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落啧啧两声,“我知道你有钱,不怕人讹,但你也不看看现在是谁的地盘,他要是在这里出事,我还得帮你收拾烂摊子。”
“更何况,他要是有点什么问题,泱泱就被他缠得更紧了。”
顾明堂果然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宿泱查看祝虞安的情况,并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她打算将人带到休息室,只是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错愕受伤的眸子。
温浸玉不知何时出现,穿着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站在人群中,与她遥遥相望。
祝虞安察觉到宿泱的不对劲,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温浸玉时愣了愣,然后拉了拉宿泱的衣角,宿泱回神看他。
他笑得有些勉强,“泱泱要去找哥哥吗?那我自己去休息室就好,没关系的。”
宿泱的确听进去了他的话,只是并不放心,朝着在一旁看戏的陆十安招了招手,陆十安有些茫然地走过来。
“怎么了?泱泱。”
宿泱将祝虞安交给他,“你送他去休息室,看好他。”
祝虞安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变得有些僵硬,眼底浮现冷意。
可宿泱根本没看到他的表情,径直朝着温浸玉走去。
温浸玉就站在人群中,略显茫然局促,四周都是陌生的人,贵胄云集,互相交谈着,侍应生们悄无声息地穿梭于人群之中。
一个侍应生端着酒朝着他走来,却不知是绊到了什么,身形一个踉跄,红酒从高脚杯中洒出,然后落到地上碎裂开来,红酒瞬间将地板染红。
温浸玉差点被飞溅的碎片划到,他下意识躲闪,下一秒,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带了过来,熟悉的香气在瞬间萦绕在鼻翼之中,他一时竟忘了反应。
“受伤了吗?”
宿泱查看着他身上,温浸玉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睛也不眨一下。
直到确认无事,心底才微微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
温浸玉迅速和她拉开距离,抿了抿唇。
“林同学邀请我来的。”
宿泱皱眉,林未落邀请他?又想搞什么?
她收敛了心思,道:“我带你去找她吧。”
温浸玉点头,垂着眼不敢看她,声音轻轻的。
“谢谢。”
她带着温浸玉来到林未落跟前,看着他将礼物递给林未落,只是林未落并没有打开看,而是打量着他,然后嫌弃地摇头。
“你忘了我说什么了?”
温浸玉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他下意识攥紧衣角。
“抱歉,我没有其他衣服了。”
“你不是祝家流落在外的孩子吗?现在已经被认回祝家了,怎么还穿这些?”
看看祝虞安,再看看他,简直天差地别。
难不成祝家还搞差别待遇?
这种事情在豪门中也算屡见不鲜,还有什么亲生孩子流落在外,领养的孩子在家享受所有资源,亲生孩子被找了回来,却还偏心领养的,也不知道那些人脑子怎么想的。
林未落双臂环胸,看到宿泱的眼神,微微叹了口气。
“算了,随便你,这里你随便逛吧。”
温浸玉礼貌点头。
“好。”
宿泱看了看林未落身边,问道:“顾明堂呢?”
“出去了吹风了。”
“你们先自己玩会儿,等我上去讲完话就走。”
宿泱应了一声,林未落转身离开。
温浸玉站在宿泱身边,实在是有些格格不入,许多人的目光都朝着这边看来,最后又落在他的身上,打量着他,那些目光让从未参加过这种场合的温浸玉无所适从,下意识想要躲起来。
宿泱察觉到什么,直接拽着他的手朝楼上走,温浸玉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宿泱带着他来到二楼的阳台,天色渐晚,落日余晖洒落,晚风吹过,带来丝丝缕缕的凉意,将昏沉的脑袋吹得清醒了些。
宿泱松开他的手,温浸玉指尖颤了颤,又缓缓蜷缩起来,似乎是想要将那温度留住。
他轻抿着唇,向她道谢。
“谢谢你。”
宿泱盯着他,黑色的发丝垂落在额前,被风吹得微微凌乱,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浓密漆黑的长睫微微颤着,眼下的那颗小痣愈发引人注目。
头顶的目光让他不敢抬头,只能一直低垂着脑袋,身体略显僵硬。
宿泱终于移开视线,问:“饿不饿?我让人拿点吃的上来。”
温浸玉抬眸,然后轻轻摇头。
“还好。”
“那就先喝点东西吧,未落应该还有一会儿。”
温浸玉轻轻地应了一声,宿泱出去,很快拿了杯橙汁和红酒回来,然后将橙汁递给他。
温浸玉接过,朝她道谢,然后喝了一口。
很甜。
“你一个人来的?”
温浸玉愣了愣,随即点头。
“坐祝家的车来的?”
温浸玉又是一顿,缓缓摇头。
“坐公交车来的,家里的司机放假……”
今天是周末,司机放假,他又不好去麻烦管家,便自己坐公交车来,只是公交车只能抵达山腰脚下,所以后面的路程需要他走上来,只是幸好中途遇到好心人,带他上来,这才赶到。
宿泱眉头微凝,这里离山腰起码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他就那么走上来的?
“你走上来的?”
温浸玉怕宿泱担心,连忙道:
“不是……原本想走上来的,只是正好遇到有人上来,那个人好心载了我一程。”
宿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那么盯着他。
温浸玉被他看得脸颊发热,再次垂下脑袋,直到一只手将他额前的发丝撩开,他抬头,怔怔地看她
宿泱的手渐渐向下,最后落到他眼下,轻轻摩挲着。
“你怎么那么笨?”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温浸玉感觉眼下那一块皮肤快要烧起来了,烫的他心尖都颤了颤,脑中空白一片。
宿泱说得对,他就是很笨,总是遇到有关她的事情,就变得不受控制,蠢笨至极。
他不想麻烦宿泱,更何况,他不想让宿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