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曲祺按了电梯,等谢闻先进去,自己再跟上。
电梯门缓缓闭合,祝曲祺抓了下飘到脸上的细软发丝,盯着金属门上投映的两人的身影,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这过于冷寂的氛围,一时找不到话题。
在谢闻面前,她总是有所保留,平时的话痨形象不复存在。
好在电梯上行得够快,没等她想出话题,“叮”的一声在耳边响起,到了她住的楼层。
谢闻率先迈步,祝曲祺紧跟其后。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谢闻的住处。
停在大门前,谢闻微微侧身,望向落后他半步的女孩。
祝曲祺这才上前,开了门,罐罐扭着屁股挤出来,看到谢闻格外热情,尾巴摇个不停,咧开嘴筒子像是在笑。这还没完,跳起来扑到他身上,前肢扒着他的裤腰。
祝曲祺看得直皱眉,还没来得及出声制止,谢闻就放下手里东西接住罐罐:“还认得我?”
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想的却是,好小子,爸爸没白疼你。
都到家门口了,祝曲祺犹豫一秒,邀请他:“谢总要到家里坐坐吗?不忙的话。”
刚才听他说,是顺路把零食送过来,他接下来可能有别的事要办。
谢闻也犹豫一秒,点了头:“好。”
祝曲祺从玄关鞋柜里找出男士拖鞋,祝望羽过来住的时候买了几双备用,她拆了双新的,放在谢闻脚边。他换上拖鞋进来,祝曲祺在他精良的纯黑西裤上瞧见不少白色棕色狗毛,十分显眼,神色不免顿了一下。
养狗之前,她以为狗掉毛分季节,养狗之后才知道一年掉两次,一次掉半年。
祝曲祺默不作声去拿了粘毛器过来,递给谢闻。
谢闻没明白她的意思,浓眉微挑了一下。
“裤子上有狗毛,用这个可以除掉。”祝曲祺说。
谢闻迟迟没接,祝曲祺瞄一眼他的脸,自己动手了,粘毛器在西裤上滚了几个来回,狗毛消失,西裤依然纯黑,他又恢复到矜贵模样。
谢闻低着眼睫,一直注视她,一举一动都没放过,胸腔里的心动很明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到了无法自欺欺人的地步。
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他该怎么办。
秦树说的那些话又一次在耳边回荡——女人有时候上头很快,指不定人家一个直球打过去,击中了她的心,她就把心给出去了,那时候你再想抢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不排除秦树有故意吓唬人的嫌疑,仔细想想,说的也不无道理。
祝曲祺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谢总,你喝点什么?”
她家里喝的东西太多了,各种口味的果茶包、咖啡,还有果汁,正儿八经的好茶也不缺,他想喝什么她都能变出来。
谢闻偏偏瞥向了岛台,那上面放了瓶红酒,一支细长的高脚杯里装着猩红酒液,难怪一进来就闻到一阵淡淡酒香。大概片刻之前,祝曲祺在喝酒,还没来得及收拾。
“大早上喝酒?”谢闻声调微扬。
祝曲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睛闭了下,恐怕在他眼里,自己是个酒蒙子,她轻声解释:“新到了一瓶红酒,我尝一下味道,没多喝。”
不知哪根筋搭的不对,祝曲祺突然问他:“谢总你要喝吗?”
问出口才把不对的那根筋给掰过来:“我忘了,你不喝酒。”
他上回喝醉酒就出了大事,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可不能再让他喝了。这里是她的地盘,万一她道德出走,对他做出什么越线的事就不好了。
谢闻不知想到了哪里,问:“你酒量很好?”
祝曲祺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那当然是……”说到一半紧急刹车,脑子里蹦出那天晚上假装醉酒的画面,舌头差点打结,“不太好了。”
“我给你煮杯咖啡吧。”祝曲祺赶紧把话题从“酒”这个字上扯开,“正好今天有新的咖啡豆到货,据说很好喝。”
谢闻没意见,眼看着祝曲祺转身去咖啡角鼓捣机器,从磨豆子开始。
上回过来是送喝醉的她,没好好看她家里的布局,这回观察得仔细了些,客厅空间还行,目测一百五十来平,厨房半开放式,岛台砌得很长,零零碎碎摆了不少东西,后头立着高高的酒柜,里头陈列的酒已经占了一大半空间。
酒量不太好还喜欢收藏酒?
兴许只是个人爱好。
另一个玻璃柜放着各式各样的杯子,不知有没有上百个,他上次重点看的就是这个。
实木地板上铺着剑麻地毯,随意丢着几个罐罐的玩具。旁边的百叶帘半开半合,阳光被切割,一格一格地投在地上。随处可见的绿植,还有插在花瓶里的鲜切花,她还种植了一棵柠檬树,养在藤编大花盆里。
目光一寸寸移过去,都是生活的痕迹,太过温馨舒适,以至于谢闻视线流连许久,直到空气里飘来咖啡的香气。
谢闻再次看向那道身影,她背对他,一手扶着腰,等咖啡液滴进杯子里。
祝曲祺想秀一把技能,特意打了奶泡,打算拉个花。她一手托着咖啡杯,一手握着打奶缸,将打好的奶泡注入咖啡液里,按照之前在视频里学的画一只小天鹅。
画着画着好像糊成了一团,没关系,她用小勺子拨弄两下,修一修造型,勉强能看。
祝曲祺端去给谢闻,手指在空中弹动几下,自己配了个音:“当当,请享用。”
谢闻没看出来咖啡上的图案是什么,问道:“你这是拉了一坨……”
“好了,不要再说了。”祝曲祺及时截断他的话,反正“拉了一坨”后面绝对不会跟什么好词儿。
谢闻浅浅一笑,眼里多少有点逗弄的意思。
气氛本来很好,全被手机响起的声音破坏,祝曲祺从沙发上拿起手机看了眼,是贺循发来的语音。她手指长按语音条,想要转文字,不小心外放出来。
“祝大老板,起床了吗?吃饭了吗?没有的话你请我吃。”
祝曲祺:“???”
这都几点了,谁没起床?还有,凭什么是她请他吃?
祝曲祺十分厚道讲良心,从备忘录里截了一长溜自己过去收藏的宝藏餐厅,给贺循发过去:【自己去吃,记你自己账上。】
谢闻目光投到祝曲祺脸上,她忙着低头打字,没留意他的注视,自然也没能发现他眼底的晦暗。
牢记着不能操之过急,谢闻放下喝了一口的咖啡,状似无意地问:“我听着好像是贺循的声音。”
“嗯,是他。”祝曲祺回完消息就不再看手机,手机哪有眼前的人好看。
话题引得刚刚好,谢闻自然而然地问出真正想知道的问题:“你们很熟吗?”
他还是在意贺循说的那句话——我和她认识的时候,谢总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怎么能不在意,简直戳他肺管子了,失眠一整宿,一大早起来健身,早餐也没吃几口,把罐罐的零食全部装起来,给她送过来。
没别的,就是想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