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侄二人在酒桌上相谈甚欢,常丽娘与栾晴陌互侍左右,二人时而相拥哭泣,时而开怀大笑,如今王家只剩他们两人,叔侄二人都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情!
二人从中午一直喝到了黄昏十分,王玄策已有七分醉意,他拍了拍王颜禾的肩膀道:“好侄子,今后就在三叔家住下,我命下人为你打扫出一个房间来,待明日我便去面见皇帝,让他给你安排个差事,咱们叔侄二人为这天下,为这天下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
王颜禾也有了七分醉意,他点点头道:“好啊!好啊!三叔,那就有劳三叔了!”
在一旁的栾晴陌突然说道:“不可!”
二人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栾晴陌忙尴尬的扶起王颜禾道:“时候不早了,三叔,我和长桥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让他暂住我家,改日让他再来看您!”
王颜禾喝的迷迷糊糊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
栾晴陌急忙堵住他的嘴,意图将他拉走,王玄策不解的问:“栾姑娘,长桥他不住我这儿,住哪儿啊?我是他亲三叔啊!他就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
“可怜的长桥……!我的好侄儿!”
栾晴陌忙赔笑道:“三叔!我家里人丁少,他住我那,我祖母很喜欢他,就让他住我那吧!”
“你祖母……?我没……!”
栾晴陌忙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再说话,强行将他拉走!
王玄策被常丽娘拦着道:“哎呀!你就让年轻人去吧!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丫头对你侄子有意思!”
王玄策恍然大悟,扶着门边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还是娘子心细啊!”
“喂!长桥啊……!我明日就去找李世民,给你寻个差事,你明日过来找我啊!”
栾晴陌赶紧回道:“三叔!不必了!不必了!长桥的差事我给他找好了!”
“哦……!?呵呵,这丫头,有心了!”
王颜禾被栾晴陌搀扶着,王颜禾边走边晃悠道:“喂……!你……!你为何不让我住三叔家?”
栾晴陌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远,生气的回道:“你这人真不长眼识,你三叔家那么小,而且马上就要和常丽娘成婚了,你在人家住什么?”
“那……!那……!那我住哪?我……!我不想回客栈了!我可……!我可没钱……!”
栾晴陌摇头叹息道:“唉……!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你先住我家,正好陪陪我祖母!”
“你祖母……?我不认识……!谁是你祖母……?”
“你快闭嘴吧……!跟我走……!”
栾晴陌将他带回家中,找了个房间将他安置妥当,另找了一个丫鬟给他打了热水,伺候他洗漱休息!
王颜禾喝了不少酒,再一见风,醉得更凶了,回到栾晴陌的家里就开始胡言乱语,听得伺候的丫鬟在一旁忍俊不禁!
次日中午,王颜禾才悠悠转醒,窗外晨光透过轻薄的纱帘,温柔地洒落在榻前。
“这是哪儿?”
贴身丫鬟早已候在一旁,轻手轻脚地为他侍奉洗漱。
丫鬟偷笑道:“公子,您昨晚醉酒了,这里是栾家,是小姐将您扶回来的!”
王颜禾看着那洗漱用的铜盆,雕刻着精美的龙凤呈祥图案,盆底还镶嵌着细碎的宝石,在微光下闪烁着斑斓光芒。盆中盛着的是用清晨花瓣上的露水与香汤调配而成的洗漱水,香气萦绕,清新宜人。
王颜禾心想:“这栾晴陌家里怎么如此阔绰?”
洗漱完毕后,王颜禾信步走出厅堂,来到院子,这院子里景色美不胜收,假山池沼错落有致,假山上怪石嶙峋,形态各异。
池沼中,鱼儿自在游弋,水面上漂浮着娇艳的荷花,荷叶层层叠叠,宛如绿伞。沿着蜿蜒的石子路前行,路旁是各种奇花异草,五彩斑斓,香气扑鼻。
不远处,一座精美的亭子矗立在池塘边,亭子的飞檐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瑞兽,亭内摆放着一套由上等红木制成的桌椅,桌上还摆放着珍贵的茶具。
抬眼望去,院子四周的房屋高大宏伟,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每一处门窗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窗棂上镶嵌着彩色的琉璃,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绚丽的色彩。房屋的屋顶覆盖着金黄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尽显贵族般的气派。
王颜禾边走边不禁感叹:“哇!这房子也太大了吧?”
