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平原上的气息，沉重到仿佛空气都凝成了固体。
我与苏若雪对视一眼，不必多言，彼此的魂力已经在这一瞬间同时调动到极限。
四周的堕魂渊兽，数量足有数百之多。它们的形体被赤色魂火覆盖，每一次吐息都像喷出灼烧灵魂的烈焰。
而在它们背后，血色魂晶裂缝仍在涌动，不断有新的怪物诞生，仿佛永无止境。
“这是消耗战。”苏若雪眉头紧蹙，剑锋微颤，剑身的光芒被赤色反射得像燃烧一般。
“不——”我低声道，“这是试炼。归源者想看我们在极限压力下，能否守住灵魂的核心。”
话音未落，第一波渊兽已经发起冲锋！
它们没有半点犹豫，仿佛一股压倒性的浪潮，将整个平原震得嗡嗡作响。
我抬手轰出一拳，金黑交织的魂力化作一条狂暴龙影，将冲在最前方的几只渊兽直接轰飞。但龙影在接触它们魂火的刹那，也被迅速腐蚀、瓦解。
“魂火的侵蚀力，比堕魂之力更霸道。”我心头一沉。
苏若雪却不退反进，长剑横斩而出，剑气分化成百道流光，在渊兽群中开辟出一条通道。她身影如风，连踏虚空，剑随身转，瞬息间击溃十余只渊兽。
然而，这些渊兽被斩碎后并不会立即消散，而是化为一团赤色魂火，飞回裂缝中，数息后便以全新形态再次冲来。
“若雪，别浪费魂力！”我喝道，“它们是无限循环的，必须打破源头！”
我将魂识释放到极致，锁定了平原尽头那尊归源者雕像。
在雕像脚下，血色魂晶交织成的纹阵正在运转，每一次闪烁，都像是从深渊中汲取力量，孕育新的渊兽。
“阵法是核心！”我指向前方。
苏若雪眸光一凝，立刻调转剑势，护住我朝雕像方向突进。
我们一路杀出重围，魂力与剑光不断交错，在血色平原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渊兽们似乎察觉了我们的意图，疯狂地从四面八方扑来，甚至有十几只直接舍弃攻击，化作赤色锁链，试图将我们生生困在原地。
“破！”
我怒吼一声，背后魂印骤亮，堕魂与真魂之力化作冲击波，将那些锁链震碎。与此同时，我手中凝聚出一柄由魂力铸成的长戟，猛然掷向不远处的血色纹阵。
轰——！
长戟贯穿大地，纹阵被震得一阵扭曲，但下一刻便自动修复，仿佛有无尽力量在维持它的运转。
“没用，它不依赖物理破坏！”苏若雪沉声道。
我心头一动：“既然是魂晶构成的阵法，那就只能用意志去碾压！”
说完，我盘膝而坐，将全部魂力收回体内，集中成一股意志洪流，直冲向纹阵的核心。
眼前的景象瞬间切换，我仿佛坠入一个无底的血色海洋。海中漂浮着无数碎裂的魂影，它们低声呢喃，像是在诅咒，也像是在乞求。
“入侵者……离开……”
“你，不属于这里……”
这些声音汇聚成压力，试图将我压回现实。但我没有退缩，反而在心中唤出堕魂与真魂的融合之力，化作一道金黑光柱，将周围的血海强行分开。
光柱照亮的地方，露出一枚赤色魂核——那是纹阵的真正核心！
我伸手抓向魂核，瞬间感到整片血海的怒意爆发，无数魂影化作锋刃，疯狂切割我的意识。
外界，苏若雪紧握长剑，挡下越来越密集的渊兽冲击。她的呼吸已明显急促，剑上的光芒在不断暗淡。
“林凡……快一点……”她低声呢喃，剑势却没有丝毫迟疑。
意识世界中，我用尽全力握住魂核，将融合之力注入其中。
“既然你是归源者的造物，那就——归于我的意志之下！”
轰！！！
魂核在光芒中炸裂，血色海洋开始崩溃，魂影们的低语化为一声声痛苦的嘶吼，最终彻底寂灭。
现实中，平原上的血色纹阵瞬间碎裂，四周的渊兽齐齐僵住，随即化作飞灰消散。
归源者雕像微微低头，那双赤色眼眸中的光芒，似乎第一次带上了几分凝重。
“不错。”那威严的声音响起，“你用自己的意志……击碎了深域的屏障。”
我缓缓睁开眼，苏若雪正微笑着伸手将我拉起。
我们都知道，这一关——我们赢了。
然而，归源者的声音随即冷了下来：
“但试炼，才刚刚开始。”
归源者雕像微微抬起手，平原尽头的血色天空骤然塌陷，化为一片无边无际的深渊黑幕，将整片世界吞没。
