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雨帘,她看到车门打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被推了下来。
墨延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装,膝上盖着一条毛毯,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冷酷地扫视着燃烧的废墟。
“宋临川这个废物,”
墨延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雨夜里格外清晰,“连个女人都杀不了,还搭上自己。”
一个手下撑着伞为他挡雨:“墨总,火势太大,我们的人进不去。”
“那就等。”
墨延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火光,遮住了他的眼神,“等火灭了,把尸体挖出来。”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柳婳感觉一道视线如刀般扫过她藏身的灌木丛。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那边。”
墨延突然指向她的方向,“灌木丛里有动静。”
柳婳知道藏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在那些保镖掏枪之前,主动站了起来。
“不用找了,”
她声音嘶哑,但异常清晰,“我在这里。”
上百把枪立刻对准了她。
墨延的手抬起,示意手下不要开枪。
轮椅被推到阵前,墨延上下打量着浑身是血的柳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居然能从这场爆炸中逃生,”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赞赏,“柳婳,你也是有本事的。”
柳婳站直身体,尽管左肩和大腿都在流血,她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
“因为你还没死,”
她冷笑,“所以我不能死。”
墨延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他轻轻一挥手:“动手。”
枪声响起,但柳婳已经不在原地。
她像一道影子般扑向左侧,同时右手一挥,数十道银光从她指间飞出,细如牛毛的钢针在雨幕中几乎看不见,却精准地扎入十几名名保镖的眉心。
那些人甚至来不及惨叫就倒下了。
柳婳落地翻滚,第二波飞针出手,又有十几人倒地。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跳一支致命的舞蹈。
第九波飞针解决最后几名持枪保镖后,柳婳的暗器也用尽了。
她喘着粗气停下来,发现墨延身边还站着六个人,他们穿着与其他保镖不同的黑色作战服,显然是贴身精锐。
“精彩。”
墨延鼓掌,脸上看不出丝毫惊慌,“不愧是能够收服黑角域的女人。”
柳婳瞳孔微缩,他居然认为黑角域是她收服的。
“可惜,”
墨延继续道,“你现在失血过多,又用了催眠术,加上这场战斗,还能撑多久?”
柳婳没有回答。
墨延说得对,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但杀手的本能支撑着她,让她保持着战斗姿态。
那六名精锐同时出手。
他们配合默契,两人攻上盘,两人攻下盘,剩下两人伺机而动。
柳婳勉强躲过第一轮攻击,但左腿的伤让她动作慢了半拍,一记重拳狠狠砸在她受伤的左肩上。
剧痛几乎让她昏厥,但多年的训练让她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右腿横扫,将一名攻击者踢飞,同时左手袖箭无声发射,三支沾有神经毒素的袖箭分别命中三名敌人。
那些人倒地抽搐,口吐白沫。
但剩下的两名精锐抓住机会,一人锁住她的右臂,另一人一记膝撞顶在她腹部。
柳婳喷出一口鲜血,感觉肋骨至少断了两根。
她强忍剧痛,右手成刀,精准砍在锁她手臂那人的喉结上。
对方闷哼一声松手,柳婳趁机一个后空翻拉开距离,同时射出最后两支袖箭。
又一人倒下,但最后那名精锐躲开了。
柳婳落地时踉跄了一下,失血过多让她眼前发黑。
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够了。”
墨延突然开口,那名精锐立刻退下。
轮椅缓缓靠近,墨延从毛毯下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
“我亲自来。”他举起枪,对准柳婳的额头。
柳婳想躲,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墨延扣动扳机——“砰!”
子弹没有击中她的头部,而是打穿了她的大腿。
柳婳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鲜血立刻染红了地面。
“这一枪是为静疏打的。”
墨延冷冷地说,再次瞄准,“下一枪,为我的孩子。”
柳婳抬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混合着血水。
她突然笑了:“墨延,你知道......为什么明知道你们会组团来杀我,我却不躲,甚至把所有人都给遣散了?”
墨延的手指微微一顿:“为什么?”
“因为......”
柳婳的声音越来越弱,“我要和你们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墨延的脸色变了:“闭嘴!”
“怕了?”
柳婳咳出一口血,“从今以后你墨家所有人都会活在幻觉中,直到发疯,互相残杀掉你身边所有珍惜的人。”
墨延的手开始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愤怒。
他调整枪口,这次对准了柳婳的心脏。
“去地狱里说这些吧。”
就在他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一声枪响从树林方向传来。
墨延的右手腕爆出一朵血花,手枪掉在地上。
“谁?!”墨延怒吼,转头看向子弹来源。
柳婳也勉强抬头,但视线模糊中只看到几个高大的黑影快速接近。
接着又是几声枪响,墨延最后那名精锐倒地,其余子弹精准地打在轮椅两侧,逼得推轮椅的助手连连后退。
黑影来到柳婳身边,一把将她抱起。
熟悉的气息包围了她,即使意识模糊,她也知道是谁。
“你,是谁?”她微弱地问道。
“别说话。”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紧绷,“我们是来救你的。”
墨延在远处咆哮:“拦住他们!杀了他们!”
但已经晚了。
黑影抱着柳婳迅速退入树林,几颗烟雾弹在他们身后炸开,浓烟瞬间遮蔽了整个区域。
几声枪响过后,激烈的警笛声响起,但整个街道已无生息。
意识像沉在深海中的羽毛,一点点浮上水面。
最先感知到的是光——刺眼的、雪白的光,透过薄薄的眼皮灼烧着视网膜。
然后是声音,模糊的、断断续续的对话声,像是隔着一层水传来。
“......子弹都取出来了......但血液一直在减少......已经输了80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