这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喂!你醒啦……?”
王颜禾转身一看,栾晴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不禁吃惊的问道:“这……?这里是你家?”
栾晴陌微笑的点头道:“嗯……!是我家!怎么?昨晚睡的好吗?”
“好……!好!挺好!”
栾晴陌见到他依旧环顾四周,沉浸在院落的美景中无法自拔,不禁问道:“喂!我说,你怎么像没见过世面一样?按说你也曾是皇家贵族,你生活的环境应该更好啊!?”
王颜禾惭愧的摇摇头道:“不瞒你说,我儿时便被父亲送出了洛阳城,跟着大师父和严顺叔父去了天虞山,没过过几天贵族生活!以前的事情,因为我太小,大多都不记得了!”
栾晴陌笑道:“那你对这里还满意吗?”
王颜禾不好意思的问道:“栾晴陌,我住在这儿,不会给你添麻烦吧?”
栾晴陌摇摇头笑道:“怎么会?我们家大的很,家里光门客就有十几人,不差你这一个!”
“哦……?这么厉害?那你父亲一定是高官吧?”
“并不是……!我父亲他……!算是江湖人士吧!”
栾晴陌拉着他的手腕道:“走!我带你见见我的父亲!”
栾晴陌拉着王颜禾,穿过曲折回廊,绕过假山池沼,朝着正厅走去。一路上,王颜禾满心期待,却也惴惴不安,他对自己为何出现这种心态感觉到莫名其妙!
还未踏入正厅,一阵爽朗的笑声便传了出来。栾晴陌笑着对王颜禾说:“我父亲就是这般豪爽的性子,你别紧张。” 说罢,便拉着王颜禾走进了正厅。
正厅里,十几位门客正围坐在一起,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上,正是栾晴陌的父亲栾宏。他身着一袭黑色劲装,腰束一条猩红色的腰带,虽然年过半百,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脸上带着几分不羁的豪迈之气。
见栾晴陌带着王颜禾进来,栾宏只是微微抬了下眼,脸上的笑容并未有多少温度,淡淡地说道:“晴儿,你回来了,这位小友是?”
栾晴陌拉着王颜禾走到栾宏面前,笑着说道:“阿爷,这是我跟您提过的王颜禾,今日我带他来拜见您。”
王颜禾赶忙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晚辈王颜禾,拜见伯父。”
栾宏微微颔首,“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端起酒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眼神甚至都没在王颜禾身上多停留。
门客们见状,也都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喝酒聊天。栾晴陌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连忙说道:“父亲,王颜禾他曾救过萧逸,最近他无处可去,女儿想将他留在家里暂住!”
栾宏这才抬眼看了看王颜禾,对栾晴陌淡淡地说:“哦?既然是你的朋友!你安排就好……!” 说完,便转头和身边的门客聊起了其他话题。
王颜禾心中一阵失落,本以为会受到热情的接待,没想到栾宏对他如此冷漠,浑身不自在。但他还是强忍着情绪,努力让自己保持礼貌,在这略显尴尬的氛围中,尽量找寻着话题,试图打破僵局 。
栾晴陌也不清楚今天父亲为何对王颜禾如此冷淡?平时父亲最喜欢结交一些江湖人士,对待任何人都谦虚内敛,极守待客之道!今日为何……?
“唉……!算了!这老头今日不知抽什么疯!?”
她拉着王颜禾的手道:“走!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栾宏见女儿拉住了他的手,表情瞬间复杂,摇头叹息一声:“完了!女儿大了不中留了!”
二人刚要出门,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家丁,边跑边呼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
大厅内的一众人听到呼喊,都立刻起身,纷纷看去!
那家丁呼哧带喘的跑进屋里道:“老爷!老爷……!不好!不好了!咱们家……!从蒲州玄云阁运往皇宫的镖被劫了!”
栾宏大惊失色:“什么……?被劫了?什么人敢劫我的镖?”
“不知道啊,咱们那十五、六个镖师,全死啦!”
“啊……?”栾宏听到这,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噗通一声瘫倒在座位上!
