庭院中,一湾清澈湖水占据中央。湖底铺着五彩石子,日光投射,粼粼波光中彩石闪烁。湖内珍稀金鱼悠然游动,鱼尾摆动间,似绸缎飘动。湖上架着一座九曲石桥,由温润青石筑成,桥栏雕刻着莲花图案,花瓣细腻逼真,仿若散发着淡淡清香。
庭院两侧,各有一座精致八角亭。亭顶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亭内桌椅皆为红木最新打造,纹理精美,触手生温。
远远望去,一白衣女子,正在亭内抚琴,那琴声悠扬,似涓涓流水,温柔细腻,将人瞬间带入曲中,令人心旷神怡!
“那是谁?”
几人阔步而去,只见那女子坐在石凳之上,一袭白色襦裙包裹着她曼妙的身躯,更衬得她楚楚动人。她面庞圆润,宛如春日绽放的桃花,细腻的肌肤白皙如雪,在柔和的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仿若羊脂美玉般温润。
那弯弯的眉毛恰似柳叶,眉下一双灵动的凤眼,眼眸乌黑深邃,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此刻正专注地凝视着面前的瑶琴。
她微微俯身,双手轻抬,纤细修长的手指仿若春日灵动的蝶,落在琴上。指尖轻轻拨动琴弦,琴声便如潺潺溪流,从她手下缓缓淌出。那音色清脆悦耳,时而如泉水叮咚,时而似微风拂柳,在亭内悠悠回荡。
她抚琴时,神情专注而沉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让人不禁为她的美丽与才情所倾倒。
见有人来,她连忙停住琴声,慌乱的站起身来不知所措。
王颜禾问道:“你的琴声悠扬悦耳,为何不抚了?”
那女子用蹩脚的中原话回道:“小女子不知诸位老爷到来,失了礼节,望诸位老爷见谅!”
栾宏听出她的口音,关切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否来自新罗?”
那女子施礼道:“回老爷的话,奴婢名叫宋恩雅,确实来自新罗!”
“请问,您是王颜禾大人吗?”
栾宏见到这个新罗婢甚是喜欢,他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位才是!”
那恩雅怯生生的抬头看了一眼,面色红润的低下头施礼道:“奴婢恩雅,见过主人!”
王颜禾则道:“起身吧,你是皇帝亲选的?”
恩雅羞涩的答道:“是!”
“那你领我们进屋吧!”
“是!”
恩雅引三人来到主屋,此时门前正有一个男丁打扫门前灰尘,一个黑衣女子怀抱宝刀,闭目倚在门前!
王颜禾抬眼看去,这主屋气势恢宏,飞檐斗拱层层叠叠,檐角悬挂的风铃随风作响,清脆悦耳。屋宇大门由厚重楠木制成,配以纯金锁具,彰显庄重。
栾宏不禁感叹:“这皇帝真是大手笔,这等宅院非皇家贵族不得住,看来,皇帝是真心喜欢你这个臣子!”
栾晴陌则说道:“阿爷,这你就不懂了,长桥他本就出自前朝贵族,皇帝是怕他住的太差,委屈了他!”
“对对……!晴儿说的对!”
恩雅快速行走至门前道:“主人回来了,你们快出来!”
这时从屋里走出两个女婢,一身青衣,身姿轻盈如柳,见三人走来,忙低头施礼!
那家丁与黑衣女子也朝栾宏施礼道:“见过王颜禾大人!”
栾宏看了看自己的身着,的确要比王颜禾华贵的多,不禁惭愧道:“错了!错了!这位才是你们的主人!”
几人抬头看去,面露尴尬之色,又施礼道:“奴家见过王颜禾大人!”
王颜禾从来没受过此等待遇,不免有些害羞,他忙将几人扶起道:“快快起身,不必拘谨!”
他看了一眼这黑衣女子,这女子身着一身黑色紧身衣,皮甲护肩、护腕、护膝、护踝一应俱全,腰间系着黑色皮质腰带,腰带上挂着一把精美的短刀,她手握一把长刀,那身黑色劲装贴合她的身形,勾勒出矫健而利落的线条,她身形高挑挺拔,站姿笔挺,犹如苍松屹立,尽显飒爽英姿,一看便知是常年习武之人!
