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率先开了头,众人纷纷朝沈璟泽举杯附和道:“恭祝丞相生辰喜乐。”
沈璟泽笑着一一回应,眼神不经意间扫向云锦若,只见她也正举着酒杯,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公主,夏公公来了。”
甘嬷嬷步履匆匆的过来,身后跟着夏公公一行人。
夏公公行了礼后,微微躬身,脸上堆着笑容:“陛下听闻公主府今日热闹非凡,特命老奴前来送上赏赐,恭贺丞相生辰。只是陛下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得空亲自前来,还望丞相多多担待。”
这句话说的不可谓不重,毕竟哪有帝王让臣子多“担待”的道理?
尤其是夏公公在说到“事务繁忙”时,特意加重了语气,语调十八拐,仿佛在暗示什么。
沈璟泽神色如常,仿佛未曾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只是一味地接旨谢恩:“多谢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劳烦夏公公跑这一趟,实在惭愧。”
做足了恭敬谦逊的姿态。
夏公公眼角微微抽搐,脸上的笑容却依旧不减:“老奴不过是奉命行事,丞相不必客气。”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小太监将赏赐一一摆好,随后在云锦若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带着人匆匆离去。
走出公主府的大门,夏公公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没办法啊,陛下交代的话他不得不说啊,可这夹在中间的日子,实在是难熬啊!
伺候了一个主子,便不能再伺候另一个,这差事,真是越来越难做了……
夏公公走后,宴会的氛围稍有停滞,很快又恢复了热闹。
云锦瑜凑到云锦若身旁,低声问道:“皇姐,明日宫中的仲秋宴,你是要跟四皇姐一同过去么?”
云锦若闻言,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沈璟泽,随后淡淡一笑,语气轻描淡写:“自然。”
云锦瑜眸子一亮,随即有些不放心的追问道:“不与丞相一起么?”
云锦若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啊,那就与丞相一起。”
“我不是……”云锦瑜小脸一垮,懊恼地嘟囔着,“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心中暗自懊悔,刚刚明明皇姐说要与四皇姐一同赴宴,怎么自己多嘴一问,反倒让皇姐改了主意?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多那句嘴。
啊啊啊,气死了!
这时,云岫站起身来,朝云锦若微微颔首,语气爽利:“这生辰也贺了,我就先回去了。”
差点忘记了,某人今日没出来,还待在府里呢。
没办法,这几日她跟苏韵几人帮着云锦若操办生辰宴,冷落了裴时章不少。
云锦若弯了弯眼眸,颔首道:“好,路上小心。”
随即,她示意黛青去相送。
瞧着云岫离去的背影,苏韵微微挑眉,调侃道:“有人挂念就是不一样,瞧云岫大大咧咧的性子,如今倒是收敛了不少。”
从前她可是拿着个鞭子,一言不合就恨不得把人抽成两半的,如今性子倒是柔和了许多。
云锦若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垂下眸子掩去了眼底那一抹意味深长的情绪。
想到裴时章,再想到裴家,她心中有些微妙。
只希望朝澜堂姐的一颗真心莫要被辜负。
否则……
云锦若轻轻抿了一口酒,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不知不觉间,宴会已近尾声。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起身告辞,侍女们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杯盘。
一片繁华过后便是无端的静谧。
谭韫眉头紧锁地扶着谭逸,有些气短。
他明明看着他不让他多喝了,结果还是喝成了这样,早知道就直接将他关在府中不让他跟来。
谭逸醉眼朦胧,脚步虚浮,整个人几乎倚在谭韫身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哟,谭小逸这是喝醉了?”
洛辞川从一旁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意。
沐盈早已随着沐家人离去,洛辞川说话便也无所顾忌起来。
他拍了拍谭逸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平日里不是自诩千杯不醉吗?怎么今日才喝了几杯就成了这副模样?”
谭逸勉强抬起头,瞪了洛辞川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服:“我没醉,洛辞川你少嘲笑我。”他说着,想要推开谭韫自己站直,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谭韫连忙扶住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行了,没醉没醉,咱们先回去再说。”他转头看向洛辞川,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低声道:“实在对不住,还要麻烦辞川兄搭个手,将人送回府上。”
他这个样子,他一个人实在看不住。
洛辞川直接笑出了声,示意他转头。
谭韫一愣,猛地转头,却发现方才还倚在自己身上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云锦若正与沈璟泽低声交谈,突然一道人影蹿到跟前,吓得她下意识往沈璟泽身边缩了缩。
待看清来人,她才缓了一口气,“谭逸你突然跑过来作甚?”
谭逸红着眼眶,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云锦若,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执拗:“我喜欢你……你为什么吓唬我?”
长公主吓唬他?
不对不对,谭家二公子喜欢长公主?
周围瞬间静止了下来,众人都一脸惊愕地看着谭逸。
虽说人都差不多了走尽了,可是这会儿看戏的仍旧不少。
收拾残局的侍女收回视线,屏息凝神,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洛璃站在一旁,目光在四处探寻了一番,最后落在自己那正一脸看戏似的二哥身上。她抿了抿唇,悄悄挪动步子,朝苏韵和云轻杳那边靠了过去。
云锦若一时愣住,不知如何作答。沈璟泽不动声色地侧身一步,将云锦若挡在身后,面色冷峻地看着谭逸,语气沉稳却带着几分警告:
“谭公子怕是醉得糊涂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谭逸却像是铁了心一般,脚步踉跄地绕过沈璟泽,再次对着云锦若问道:“你……你为何吓唬我?”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委屈,仿佛一个被辜负的孩子。
谭韫赶忙上前拉住谭逸,使劲照着他的胳膊拧了下去,语气严厉地呵斥道:“你清醒一点,莫要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