栾晴陌赶忙上前,抚摸着他的胸膛安慰道:“阿爷!你怎么样?阿爷!你没事吧……!”
随着栾晴陌的安抚,栾宏这气息才缓缓喘匀!
他随即面露痛苦的表情道:“哎呀呀……!什么人干的啊?竟杀我这么多镖师……?”
栾晴陌问家丁道:“此趟镖押的是什么?是青龙珠吗?”
家丁痛苦的说道:“回少主,是啊……!”
栾宏摆摆手道:“晴儿!那青龙珠皇家从我这高价购买的宝物,是给桂阳公主治病用的!”
“宝物丢了,这让我如何向皇家交代?那些死去的镖师,又让我如何向他们的家人交代啊?呜呜……!”
栾晴陌转头问道:“报官了没……?”
家丁点点头回道:“报了!报了!京兆府已经派人去现场了!”
栾宏立即起身,突然又头昏目眩,再次瘫倒在椅子上!
栾晴陌连忙说道:“阿爷!您别动,女儿代你去现场查验,你安心在家等我的消息!”
栾宏眼下也确实不适合再去勘验现场,见到死去的镖师,恐怕他会伤心难过而伤了身体!
栾晴陌拉着王颜禾道:“走……!随我去看看……!”
“嗯……!好……!”
栾宏叮嘱道:“晴儿……!你们要小心啊……!”
<<<<<<<<< |-.-| >>>>>>>>>
二人骑着快马,出了长安北门,按照家丁的指引,一路向东北蒲州方向疾驰而去……!
跑出三十多里,在官道上,便看见了被劫的镖车,周围已经被京兆府雍营的兵士围住,一个红袍官员正在查验现场!
栾晴陌下了马,走到近前,施礼道:“伏魔司-栾晴陌见过 张都尉!”
那红袍官员回礼:“哦……!是栾小姐,贵司的镖车不知被什么人拦了,镖师全部战死,栾小姐,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
王颜禾随栾晴陌走近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现场怎是一个惨状了得?这烈日高悬,却驱不散这片血腥之地的肃杀之气。原本护送镖车的官道,此刻一片狼藉。
只见一辆破碎的轿车倒在路边,车厢破裂,木板散落一地。镖旗被扯下,沾满了尘土与鲜血,歪歪斜斜地倒在一旁。地上满是凌乱的脚印和车轮印。
不远处,十五六个镖师的尸体横陈。他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他们身上伤口狰狞,鲜血早已干涸,在阳光下泛着暗红色。有的瞪大双眼,死不瞑目,脸上还残留着惊恐与不甘;有的紧握着手中的兵器,仿佛至死都在奋力抵抗。苍蝇嗡嗡地在尸体上方盘旋,肆意叮咬着这些曾经鲜活的生命。
一旁的马匹有的倒在地上,腿被利器斩断,仍在痛苦地挣扎嘶鸣;有的则受了惊吓,四处逃窜,缰绳在地上拖出一道道痕迹。
而本该被严密保护的标的物,此刻早已不见踪影。劫匪得手后迅速撤离,只留下这片惨不忍睹的劫镖现场,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那场惊心动魄又残酷无比的战斗。
栾晴陌看着死去的镖师不禁感伤,眼泪不自主的流了下来,她此刻大脑一片空白,有几个镖师平时待她极好,都如同哥哥一般,还总喜欢跟她开玩笑。眼下几人却惨死在这里,不禁让人痛心!
张都尉道:“栾小姐,节哀啊……!目前看来,劫镖的可能不是人!”
“什么……?你说……?”
张都尉指着地上的模糊的脚印道:“你看……!这脚印大而细长,脚趾明显要长与常人,而且……!你看这里,这脚趾前面五个深入土中的印记,证明,这个劫匪的脚趾甲尖锐无比,力道深厚,能够轻松插入土地半寸!”
“不过!在地上,我们还发现了一把剑,剑镗处有一个太极的标记,这应该是恒山太极门的标志!”
张都尉将剑递给栾晴陌道:“这把剑应该不是你们栾家镖师所使用的吧?”
栾晴陌接过剑仔细看了看摇摇头道:“张都尉果然心细如丝,这把剑确实不是我们家的!”
王颜禾在一旁仔细的观察镖车上的爪痕,他用手摸去,爪痕深入木板之中,凌冽而尖锐,这明显不是人能抓出来的!