女子一头乌发高高束起,干净利落地挽成发髻,几缕碎发随风轻拂脸颊,为她增添了几分不羁与随性。她的脸庞轮廓分明,线条刚硬中又带着一丝柔美,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她直眉杏眼,高挺的鼻梁下,双唇紧闭,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间,流露出自信与坚毅。那双明亮的眼眸,犹如寒星般锐利,时刻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目光扫过之处,仿若能洞悉任何潜在的危险,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王颜禾问道:“你是……?”
黑衣女子干脆的回道:“回主人的话,我是您的贴身侍卫!”
“贴身侍卫?我不需要贴身侍卫!”
“回主人!我本是桂阳公主府中的侍卫,您救了桂阳公主,公主得知皇帝赐你府邸之后,便派我来保护大人,以报救命之恩!”
王颜禾一听,原来是桂阳公主送给他的,他自言自语道:“哦!但我真的不需要侍卫,况且一个女人在身边多有不便!”
黑衣女子听到了他的话,施礼道:“大人,我虽是女子,但自幼习武,飞檐走壁、刺探情报、潜行暗杀都不在话下!大人不必忧虑,桂阳公主将我赐予您,我就是您的人了!大人大可不必拘谨!”
这一番话惊的王颜禾不敢再瞧不起她,只能悻悻的点头!
栾晴陌在他一旁耳语道:“表面说是桂阳公主赐予你的,怕是皇帝派来时刻监视你的!”
王颜禾睁大眼睛看了看她,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王颜禾又继续问道:“哦!那我怎么称呼你?”
“回大人,叫我云雀即可!”
“云雀?是你的真实姓名吗?”
那黑衣女子沉默了一下回道:“回大人,我等是大人的死侍,不配拥有姓名,遇到危险云雀会以命相搏,以求保护大人周全!”
王颜禾看着眼前这个黑衣女子,心中不免觉得她有些可怜,这是谁家的女儿?又是何人将其训练成死侍?怎会连名字都不配拥有?
王颜禾又问了男丁姓名,那家丁姓乔,名康平。两个女婢一个叫静姝、一个叫沐兰。
恩雅引三人入主屋内,踏入屋内,地面铺着光洁大理石,光可鉴人。厅内高悬一盏巨型琉璃灯,由无数琉璃片拼接,色彩斑斓,点亮时,满室生辉。四周墙壁上,挂着名家画作,画中山水灵动、人物鲜活。屋内桌椅、屏风皆为上等檀木,雕刻着龙凤呈祥等繁复图案,每一处细节都精致入微,散发着典雅气息。
后园更是别有洞天,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四季皆有繁花绽放。其间蜿蜒小径,用鹅卵石精心铺就,拼成各种吉祥图案。园内还建有一座假山,山石嶙峋,山洞曲折,仿若藏着无尽奥秘。假山下,清泉潺潺,流入一处荷花池,夏日时,满池荷花摇曳,香气四溢。
整座宅院从建筑材料、装饰雕刻到园林布局,无不彰显着极致奢华,实乃难得的富贵之宅!
王颜禾走了一圈,不禁感叹,好一处典雅奢华的豪宅!
这处豪宅看得栾宏喜欢的不得了,处处都喜欢,就连皇上分配的奴婢也很是喜欢!
三人来到院子当中随便坐下,沐兰、静姝奉上茶饮,云雀、恩雅则立在王颜禾左右!
栾宏道:“恩公啊!皇上待你不薄啊,是不是因为你祖父是王世充的缘故?”
恩雅听后身体微微颤抖,这一细微的动作被眼尖的栾晴陌捕捉到了!
她心想,这刺客留在长桥身边很危险,万一哪天皇帝不再信任他,随时可以让他死!
不行,不能让长桥暴露真实实力,这样会遭到皇帝的忌惮,反而更加危险!
栾晴陌眼珠一转,嗲声说道:“阿爷,既然长桥已经搬了新宅子,不如咱们也送他一个侍卫吧!”
栾宏听罢微微点头道:“还是晴儿想的周全,最近长安城流行昆仑奴,我送你一个昆仑奴如何?!”
王颜禾连忙推脱道:“唉……?多谢栾公美意,我看就不用了不用了,人太多我可养不起!”
栾公放声大笑道:“恩公,怎还需你出钱养?我们栾家自会出钱,况且,你现在可是皇帝亲封的散朝大夫,有几个侍卫在身边再正常不过了!”
王颜禾苦笑摇头道:“散朝大夫?从五品下,芝麻大的小官,栾公莫要消遣我!”
栾晴陌则道:“昆仑奴固然好,但我觉得秦彪更适合长桥!”
