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友顺出了灶房便找了个板凳,坐在堂屋里乘凉,可能是一天太累了,他不知不觉靠着板凳睡着了。
小丫头出来看见打了个手势,把几个小屁孩叫到一边玩去了。
太阳开始下山,队里也下工了,社员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赶。
李大松、李大林兄弟两人把工具交给仓管员,便有说有笑的往家走。一点也没意识到身后跟着李大发。
李大发远远吊在后面,他知道李友顺回来了。又叫人去吃饭,他就打起了主意。自己怎么也是他亲伯伯,等他们开吃了,自己在过去一大家子人也不好赶自己。
“顺子”,彭大丫一声惊呼把李友顺叫醒了,李友顺睁开眼喊道:“大伯娘,嫂子”。大伯娘身后跟着个年轻妇女,他不知道是谁媳妇,但喊嫂子准没错。
彭大丫放下背篓,三步并两步,走到顺子跟前,仔细的打量着李友顺,冲着他说道:“顺子,你回来也不知道去叫人喊我,快让伯娘看看你穿制服的样子,看看我家侄了俊不俊”。
李友顺微微一笑,没办法长辈要求,拿起门槛上的衣服穿戴整齐,立正向大伯娘敬了一礼。
“好、好、好”,彭大丫看着俊气的李友顺,眼里闪着泪花。
“不错、你小子终于出息了”,
李大林刚刚过来,看着一身制服的侄子,特别是见腰上挎的枪,伸手就想去摸摸。
“啪”,他伸出的手被打掉了,彭大丫站在面前,用手指着说道:“老五,你那手多脏啊!还一手老茧,你可别把顺子这衣服挂毛了”。
李大林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道:“我是去摸衣服吗?我是想看看枪”,但在大嫂面前,他可不敢顶嘴。
彭贵梅听见大嫂的声音,连忙走出灶房,二话不说把大嫂拉进灶房,打开锅盖,让大嫂看着这一大锅米饭。
彭大丫看到这一大锅米饭,直拍心口,再看看一灶台的菜,这年月哪能这样吃啊?
“贵梅你去弄点南瓜,掺一半米饭我们吃,另外没掺的给老爷们吃,这段时间挑水活可不轻。还有顺子以后不准进灶房,一点也不会过日子”。
说完,彭大丫急匆匆的走出灶房,狠狠地盯着李友顺。
李友顺也纳闷了,刚才都还好好的,这下大伯娘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顺子”。
彭大丫语重心长地说道:“顺子你现在也工作了,再过几年也要结婚,可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伯娘知道你心好,但日子也是要算计着过的,不能想一出是一出,今天吃了,明天难道就不要吃了吗”?
李友顺恍然大悟,原来是大伯娘看见灶房里面的饭菜了,难怪会如此,老一辈人都节俭惯了。
他也不反驳,从背篓里拿出布,两双鞋,几双袜子放在大伯娘手上道:“这是孝敬你二佬的,别舍不得穿,衣服伯娘你们自己做”。
鞋、他买的是“解放鞋”,这鞋经久耐用,广受欢迎。
你、你,彭大丫半天说不出话,眼里饱含泪水。
“二伯这是你的,你们看看合不合脚,还有灶房里有一袋高粱米别忘了拿。李友顺把同样的东西递给李大松。
接着他对着李大林道:“五幺你的在背篓里等下背回去”。
“你这孩子才上几天班啊!大手大脚的你等下拿回去”。
李大松没有接东西,反而怒拆李友顺,在他看来,孩子有这份孝心就行了。自己又不是过不下去,没必要拿孩子东西,给孩子添麻烦。
彭大丫,这才反应过来,忙把东西往李友顺手里推,“伯娘不要你的,你自己攒着,你还要成家,以后别大手大脚的”。
李友顺往后退了一步,对着自己五幺使了个眼色。
李大林瞬间明白,他知道自己侄子好了以后,是个有主见的,便笑着说道:“嫂子,大松哥,顺子给的就收下吧,都是一家人,顺子下不为例啊!