张都尉又指着地上的死者道:“栾小姐,您看……!这几个镖师身上,全是开放性的裂伤,好似是野兽爪子划过了皮肉,所造成的!”
张都尉扶着下巴暗暗的诧异:“到底是什么凶猛野兽干的呢?这野兽为何会劫镖呢?”
王颜禾在一旁淡淡的说道:“是罗刹鬼……!”
“哦……?这位小哥,你说是罗刹鬼?这世上真有罗刹?”
王颜禾点点头道:“嗯!我见过,那罗刹凶悍无比,黑身,赤发,骨刺外露,身姿迅捷,可飞在空中,也可在地面疾驰,甚至可化身三头六臂,这几个镖师肯定不是对手!”
栾晴陌抹着眼泪问道:“长桥……!你确定……?就是罗刹鬼干的?”
“嗯……!确定……!看这爪痕,我便知是罗刹鬼!”
张都尉诧异道:“栾姑娘,我冒昧的问一句,这趟镖押的是何物?为何引来了罗刹劫镖?”
“是玄云阁的青龙珠,是皇上高价从我们家购买的,用来给桂阳公主治病的!”
张都尉听罢不禁大惊:“传说青龙珠可驱百邪,难道……?桂阳公主遭了什么邪病?”
栾晴陌看了他一眼,张都尉立刻用手捂住嘴道:“抱歉……!下官不该妄议皇家之事!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王颜禾却问道:“栾晴陌!这青龙珠是何物啊,为何能驱百邪?”
“这青龙珠乃是我哥哥玄天阁的宝物,至于什么来头我就不清楚了,据说有千年之久,可驱百邪!”
“那你说的,那个什么公主得的什么邪病?”
栾晴陌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少打听!不怕掉脑袋?”
张都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王颜禾噗嗤一声笑了,说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不说清楚,我怎么帮你啊!?”
栾晴陌无奈的摇摇头,缓缓说道:“唉……!那桂阳公主乃是皇帝的亲姐姐,最近不知得了什么邪病,总是失忆,记不得以前的事情,发病之时,头痛欲裂,痛苦异常,欲用头撞柱!”
她看了看在一旁的张都尉,张都尉连忙摆手道:“栾姑娘,我不说,我不说……!”
栾晴陌继续说道:“皇帝把桂阳公主接进宫里,宫中的太医都对此病束手无策,还是钦天监台正-袁天罡,说是桂阳公主是被人下了蛊,这才找我们家高价购买青龙珠,用来驱蛊……!”
“哦……?苗疆巫蛊之术?”
王颜禾暗暗的说道:“看来……!这罗刹鬼不想让这青龙珠顺利到达皇宫,它们不想看到桂阳公主的病被治好!”
栾晴陌睁大眼睛,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看来这罗刹鬼想把势力渗透到皇帝身边!”
“难道……?是罗刹鬼它们给公主下的蛊?”
王颜禾打了一个响指道:“你真聪明!看来是如此了!”
栾晴陌突然泄了气,哭丧道:“该死的罗刹,这样害了我们家的声誉啊!我父亲如何向皇帝交代啊?”
王颜禾冷笑道:“莫怕!有我在……!”
栾晴陌坐在一边的木板上嘤嘤哭泣,她看着这些尸体一个个被抬走,想起以前这些人在她身边开她玩笑,如今却被抬走,不免伤心难过……!
京兆府的人收拾了现场,将官道让出来,栾晴陌刚要上马,被王颜禾拦住!
栾晴陌眼泪汪汪的问道:“你不走吗?”
王颜禾道:“不走!你跟我在这等天黑!”
栾晴陌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她呆在王颜禾身边,良久才悠悠问出一句:“长桥!为何要在这等天黑?”
王颜禾看了看她答道:“你不想知道那罗刹的踪迹吗?”