栾宏没有听出栾晴陌的弦外之音,他摇摇头道:“秦彪他虽武艺高强,但性格执拗,怕与恩公不合啊!”
栾晴陌忙拉住栾宏的手使起眼色道:“怎么不合?秦彪和长桥肯定合得来!”
栾宏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道:“也好!也好,就安排秦彪来!”
在一旁的云雀听出了栾晴陌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严肃的说道:“有我保护大人就够了,大人不必再有侍卫!”
栾晴陌拍拍她的肩膀说道:“只有你怎么够呢?想害长桥的人多了,你需要帮手,就这么定了!”
在一旁的王颜禾被弄的一头雾水,栾晴陌这是在唱哪出?
栾宏起身道:“恩公,今日你得此豪宅,乃是天大的喜事,一会鸾凤楼设宴,为恩公庆祝!”
王颜禾喜出望外道:“真的?”
“那是自然,恩公的事就是我们栾家的事!叫上你的家丁婢女,咱们同去!”
“栾晴陌!派人接我三叔一起!”
“好……!”
这日下午时分,一众人等来到了栾家的鸾凤酒楼,上了楼上最大的雅间,众人刚刚坐定,从门外走来一个年轻男子,他身姿挺拔如松,昂首阔步间尽显威严。
他头戴一顶乌漆铁盔,盔顶红缨随风轻扬,似一团燃烧的火焰,为其增添了几分英气。盔沿下,一张方正刚毅的脸庞,剑眉斜飞入鬓,双眸犹如寒星,锐利且透着警觉,时刻扫视着四周,眼光最终落在了王颜禾身上!
身着一袭黑色素装,上绣银色丝线勾勒的麒麟图案,麒麟栩栩如生,张牙舞爪间彰显出不凡的气势,也暗示着他身为侍卫的职业特点。 那黑衣紧束其身,勾勒出他矫健的身形,腰间系着一条宽幅牛皮腰带,带上悬挂着一柄锋利的长剑,剑柄处镶嵌着宝石,在斜阳下闪烁着冷冽的光。剑鞘之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更添几分古朴与庄重。
侍卫的双腿裹着黑色皮护腿,脚蹬一双黑色高筒皮靴,靴面上同样有着细致的纹路。走动时,皮靴踏地,发出沉稳有力的声响,每一步都踏出坚定的节奏。他的双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却充满力量。
他的神情冷峻而专注,嘴角微微下垂,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严肃。站立时,脊背笔直,仿若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峰!
栾晴陌站起身来道:“长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我与你提起的秦彪,是栾家的侍卫长,曾在苏定方苏将军门下当过百夫长,有他在你身边,我就放心了!”
王颜禾道:“哦!不用你介绍,我与秦兄在栾家就相识了!”
秦彪施礼道:“小的见过长桥大人!”
“秦兄快请坐!”
王颜禾抱怨道:“栾晴陌啊,其实你不必让秦兄来我这儿,你知道我也是一介武夫,完全可以自保,何须秦兄保护?你真是多此一举!”
栾晴陌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你个傻子,那皇帝派来监视你的侍卫,是个刺客,万一将来你得罪了皇帝,她想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我派秦彪来,表面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实际上是防着那个云雀,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王颜禾也对她耳语道:“哎呀呀!我明白你的好意,你知道我的本事,能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栾晴陌又贴耳说道:“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保不齐在你睡觉或者偷偷给你下药,想害你还不容易?”
“再说,我可警告你,今后在那云雀面前,千万别显露真实实力,如果让皇上知道你有那么大的本事,皇上难免会忌惮你!”
“在云雀面前,你装点傻!懂吗?”
王颜禾默默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王颜禾的三叔王玄策也带着未婚的妻子来参加宴会,宴会上,熙熙攘攘,各说各话,栾宏与王玄策相谈甚欢,栾晴陌则掌控全场,不断的与王颜禾耳语交谈!
秦彪心中知道自己的使命,他警惕的观察着云雀的一举一动,心中暗道:“这小妮子应该不简单,早晚要与她斗上一斗,探探她的虚实!”
入夜时分,王颜禾醉酒被秦彪扶回家中,云雀一直紧紧跟在后面,警惕的看着秦彪。
回到家中之后,恩雅和两个女婢服侍王颜禾洗漱睡下,刚刚要回房休息,却见门口立着云雀和秦彪二人!
