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斯聿正要抱柳婳下车,她却突然又清醒了一瞬,迷迷糊糊地问:“到家了?”
“嗯,到家了。”薄斯聿柔声回答。
柳婳满足地蹭了蹭他的胸口:“家......真好......”
这两个字让薄斯聿心头一热。
他低头看着怀中醉醺醺的小女人,想起初见时她满身是刺的样子,想起她曾经对家这个概念的陌生与抗拒,再对比现在她毫无防备地在自己怀中安睡的模样......
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盈胸腔。
薄斯聿小心地将柳婳抱出车子,大步走向卧室。
夜风拂过,带起她一缕青丝,轻轻扫过他的手臂,像是最温柔的触碰。
主卧里,薄斯聿轻手轻脚地将柳婳放在床上,为她脱去外套和高跟鞋。
柳婳半梦半醒间配合着他的动作,嘴里还嘟囔着听不清的梦话。
当薄斯聿拧了热毛巾为她擦脸时,柳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睁开迷蒙的双眼:“薄斯聿......”
“嗯?”
“谢谢你......”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给我一个家......”
薄斯聿的手顿了一下。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睡吧。”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薄斯聿站在床边看了许久,直到确认柳婳已经睡熟,才轻轻关上灯,躺到她身边。
黑暗中,他将人搂进怀里,在她发间低语:“应该是我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柳婳在梦中似乎听到了这句话,无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做了一个美梦。
翌日
晨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斜斜地照进病房,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分割线。
南溪缓缓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的墨循——他双眼布满血丝,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西装外套皱巴巴地挂在身上,显然一夜未眠。
“墨循......”
她轻声唤道,故意让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心疼,“你没睡?”
墨循像是被惊醒般抬起头,嘴角勉强扯出一道难看的笑容:“溪溪,你别管我。”
他伸手整理她散乱的发丝,“你休息好了,比我休息好了,更让我开心。”
南溪垂下眼帘,掩饰住眸中一闪而过的厌弃。
若非你还有利用价值,谁要管你死活。
她在心里冷笑,面上却露出自责的表情:“都怪我让你为难......”
“不......”墨循刚要解释,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这个铃声是他专门为哥哥设置的!
一段冰冷单调的钢琴曲。
墨循浑身一僵,像是被电击般猛地站起身:“我接个电话。”
阳台门被匆忙关上,隔音玻璃将里面的世界与外面隔绝。
南溪看着墨循趴在栏杆上佝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整理病号服的领口,目光却始终锁定在阳台上那个焦躁的身影。
“哥。”墨循的声音透过玻璃传来,模糊但依然能听出其中的紧绷。
南溪眯起眼睛,像一只观察猎物的猫。
她不需要听清对话内容也能猜到,墨延那个控制狂一定是在逼他弟弟做选择。
阳台上,墨循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
电话那头,墨延的声音冷漠得像在寒冬的飞雪:“还没断干净?”
墨循回头看了眼病房内的南溪。
晨光中,她正担忧地望着他,那双整的与柳婳有六分相似的眼睛里盛满不安。
昨夜她哭泣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
【如果我连你也失去了,我该怎么办?】
“哥,”
墨循转回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真的不想放弃南溪。她如今也爱上我了,我也爱她......”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真的放不下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墨循能想象哥哥此刻的样子——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办公桌,那是他发怒前的征兆。
“所以,”
墨延的声音依旧平稳得可怕,“你要为了她放弃家族?”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直接插进墨循的心脏。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放弃家族?
那意味着失去一切!
地位、财富、权力......
但被家族放弃更可怕,那将使他成为上流社会的弃子,连南溪都可能因此遭殃。
“我......”他的声音哽住了。
墨延似乎早就料到他的反应,轻笑一声:“你听好了。”
每个字都像冰锥般刺入墨循的耳膜,“言家今天要去俞家商量婚期,你若不出现,别怪我对南溪下手。”
电话挂断了,留下一串冰冷的忙音。
墨循僵在原地,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阳台地砖上发出一声闷响。
病房内,南溪看到这一幕,立刻调整表情,换上最担忧的神色。
当墨循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来时,她甚至挤出了两滴眼泪:“怎么了?是不是......你哥哥......”
墨循坐在床边,双手抱头,手指深深插入发间。
他不敢抬头看南溪的眼睛,怕自己会崩溃。
他思索良久,才想出了一个蹩脚的借口。
“溪溪,”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今天......必须去参加一个家族聚会。”
南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很快又恢复成楚楚可怜的样子:“很重要吗?”
她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手,“不能......推掉吗?”
墨循的手在她掌心中颤抖:“不能。”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但我保证,一结束就回来陪你。”
南溪在心里冷笑。
这个懦弱的男人,果然还是屈服于家族压力了。
但她脸上却浮现出理解的笑容:“你去吧。”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胡茬,“家族重要,我不会怪你的。”
墨循像是被她的善解人意刺痛了,猛地将她搂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
南溪靠在他肩上,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墙上的时钟上。她的眼神冷静得可怕,与温柔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没关系,我等你回来。”
当墨循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后,南溪脸上的柔弱瞬间消失。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爸,准备第三阶段。”
她的声音冷得像刀,“墨循已经被召回家族,是时候接触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