暮色如墨,缓缓晕染开来,将整个天地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官道蜿蜒其中,像是一条破旧的丝带,在荒野的怀抱里时隐时现。
四周皆是荒芜的原野。衰草连天,在晚风的轻抚下,瑟瑟发抖,发出细微的簌簌声。那些枯黄的草尖,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下,泛着惨淡的金黄,好似被岁月抽干了生机。
远处几株孤树,突兀地立在旷野之上,枝桠扭曲,像是瘦骨嶙峋的手臂,徒劳地伸向天空。它们的影子被夕阳拉得极长,在地上肆意伸展,更添几分凄凉。
耳边,除了风声,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低嚎,在空旷的荒野里回荡,幽远而又惊悚,让人脊背发凉。
栾晴陌看到此情景,又呆在镖车被劫的凶杀现场,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王颜禾闭目养神,盘膝而坐,他突然睁开双眼道:“时候差不多了!栾晴陌,将你认识的那几位镖师的名字告诉我!”
栾晴陌睁大眼睛看着他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招魂……!把名字告诉我,我要问他们几个问题!”
栾晴陌将信将疑,难道……?他还会招魂?他要把那几个镖师的亡魂召回?
栾晴陌点点头道:“他们是楚逸尘、张二、冷明轩、花狐狸、程末、老朱!”
王颜禾微闭双目,展开双臂,发动灵力,口中隐隐念叨:“魂归来兮!自九幽之渊,循灵引之途,速速回转!魂归来兮!莫恋那虚幻之境,莫迷于混沌之渊,魂归来兮!借山川之灵,凭日月之光,破迷雾重重,随吾咒音,楚逸尘、张二、冷明轩、花狐狸、程末、老朱魂魄归来……!”
片刻之后,二人周围突然立着六人魂魄,他们身着死时一样的衣物,眼神空洞,双目无神,一股怨念缠绕在身上!
栾晴陌见到几人,既惊恐又高兴,她在一旁捂住嘴巴,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王颜禾施礼道:“几位逝者,原谅我未经你们同意就将你们唤来,只因你们几人死的太冤,我想查明真相,尽力还你们一个公道!”
那为首的老朱走到栾晴陌面前淡淡的说道:“晴陌丫头,跟老爷说,我们几个让他失望了,对不起!”
栾晴陌再也不怕亡魂了,她拼命点头,却说不出话来,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王颜禾则问道:“时间紧迫,我有几个问题问你们,请你们如实回答!”
“是什么人劫走了‘青龙珠’?”
旁边一亡魂答道:“不是人,是可飞天遁地的妖魔!”
王颜禾问道:“可是黑身、赤发、碧眼的妖魔?身法迅捷?”
“是……!就是……!我们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第一次见到!”
王颜禾道:“那是罗刹鬼……!”
那几个亡魂互相看了看问道:“罗刹鬼?世间真有这东西?”
另一个亡魂则道:“正如你所说,那罗刹鬼身法迅捷无比,我们几人自幼练功,都不是它的对手!”
“那东西力大无穷,一击就将我打飞好远……!”
王颜禾继续问道:“那罗刹鬼有没有说过什么……?”
几人努力回想,都纷纷摇头!
王颜禾问道:“那罗刹鬼是化身人形劫的你们?还是本体突然袭击了你们?”
张二亡魂回忆道:“上午,我们十几人押着镖,正走在官道上,我看到远处迎面走来一个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家伙,背后背着一把宝剑,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对对!那家伙气场强大,极具压迫感,我们看到他都不由的紧张起来!”
张二继续说道:“我们停下问他是什么人,他不说话,只是无畏的朝我们走来!”
另一个则补充说:“我是先出的手,待我看清那人的容貌,吓了我一跳!”
“那竟是栾公的样子!”
“那人说让我们留下镖走吧,我们几人看眼前这个人怎么都不像栾公,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对!”
楚逸尘的亡魂道:“对对!我们当时心里都清楚,那绝对不是栾公!”
“所以……!我们几人便想试试他的身手!”
“结果打了几十个回合,那人剑术一般,与我们打斗没讨到任何便宜,后来他似乎不想与我们过多纠缠,一阵旋风刮起,随即化身成了妖魔的模样,又几个回合就将我们全部放倒!”
“那妖魔身法极快,快到我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被重重的击飞,腹部被它的利爪划开,疼痛难忍啊……!”
“对对……!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他话音刚落,一道锁链凭空出现,缠住几个亡魂的脖颈!
他们身边突然出现两个阴差,手持锁链将他们六个亡魂捆在一起!
“什么人?竟打断我们辑魂?”