他们二人似乎相互不服气,都抱着胳膊坚挺的站着。恩雅掩嘴一笑道:“二位侍卫,我们先去睡了!”说完领着沐兰与静姝走了!
门口的二人大概沉默了一个时辰,天色已深,秦彪首先打破沉静道:“喂!我说小妮子,你回去睡吧,大人由我守护就行!”
云雀没好脸色的瞪了他一眼道:“这位大哥,皇上派我守护大人安全,任何人都没权教我做事!”
秦彪听出了话中的火药味,便冷笑道:“小妮子,如果大人有危险,别把你吓尿了裤子!一个柔弱女子,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大人,首先你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你……!秦彪,你别欺人太甚,你是不是以为我打不过你?”
“怎么?想试试?”
“试试就试试,谁输了谁滚蛋,你敢吗?”
“哼……!咱们可说好了,谁输了谁滚蛋!”
“来……!”
“来……!”
在屋里熟睡的王颜禾做梦也没想到,两个保护他的侍卫,却先在院中打了起来!
恩雅等人听到打斗声,悄悄的隔门观望,这俩人已经动起了手。恩雅无奈的摇头道:“唉……!走吧,咱们睡觉去吧,困死了,让他们打去吧……!”
夜深了,长安城陷入一片静谧,唯有那永和坊的小巷,被朦胧的月光勾勒出几分阴森。两名侍卫,由王宅飞出,此刻却因心中的相互猜忌与不服,在这无人的角落大打出手。
只见那秦彪身形矫健,率先发难,他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云雀疾冲而去,右拳带着呼呼风声,直逼对方面门。
云雀也毫不示弱,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侧身一闪,轻松避开这凌厉一击。
紧接着,他猛地抬起左腿,一记凌厉的鞭腿扫向对手的腰间,动作干净利落,虎虎生威。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交错,拳脚间碰撞出沉闷的声响。他们的招式如行云流水,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时而拳风呼啸,时而腿影重重,每一次进攻都被巧妙化解,每一次防守都严丝合缝。那矫健的身姿在狭窄的小巷中辗转腾挪,时而高高跃起,时而迅速伏地,如同两只争斗的猛虎,气势汹汹。
深夜的月光从头顶透来,映照着他们的脸庞,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眼神中却满是坚定与倔强。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被这激烈的打斗点燃,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他们的喘息声在寂静的深夜中格外清晰,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次猛烈的攻击或防守。
拳脚相交,衣袂飘动,这场打斗持续了许久。尽管双方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却始终难分高下。一个侧身闪躲,紧接着回身一拳,看似要击中对方,却被对方以极快的速度侧身避开;另一个则飞起一脚,凌厉的腿法直逼要害,却被对手用手臂牢牢格挡。
二人由拳脚功夫,上升到使用兵刃,秦彪的剑法招式变化多端,但云雀身轻如燕,手持双刀快如疾风,谁也无法将对方击倒,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在这深夜的小巷中,演绎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
次日一早,王颜禾打着哈欠推门出院,此刻已经太阳高照了,他伸个懒腰,正要享受这温暖的阳光,却猛然发现,门口左右,两个侍卫瘫倒在两侧,他们浑身上下有轻微刀剑伤,鼻青脸肿,身体各处青一块、紫一块的!
王颜禾大惊道:“你俩这是怎么了?昨晚真有刺客?”
迎头上来的恩雅噗嗤一笑,打趣他们说道:“噗!大人,昨晚确实有刺客,两个刺客大打出手,从昨夜一直打到今早鸡鸣!”
“啊……?”
恩雅和两个女婢将王颜禾拉进屋中道:“大人!先别管他们了,我们服侍您洗漱吧!”
“啊……?!好!好!”王颜禾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个瘫倒在门口的侍卫,不情愿的跟着恩雅进了屋!
“喂!小妮子,你输了!”
云雀冷笑道:“哼!大言不惭!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怎么?你还不服?不服再来打过!”
“好!来就来……!怕你不成?”
二人刚要艰难起身,却被推门出来的恩雅制止道:“大人说了,你们都是忠心为主,先回去处理伤口,休息休息!”
二人听罢,便泄了气,相互指着道:“等着!等我先睡一会,再来与你计较!”
“哼……!”
这几日,栾晴陌天天来找王颜禾,栾晴陌见两个侍卫都不在,对他说道:“长桥,千万不可在云雀面前露出你的真实实力,如若被皇上知道,会对你产生忌惮,到时你就没有退路了!”