四周的地面开始龟裂，裂缝中涌出诡异的光影，那不是渊兽，而是一个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影像。
他们的眼神冰冷无情，动作整齐划一，就像是被某种绝对的意志操控。
“本我的试炼，你已经完成。”归源者的声音宛如雷霆，“接下来——是‘万象回音’。”
话音未落，那些“我”同时动了！
他们的速度、力量、魂力波动，完全与我一模一样，甚至连战斗习惯都精准无比。
不同的是，他们的配合比我与苏若雪更为恐怖——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第一波冲击几乎将我直接压制！
我才格挡一拳，另一只“我”的膝击便砸向我的肋骨，逼得我不得不后仰闪避，可下一瞬又有第三个“我”从上方坠下，脚踢如雷。
“这是群体的本我化身……”我心头一寒。
一个本我就足够可怕，现在是几十个——甚至上百个！
苏若雪瞬间被另一群“她”包围，剑光碰撞出密集火花，连她的呼吸节奏都被完全锁死。
“这些东西，连我的剑意都能复制！”她咬牙低吼。
“它们是以记忆和魂印为模板的回声——所有你会的，它们都会。”归源者冷漠道，“想赢，就必须超越‘现在的你’。”
超越自己……
我心中闪过那个在第零面对决中融合的瞬间。那一次，我接受了过去的自己，但现在……我必须超越未来的自己！
“若雪，拖住它们！”
我猛然拉开距离，魂力急速收缩到核心，真魂与堕魂之力交织，压缩到极致，仿佛要把身体撕裂。
那些回音“我”似乎察觉到异样，齐齐发动狂攻，试图在我聚力前打断过程。
但苏若雪忽然剑势一转，剑光化作旋涡，将逼近我的几个回音生生卷退。
“快——我撑不了多久！”她低喝。
我闭上眼，强行压制体内暴动的力量，让它们在魂印的中心汇聚。
“融合……不是终点，而是起点。”
“既然你们是我现有力量的映照——那我就开辟，属于未来的力量！”
轰！！！
我的魂印猛然炸开，化作一轮金黑双环的日轮，覆盖整个战场。
日轮之下，所有的回音动作都出现了细微迟滞，像被某种时间错位的力量干扰。
我睁开眼，瞬步切入敌阵，拳出如雷，直接将三个回音同时击飞。
“这是……未来步？”我心中一动——这是在刚才力量融合的基础上，凭直觉衍生出的全新战技，能够在瞬间跨越对手的预判时差。
苏若雪见状，也在剑意中融入我的节奏，剑锋在回音群中穿梭，留下大片残影，每一剑都抢在敌人反应之前。
短短数十息，我们便将周围的回音击溃大半。
剩下的回音开始融合，数十个“我”叠加成一个巨影，其气息之强，几乎令空间震颤！
归源者的声音在高空回荡：“万象回音的终极——是融合成你的‘终极可能性’。”
巨影的力量，比我刚才施展未来步还要快半分！
我和苏若雪被它的第一轮攻势逼得连连后退，每一次碰撞都如同山岳崩塌。
“不能硬拼！”我喝道。
我心中一沉，明白想赢就必须再跨一步——不仅是未来步，而是超越这个融合可能性的终极我。
我深吸一口气，将魂力再度推向极限，金黑日轮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嵌入眉心。
那一刻，我的感知突破了战场的边界，似乎看见了自己在无数可能中的身影——有的更强，有的更弱，有的已死去……
我伸手，抓住了其中唯一一个，心中低语：
“我要的——是胜利的那一个。”
轰！！！
力量倾泻而出，我的速度瞬间超越了巨影的极限，出拳的刹那，仿佛时间彻底停顿。
巨影的胸口被我一拳贯穿，崩裂成无数光点，随即彻底消散。
归源者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波动：“……你，的确有资格，踏入最后的门扉。”
深渊黑幕缓缓褪去，我们重新站在平原之上。
苏若雪长长吐出一口气，抬手拍了拍我的肩：“未来的你……真的挺可怕。”
我笑了笑，却感到体内力量在急速流失。
这场试炼，不仅是力量的比拼，更是对意志和潜能的榨取。
而我知道——下一关，将是归源者真正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