两个阴差,其中一个身着一袭黑色长袍,衣角和袖口处绣着银色的神秘符文,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身形修长而略显消瘦,走动时没有丝毫声响,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他头戴一顶兜帽,将大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中,只露出一双幽绿色的眼眸,目光冰冷而锐利。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黑色魔杖,魔杖顶端镶嵌着一颗散发着幽光的黑色宝石。
另一个,全身笼罩在一件血红色的斗篷之下,斗篷上绣着无数诡异的血色图案,仿佛是用鲜血绘制而成。身形高大而魁梧,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的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青铜面具,面具上雕刻着扭曲的五官和尖锐的獠牙,让人不寒而栗。双手戴着黑色的手套,手套上布满了尖锐的倒刺,每一根倒刺都闪烁着寒光。他的腰间挂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布袋,布袋上绣着白色的骷髅头,他手持辑魂锁链,身上不断渗透出幽冥的寒气……!”
几个亡魂立即陷入了恐慌,栾晴陌吓得躲在王颜禾的身后瑟瑟发抖!
王颜禾上前一步施礼道:“两位阴差大人,是我将几人魂魄召来的!我有话问他们!”
那高个子阴差喝道:“你算什么东西?敢随意将他们的魂魄召来?”
王颜禾拿出令牌道:“二位!我是枉死城守备军,军副长官王颜禾,这是酆都大帝亲赐的令牌!”
两个阴差面面相觑,狐疑道:“嗯?枉死城怎会用一个活人当副官?莫不是哄骗我们?”
但两个阴差看着王颜禾手中的令牌,又不像假的!
另一个阴差问道:“你真是军副长官?”
“是……!有令牌为证!”
“那你且说来,你的上峰是谁?”
王颜禾笑道:“酆都大帝亲赐惊雷鬼王、烈火鬼王组建枉死城守备军,我的上峰便是他们两位鬼王大人!”
两个阴差相互看了看,略显吃惊,然后点点头道:“那就对了!既然是军副大人,您也知道规矩,我们辑他们魂魄回去,晚了是要受罚的!您可别难为我们!”
王颜禾连忙施礼道:“请二位放心,我只再问一句话,不会耽搁你们太久的!请二位稍等片刻!”
那高个子阴差卸了锁链,点点头知趣的闪到一边!
王颜禾转头问他们道:“你们放心,不会让你们白白枉死,我定会查出幕后真凶,为你们报仇雪耻!”
“我最后问你们一句‘你们有谁见到,那罗刹鬼最后往哪个方向跑了?”
其中一个亡魂说道:“我见到了,它最后往西北方向遁逃了!”
另一个则说道:“英雄!你小心,那罗刹鬼会遁地之术!”
王颜禾点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们跟着阴差大人走吧!”
这时,几个亡魂纷纷不舍的哭泣起来,那老朱转过头对栾晴陌说道:“晴陌妹妹!求你和老爷,照顾好我们的家人!”
栾晴陌抹着眼泪点了点头!二位辑魂使者又将几人捆上,王颜禾交待道:“二位使者,这几位亡魂是我旧识,请不要为难他们几位!”
那阴差道:“放心吧!军副大人,既然是您的旧识,我们绝对会格外关照的!”
说完,众亡魂及两位阴差使者便消失不见了!
良久……!栾晴陌从悲伤中稍稍振作了些,缓缓的问道:“长桥……!他们去哪里了?”
“哦……!他们去了枉死城!”
“他们为何要去枉死城啊?”
“因为他们阳寿未尽,是枉死的,需在枉死城待到阳寿尽了,才能够再次进入轮回转世!”
栾晴陌诧异的问道:“你……!?你真的是那冥界阴间枉死城的军副?”
王颜禾看着她笑道:“没有!哄他们的!”
栾晴陌睁大双眼道:“连阴差你也敢骗?”
王颜禾不愿做过多解释,只是苦笑的摇摇头……!
王颜禾将怀中的聚魂棺取出,放出了酆都四鬼,对他们说道:“今日有罗刹鬼袭击了一个镖车,杀了十几个人,它们意图渗透大唐高层,颠覆大唐政权,我需要你们替我去西北方探查罗刹鬼的消息,两日之后,我回来这里等你们!”