王颜禾点了点头,觉得栾晴陌说的非常有道理,他长叹一口气道:“本来我还想着回一趟洛阳的家中,将婶子她们接过来享享福,经你这么一说,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回去!”
栾晴陌道:“可以回去,听听你婶子的意见,如果她执意不肯来,也不要强求,但……!你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在未分清那云雀是否对你绝对忠诚之前,不要轻易曝出你的底牌!”
到了下午,两个侍卫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又纷纷回到门口,互相挑衅起来,王颜禾推开门,径直走向院子里的石墩子,这是练气力的工具,一个石墩大约五十斤重,王颜禾假模假样的操练一会儿,将石墩子丢在一旁道:“唉……!太累了,不练了!”
二人心中暗暗道:“这位大人体力真的不行,看来还得需要我随时在身边保护他!”
王颜禾看着他们俩立在门口两侧,对他们说道:“你们俩进来,我有话说!”
二人进了屋里,半侧着背对对方,谁也不服谁!
王颜禾说道:“你们俩不要再打了,每天两败俱伤的,谁来保护我?”
云雀道:“是他先挑衅在先,我才动手的!”
秦彪则道:“主人,这妮子武学不精,无法保护你,我看还是让她滚蛋吧!由我来保护你足够了!”
云雀气的七窍生烟,骂道:“真是大言不惭,昨日一战你有讨到任何便宜吗?皇上命我保护大人,你要违抗皇命不成?”
“你……!少拿皇上来压我,皇上应该换一个厉害点的人来保护大人,不该是你!”
“秦彪!你别欺人太甚!”
王颜禾厉声道:“够了!你们有完没完?再这样下去,你们俩都滚蛋!”
王颜禾长舒一口气道:“今后这样,云雀负责白天,秦彪负责夜晚,这样你们可以轮换休息,也见不到面,挺好!”
二人一听很有道理,夜里,云雀也不方便守在王颜禾身边,就这样,二人都点头同意!
王颜禾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了!那你们去吧……!”
秦彪转身要走,见云雀一动不动的还站在那里,秦彪问道:“小妮子,你不走?”
云雀朝他翻个白眼道:“我是白天,你是晚上,赶紧走吧!”
“哼……!”秦彪无奈出了门!
沉默片刻后,云雀见秦彪已经走了,她走到王颜禾身边悄悄问道:“主人!昨日听闻你是郑王之后,是真的吗?”
王颜禾抬头看了看她,莫名其妙道:“问这个干嘛?”
“主人,难道你不想着报仇吗?”
王颜禾经她这样一问,觉得这丫头好像心中有事,他答道:“报仇?报什么仇?找谁报仇?”
云雀道:“找李世民啊!”
此言一出,王颜禾瞬间警觉起来,心想,这丫头不是皇族身边的人吗?难道她是替桂阳公主测试我的忠心?
王颜禾多留一个心眼,淡淡的答道:“过去了就过去了,还报什么仇?”
那云雀摇头叹息一声,眼神中仿佛对王颜禾充满了失望!
王颜禾诧异的看了看她,问道:“云雀,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
云雀突然下跪,低下头哭泣起来!
王颜禾连忙将她扶起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你说啊……!哭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觉得人生无望了,不想在活在世上!”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到底怎么了?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云雀抹去眼泪,强装镇定,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使劲的摇头,什么都不想说!
王颜禾心急如焚,问道:“你倒是说啊!到底怎么了?”
问了半天,云雀才缓缓说道:“主人,你说的对,你我都是败军之后,谈什么复仇?唉……!”
王颜禾听闻大吃一惊:“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云雀擦去眼泪,缓缓说道:“不瞒你说,我是梁王-萧铣最小的女儿,名叫萧思思。跟你一样,都是败军之后!”
云雀这么一说,一股心酸涌上王颜禾心头。原来,眼前这个少女,竟是萧铣的小女儿!?
当年,隋炀帝陨落,萧铣在岳阳起事,自己的祖父在洛阳起事,都是割据一方的诸侯,最后都败在了李世民的手上!
真是造化弄人啊,没想到两个家族命运相同的人,在多年之后以这种方式见面!
云雀继续哽咽说道:“我十岁那年,随父亲一家被李世民押入长安城,我父母双亲及姨娘都被问斩,只留下我跟我的姐姐。”
王颜禾问道:“那你为何……?会做这侍卫?”
