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回廊,云锦若带着沈璟泽来到一间布置雅致的厢房。她推开雕花木门,指了指桌上叠放整齐的衣物,“试试这身衣裳,若是合适,你生辰那日便穿着。”
沈璟泽低头看了看那件暗红色的锦袍,唇角微扬,故意问道:“若是不合适呢?”
云锦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那便扔了。”说完,她气呼呼地走到外间,顺手带上了门。
沈璟泽拿起那件锦袍,指尖触到细腻的布料,感受到其上精致的绣纹。不出意外,他的手指在袖口处摸到一个微微凸起的“姝”字,绣工精巧,显然是她亲手所为。
他眸中闪过一丝温柔,唇角微微扬起,随即换上衣裳,对着铜镜整理了一番。
云锦若正站在门外,手中无意识地揉搓着面前一盆桂花的叶子,指尖碾碎翠叶渗出清苦汁液,染得葱白指尖泛起淡淡的青,眸中带着几分出神。
听到动静,她抬眸看去。
抬眸的刹那,斜阳正掠过廊檐洒照过来。沈璟泽立在碎金般的光影里,暗红锦袍上的银丝云纹流转着细碎的光。
那衣料原是边地进贡的浮光锦,平日里瞧着不过是寻常暗色,此刻被暮色一照,竟似晚霞凝作锦缎披在他肩头。
而最惊艳的莫过于那张脸——眉如远山含黛,眼似寒星坠玉。他向来束得齐整的墨发此刻散落几缕,随着穿堂风轻拂过玉雕般的侧脸。
这般艳色被暗红锦袍压着,竟生出几分凛然不可侵的威仪。偏那袖口处自己亲手绣的“姝”字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若隐若现,生生将这身朝堂重臣的威仪化作了绕指温柔。
谁人不知沈家儿郎生的一副好颜色,不过是因为年纪轻轻位居丞相之位,除了本人性子清冷少言以外,再加上那称得上干脆果决又狠厉的手段,才让人敬而远之。
美色当前,又是自己亲手做的衣裳,云锦若心中自然更高兴了几分。
她望着眼前人,指尖抚过暗红锦袍上细密的银丝云纹,伸手替他整理衣领时,惊觉他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滑动,玉色肌肤下淡青的血管若隐若现。
“倒是很合身。”她尾音打着转儿,故意用蔻丹染红的指甲尖掠过他的脖颈。那处立即泛起薄红,倒像是绣娘失手在素绢上点了胭脂。
沈璟泽突然扣住她手腕,掌心灼得惊人,他将她指尖按在自己颈侧跳动的脉搏上,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姝儿的眼光和手艺一向很好。”
“那是自然。”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若是你穿着不合身,我可真要扔了。”
沈璟泽轻笑出声,声音清明而温柔:“那便多谢姝儿手下留情了。”
云锦若勾起红唇,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这样就满意了?”她挑了挑眉,上翘的眼尾带着几分轻佻,“还有东西呢。”
说完,又带着他进了屋子,从妆镜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雕花木匣递到他手里。
“打开看看。”
沈璟泽顺从地接过匣子打开。匣内铺着柔软的绸缎,上面静静躺着两个发冠。
一只是由乌金打造,边缘镶嵌着暗红色的系绳;另一只是银白质地,通体莹润如月,边缘缠绕着蓝白色的丝带。
又听眼前人笑道:“微服出巡时在汝阳看到的,我瞧着都衬你,便一并买回来了。”
虽说没用着自己的银两。
沈璟泽微微一笑,眼中带着几分调侃:“究竟是这两个发冠衬我,还是姝儿你偏爱这种款式呢?”
云锦若被他点破心思,脸上泛起一丝羞恼,轻哼一声:“爱要不要。”说罢,便伸手欲将发冠夺回。
沈璟泽眼疾手快,轻轻一躲,顺势将她揽入怀中。”
“是我的错。”
他低声认错,双臂紧紧环住她,感受着她在他怀中轻微的挣扎。他柔声哄道:“别生气,我自然是极喜欢的。”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轻微的哽咽,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像是意识到什么,云锦若微微一怔,原本的恼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乱。
“你怎么了?”
沈璟泽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埋在她的颈间,轻轻蹭了蹭,像是贪恋她身上的温度。过了片刻,他才低低开口:“我高兴……”
高兴?高兴到落泪?
云锦若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软成了一片。她撇了撇嘴,故作不满地嘟囔道:“你这人真是……高兴就高兴,怎么还……”
顿了顿,继续说道:“要是让别人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又要说我以权压人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抬头去看他,奈何被他牢牢锁在怀里,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放弃了。
“好了好了,我没生气,你快放开我。”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又透着宠溺。
沈璟泽却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执拗:“再抱一会儿。”
云锦若被他这副模样逗得有些想笑,却又忍不住心疼。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在她面前,除却之前一段时日,他向来是比在别人面前多了几分温润柔和,眼下却仿佛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展露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