酆都四鬼领了命,渐渐隐退了!
王颜禾对栾晴陌说道:“栾晴陌!咱们回去吧……!”
<<<<<<<<< |-.-| >>>>>>>>>
二人回到长安栾家已经是戌时,天黑月明,栾晴陌跟着王颜禾感觉什么都不怕了!
他们回到了前厅,见前厅坐着一位老妇人,旁边还立着一位三十岁右右的青年男子,男子低头抱着木剑,倚靠在门框上!
那老妇满头银发整齐地挽成发髻,几缕碎发在微风中轻颤,脸上岁月刻下的皱纹似山川沟壑纵横交错,身着一袭洗得有些褪色却整洁朴素的粗布衣衫,虽身形佝偻,却透着历经岁月沉淀的淡然与从容。
栾晴陌快步走到老妇面前道:“祖母!你为何在这儿?”
走近了,方才看清,那老妇双目已经失明,此时正伸出颤巍巍的双手,摸着栾晴陌道:“晴儿!我的好孙女,你去哪儿了?你阿爷被人带走了!”
栾晴陌诧异道:“阿爷被谁带走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依在一旁的男子说道:“被宫里的公公领着禁卫军将栾老爷带走了!”
栾晴陌问道:“十六!他们说什么了吗?”
那抱着木剑的男子道:“说了!说老爷的镖局押镖失败,丢失了至宝‘青龙珠’,按合同规定,要赔偿皇家十倍损失!”
“什么……?”栾晴陌如中了晴天霹雳,瘫软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忽然大哭起来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啊?那青龙珠……!皇家出了五百两黄金购买,现在弄丢了,我们家要赔五千两啊!”
听到这,老妇人也哭喊道:“天啊!上天啊,你为何如此对我们栾家,你是要搞的我们家倾家荡产啊!呜呜……!”
“我的宏儿命苦啊……!”
王颜禾连忙劝道:“栾晴陌,你先扶你祖母回房休息,咱们再来想想办法!”
栾晴陌怕祖母急火攻心,连忙擦干眼泪点了点头,随即吩咐下人将老妇人扶走!
王颜禾看着满桌的残羹剩饭,不禁有些饿了,他坐在饭桌前,挑拣了几口吃的,忙送入嘴中!
栾晴陌问道:“十六!那些客卿呢?”
抱着木剑的男人冷笑道:“他们……?他们见栾老爷被抓,栾家大势已去,纷纷打包东西走掉了!”
栾晴陌看着王颜禾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心中不禁愧疚,攥紧拳头恶狠狠的道:“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罔我们栾家对他们那么好,出了事全跑了!呸……!”
她又看了看十六问道:“嗯……?你为何不走?”
“我往哪里走?栾老爷答应我帮我找回身份,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能去哪儿……?”
栾晴陌突然醒悟道:“对啊!从见到你那天起,就觉得你气质不凡,你真的记不得你自己是谁了?一点点印象都没有吗?”
十六回道:“没有!一点都没有,我到底是谁?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我都不记得了!”
王颜禾叼着半只鸡腿问道:“你……?你也失忆了?”
栾晴陌点了点头,他去年在长安街头讨饭,被我父亲看见,我父亲见他气质不凡,收他为我们家的客卿,但他只是整天抱着一个木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王颜禾紧紧的盯着他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得男人浑身不自在!
“喂……!你干什么?为什么这么看我?”
王颜禾对他突然出手,施展 乾坤八卦五行拳法,直击他的面门,那男人下意识的躲闪,随着王颜禾的步步紧逼,那人退到了院中!
“喂!你为何突然出手!”
王颜禾冷笑一声道:“哼……!亮出你的本事来!”
说完抽出身后炎魔宝剑,径直向那叫十六的男人刺去!
十六下意识的举起手中木剑挡在胸前,炎魔宝剑的剑尖带着呼啸的风声和炽热的火焰刺中木剑的剑身,按常理来说,那木剑此刻应该燃起火焰才对!
王颜禾仔细看去,那木剑剑身竟被一股真炁包裹,挡住了他的剑气!
王颜禾微微一笑,收回宝剑又调整身姿,施展垂尉剑法,那宝剑带着熊熊的烈火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红光!
十六下意识的用木剑与之交锋,边打边赞叹道:“好凶猛的剑术!”
