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云锦若踏出门槛的步子稍顿。她的身影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柔和。
“能得姑娘这句话,是我之幸。”
回去的马车上,云锦若靠在沈璟泽的肩上,发丝轻轻垂落。
“璟泽,我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皇兄那般在乎这万千百姓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
“嗯。”沈璟泽轻轻抚着她的头发,温和地应了声。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她照着他的胳膊掐了一把,聪明如她,如今怎能没有回味过来从他赶来,再到提出让她带着他去那些孩童安置的地方,都是他故意的。
他知道她心中悲愤、难过、愧疚,却也不安慰她,只是带着她一步步往前走,让她慢慢的接受那些摆在眼前、不容改变的事实。
一边也让她亲自去感受那些情感,让她一点点体会并且明白自己此番作为的意义所在。
沈璟泽垂首,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满口安慰之词固然好,却只会解姝儿一时的困扰,终究不如亲自感受来的透彻,即便会有苦楚,可此次明悟了,往后就不会再为此困扰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中逐渐夹带了几分安慰和……委屈。
云锦若心中触动,替他揉了揉方才她掐的那处,“丞相大人还真是深谋远虑。”
沈璟泽轻笑一声,突然捧住她的脸,垂首含住了他觊觎已久的唇瓣。
“沈——”
他的吻温柔而深情,如同春日里的细雨,轻轻地落在花瓣上,带着生命的温度和渴望,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在这一刻。
修长而泛着凉意的手指轻轻托起她的下巴,让那粉嫩的唇瓣与他的更加紧密地贴合。随着这个吻渐渐加深,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沿着她的唇线细细描绘着,就仿佛是在绘制一幅令他爱不释手的画卷。
云锦若的心跳在这一刻加速,脸颊上的红晕更加明显。她的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沈璟泽的衣襟,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良久,沈璟泽见她垂着头不敢与自己对视,笑着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沈璟泽,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公主宠的。”
“你……”她顿时气馁。
只是他话语虽依旧镇定,若是此刻她抬起头来,就能看到他小心翼翼地神情,以及那早已红透了的耳朵。
——乾政殿
乾政殿内,金碧辉煌的龙柱耸立,明黄色的帷幔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朝臣们分列而立,争论辩驳着。
“皇上,距清平公审一案已有些时日,如今清平县诸多职位空缺,而长公主与太子殿下仍在徒增杀孽,还望皇上下旨,让两位殿下早日回朝。”
他的话语刚落,立刻有人反驳。“张御史此话不妥,长公主与太子明明是为民除害,如何就是徒增杀孽?”
说话的是刑部尚书陆望宗,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目光直视张御史,眼中满是对张御史此番言论的不屑。
“就是,那些人犯下此等弥天大罪,理应受千刀万剐之刑,张御史这般言语,显然是包庇那等奸佞之徒!”
“话虽如此,可那冯圳、刘鼎等首恶已然伏法,长公主却仍下令将那些边缘官吏富贾斩首,致使清平百姓人人自危,闭门不出,长此以往,只恐民心难安。”
“那些畜生罪大恶极,死有余辜!你可知道,那些无辜孩童最小者年仅四岁,最大者亦不过十二三的年岁,若有朝一日,汝之亲子遭此厄运,难道也能如此慈悲为怀?!”
朝堂之上,争论之声愈发激烈,大臣们分为两派,一派力挺长公主与太子之铁腕手段,另一派则忧心此举会引发民心躁动。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冷眼观望,待众人争吵之声渐息,方才开口道:“吵够了?”声音清朗而威严,如同冬日里的寒风,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众臣立时缄默。
“徐爱卿,可有什么看法?”
徐临之缓缓走出,从容站定。他身着一袭青色官袍,腰间佩戴着精致的玉带,他的手指修长,轻轻抚摸着朝笏,动作优雅中带着几分懒散。
这句话向来都是问沈璟泽那家伙的,可惜那狗东西如今不在,朝着美人飞奔而去了。
目光在方才争论的朝臣们身上转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前方的台阶上。
“皇上,适才诸位大人所言皆有些道理,国法有云,‘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然清平县之乱已久,交易账册所录时日亦颇有年岁,遑论未录入者,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
“诚如所言,立法易,执法难,陛下虽赐长公主先斩后奏之权,然细细思之,长公主与太子殿下所行之事,又有哪一桩有悖国法?另,无论此案中主犯从犯,其所犯罪孽,单拎出一条,便是抄家流放斩首之罪。”
“或有人言殿下手段残忍,不过是因长公主与太子行事果敢,若隔三五月或一年半载处置一人,便如彼等诱捕孩童,积年累月,神不知鬼不觉地害了七百余人家,照此等方法下去,想必终有一日能将那些人处置殆尽。”
“这怎么行?若如徐大人所言,岂非更牵累诸多无辜性命?”张御史梗着脖子反驳道。
闻言,徐临之狡黠一笑,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所以说张大人亦当知晓,两位殿下如此行事,并无不妥,不是吗?”
“我……我……”
张御史脸色顿时涨红,一时间竟被绕了进去,他的嘴唇张合,却说不出话来。
“启禀陛下,臣有一言。”
“讲来。”
谭韫步履稳健地走出,施礼道:“长公主与太子殿下是奉皇命微服出巡,乃是代表了陛下乃至整个晟云的立场,清平县众官员相互袒护,瞒上欺下,想必长公主公审之举,亦是欲使清平百姓乃至天下万民知晓我晟云天子对百姓之关心爱护之情。”
话锋一转,接着道:“然适才几位大人所言恐致民心不稳之事,究竟应如何处置,现今两位殿下及丞相大人皆在清平,自会有所思虑论断,当务之急,乃是应如何填补地方官员之空缺,尤以清平县县令一职为要。”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