云雀继续说道:“父母死后,我们被一个叫何公公的宦官带走,送到城外一个大的宅院之中,与其说那是宅院,不如说是监狱!”
“与我们一起的还有好多小孩,有男有女,他们的父母或是家人都是被李世民所杀,只留下我们这些尚年幼的孩子!”
王颜禾诧异道:“他们将你们圈养起来了?”
“并不是,我们从小就被送如城外的‘御翎训场’,所有人受那个何公公调教,筋骨根基比较好的人就练武,有些根基不好的男孩儿从小就做了公公,女孩则练习器乐、舞蹈。”
“那个时候,我和我的孪生姐姐都去练武了,说是将来要给达官贵族做贴身侍卫,练歌舞的女孩将来就给那些达官贵族做歌舞姬!”
王颜禾大吃一惊道:“啊……?有这种事?和你一起的那些小孩儿?都是败军之后?”
“是的,有窦建德的小儿子和小女儿,有刘武周的后人,还有薛仁杲的嫡孙女,还有李轨的孙子、孙女、外孙女等等,基本上败军之后都有了,一共五十几人,但唯独没有王世充的后人!”
“我们这些人被他们称作‘青禾派’,训练成人之后,便分配给各处的高官贵族家里,做保镖、侍卫、歌舞姬!”
“我们在那里整日遭受体罚和打骂,训练强度特别高,如果有人没有完成训练,就不给饭吃,有的时候一连饿几天,饿到浑身无力,还要伺候何公公和他的打手!”
“想想那段时间,我们活得生不如狗!唉……!你不知道,我们这群小孩子有好几个死在了何公公之手,那时我每天都想过自杀,宁可死掉,也不想再受到虐待!”
“有的小孩子为了一口吃的,会故意打压我们这些女孩子,欺负我们,讨好那些打手!”
“不仅如此,他们为了使我们忠诚,在我们小的时候就被迫吃下了毒药,这种毒药每年都会发作一次,每次发作都生不如死。每年发作之前,我们都会去找姓何的公公要解药,这个解药能维持一年时间!”
王颜禾听罢后一阵心痛,如若不是当年盖世雄与严顺冒死将他带出洛阳城,恐怕如今他也是那‘青禾派’的一员!
王颜禾咬着牙,攥紧拳头问道:“这是李世民的主意?”
云雀摇摇头说道:“不太清楚,有的人说,李世民压根不知道我们的存在,还以为我们这些小孩儿当年都被放逐了!”
“还有的人说,这就是李世民的主意,目的就是为了将我们的命运改写,再无机会谋反!”
王颜禾问道:“你对我坦白这些,就不怕我告密?”
云雀摇摇头道:“不怕!我想你不会的!因为你跟我们都一样,身上都背负着血海深仇!”
“可我现在为朝廷做事啊,你不清楚我的底细,就敢向我坦白?”
“也许大人您有您的苦衷!”
王颜禾被云雀的真诚所打动,他长叹一口气问道:“你与‘青禾派’的其他人还有联系吗?”
云雀摇摇头道:“没有了,我们都是一个一个被提走的,出了那个地方,就再也没见过了!”
“我现在只知道我的姐姐在哪儿,也不知今生是否能再见一面!?”
“你的姐姐在哪?”
“在定州,独孤修德家中!”
王颜禾听到独孤修德四个字,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他冷笑道:“哈!独孤修德?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云雀答道:“我姐姐叫萧苒苒,代号-百灵!”
王颜禾气愤的在屋中踱来踱去,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独孤修德报仇,顺便救出云雀的姐姐!
王颜禾道:“云雀,报仇不报仇的先放在一边,我先去杀了独孤修德,顺便救出你的姐姐,让你们姐妹团聚!”
云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主人,请原谅我,我并非指使你去寻仇,我也知道,就算我们‘青禾派’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无法找李唐王朝复仇了!我……!我只是不死心,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想复仇却力不从心,活的生不如死啊……!”
王颜禾忙扶起她,摇头叹息,他又何尝不是这种感觉?
王颜禾心中暗自唤出巫女,他唤云雀来到身边,为其把脉,探其下颚,后背等地方!
巫女在体内说道:“长桥,我也不知道这姑娘中的什么毒,如果下次她拿到解药,先不要吃,我先看看,能尝出配方,便知中的什么毒了!”
王颜禾点点头道:“云雀,下次拿到解药,先不要吃,拿来给我看看!也许能找到其中毒的根源!”
云雀跪下感恩道:“嗯!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