二人打了二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王颜禾用力一劈,十六飞身跃起,木剑踩在脚下,悬在半空之中!
“御剑术?”栾晴陌惊呼道
王颜禾冷笑一声,将宝剑入鞘道:“下来吧!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十六似乎被自己吓到,未站稳,便重重的摔了下来!
待他拍掉身上的尘土,自己惊愕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
王颜禾大步走进屋里,又开始吃了起来!
十六和栾晴陌跟了进来,十六施礼道:“这位侠士,你为何……?不!我为何会飞身而起?”
王颜禾笑而不语,这么一试,果然如他心中所料!
王颜禾吃了一口菜,单脚踏在凳子上转头对他说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十六摇摇头道:“不记得了,但……!刚才这些功夫,我好像下意识做到的!”
“十六!我估计你的真实身份不一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是被罗刹鬼盯上的目标之一!”
“栾晴陌,把你在劫镖现场带回的剑让他瞧瞧!”
栾晴陌将宝剑递给十六,十六拿起宝剑仔细观察,看着宝剑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任何信息!
王颜禾见他摇头,不禁喃喃的说道:“之前我杀了极乐寺的假方丈,那人姓陆,说是太极门掌门的哥哥,我现在怀疑,罗刹鬼似乎跟那太极门有点什么关系!”
十六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道:“太极门?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呢?”
“你不会认为我跟太极门有什么关系吧?”
王颜禾点了点头道:“我只是猜测,见你刚才的剑术高深莫测,我听说……!天下只有太极门的剑术最厉害,所以我猜你的真实身份也许跟太极门有一定关系!”
十六道:“长桥,你还想到什么了?关于我的身份!?”
王颜禾道:“恐怕你也是中了罗刹鬼的 迷梦蛊虫,与那桂阳公主一样,被蛊虫偷取了记忆!”
栾晴陌张大嘴巴吃惊道:“迷梦蛊虫?长桥……!?你怎知道?”
王颜禾笑着回答说:“那迷梦蛊虫乃南疆苗域上千年的巫蛊之术,被下蛊之人会被偷取记忆,以至于迷失自己,最终走失!”
栾晴陌问道:“长桥!你确定那桂阳公主就是中了这种蛊?”
王颜禾摇摇头道:“未见到人,当然不能确定,但……!十六中的一定是迷梦蛊虫,而且,那蛊虫已经成功盗取了他的所有记忆!”
栾晴陌连忙问道:“你怀疑公主也中的这种巫蛊之术?”
“如果真的是罗刹鬼给公主下的蛊,应该就是这个,桂阳公主被下蛊之后,会失去所有记忆,然后走失或者被杀,最终由某个罗刹鬼化成她的形态,继承她的记忆,依靠公主身份为组织效力!”
“不过……!这些罗刹鬼的最终目的我就不得而知了,需要两日后看看四鬼探查的结果!再做抉择!”
栾晴陌开心的抱住了他,抬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道:“长桥!谢谢你……!”
王颜禾被抱的不自在,连忙说:“没事……!没事!我都说了会帮你!”
十六施礼道:“少侠!你是如何得知我是中了蛊?”
“你摸摸你脖颈后,是不是有个小小的疤痕?”
十六摸了摸道:“对啊!这块儿有时会奇痒无比,但早已结痂,我也没太在意!难道说……?”
王颜禾扔掉手中鸡骨头说道:“那便是虫眼,蛊虫已经完成使命,脱离了你的身体,那块便是痕迹!”
栾晴陌听完二人对话,如同获得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抱着王颜禾问道:“长桥……!你是不是有办法将蛊虫驱除?”
王颜禾则回道:“办法是有,但还得现场看被下蛊之人的状态!如果蛊虫已经入脑多日,那就没有办法了!”
栾晴陌突然下跪,哽咽的说道:“长桥!求求你!救救我父亲!”
“唉……?你这是……!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长桥!求你救救我父亲,如果你能治好公主的病,我父亲就有救了!”
王颜禾点了点头说:“其实!不用你说,我也正有此意,明日你便想办法带我入宫,我看看能不能有办法为公主驱除蛊虫,救出栾公!”
栾晴陌点了点头道:“好!明日咱们去求求李道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