李友顺上前两步来到自行车,从后座搬下酒,取出两瓶一脸坏笑道:“二伯本来还给你准备了两瓶酒,你要不要。
“算了,你二伯不会要的,你大伯估计也不会要,都给我”,李大林打着配合。
李大松看着酒,上前一步接过:“大林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啥东西你都要抢着要”。
看着手中“常德”大曲,李大松皱了皱眉,严肃的说道:“这次就算了,下次真不要这样,顾好你自己二伯还没老”。
见东西送出去了,李友顺开心的笑了,总算替原身还了一份人情。
这时候,一道意外的声音响起,“友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也不去二伯那里坐坐”。
李大发从拐角处出来了,他已经偷瞄了好一会,见李友顺送东西,心里一个劲的骂着,“傻子就是傻子分不清远近,自己这个亲二伯不送,跑来送隔房的”。
李友顺瞧都没瞧李大发一眼,把车上的酒全搬下来放进背篓,然后抬着背篓进屋了。
李大发走上平坝,看见李大松手里的酒,大嫂手中的布,眼里全是贪婪,眼睛死死盯着顺子的背篓。
彭大丫见李大发来了,也不推辞了,把东西往屋里一放,说道:“大发,有事吗”?
“大发你先坐”,李大松抱着酒赶紧回屋收着,现在酒可精贵着,要藏好别让几个儿子把它给霍霍了。
“也没啥事,这不寻思着顺子回来了,特意过来看看”。
见李大发一屁股坐在板凳上,彭大Y心里就是一阵烦躁。这年月看人,哪有趁着饭点来看的,显然这不要脸的,就是来蹭饭的。
她看不起李大发,好吃懒做,还事事算计,如果不是实在亲戚,她早把他撵走了。
李大发无所谓,他闻着灶房传出的肉味,心里美滋滋的,要脸皮有屁有,他能管饱。
“顺子,出来让哥瞧瞧”,这时候李大为终于回来了,身后跟着侄子和三个儿子。说话的正是李大为最小的儿子李友兵,他只比李友顺大三岁,关系最好。
李友顺看见李友兵,心里说不上来一种感觉,就是觉得亲切,从口袋里摸出一包“中华”丢了过去,说道:“就这一包”。
“哈哈,还得是我弟最懂我,“中华”这可是好烟啊”!
李友兵拿着烟在那炫耀,他是真舍不得抽。这可是要甲级烟票买的,一包几毛钱。
烟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几个堂哥都看了过来,但都没开口要。
李大发可不管,他就是来蹭东西的,朝着李友顺开口道:“顺子、给二伯一包,“中华”还没抽过。
见李友顺从屋里拿出一条烟,李大发暗自欢喜,看来还是得开口,年轻人面子薄。
李友顺拿出一条“常德”,开始给几个堂哥一人丢了一包。最后给了李大为三人一人一包,自己拿了一包。
正当李大发暗自欢喜准备接烟时,李友顺双一摊道:“没了”。
李大发不信,上前拿过烟盒一看还真没了,“顺子一条烟不是有十包的吗?怎么会少一包?
李友顺微笑着说道:“这个是人家送我的,早就拆过了,我哪知道有几包。烟盒你要不,可以开屎,比木棍强”。
李友兵哥几个憋住不笑,他们都知道顺子是故意的。李大林把烟往口袋一放,自言自语道:“梅花咱还没来,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到来了,这人一点不懂事”。
李大发知道老四在说自己,也知道李友顺诚心不给自己烟。他转过身在那逗着小孩玩,反正就是不走,今晚这顿饭他是吃定了。
李友顺对自己这个亲二伯刮目相看,这脸皮也是厚的没谁了,任你东南西北风,我就纹丝不动。
“来晚了,来晚了。大嫂 ,秀红几个孩子扯野菜才回来,大嫂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张梅花声音传来,只不过张梅花一上来,看见李大发一脸嫌弃。
“二哥你还不回家,你家婆娘到处找你”。
李大发逗着小孩,头也不回的说道:“五弟妹没事,我们几兄弟扯下卵谈,等下再回去”。
李大为见堂弟这样也不好说什么,难道直接赶人,问题是你也赶不动,只好说道:“大发我们要吃饭了,你要不然在这吃点”。
李大发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微笑说道:“那怎么好意思,我就………
话还没说完李友顺便开口了,“不好意思没给你煮饭,你要吃拿口粮来,别像赖皮狗赖在这里”。
“李友顺,我是你亲二伯”,李大发吼道,被一小辈再三调戏,他忍不住了。
李友顺歪着头看着这所谓二伯道:“李大发你最好不要惹我,滚蛋”。说完有意无意晃了晃枪套。
李大发吓着了,上次李友顺可是拿刀砍过他,看着李友顺凶恶的眼神,他有点怕了,起身往外走去。
一开始李友顺纯粹想逗着他玩,他的东西绝不会给这狗东西,留李大发吃饭那是不可能的。
彭贵梅从灶房出来看见李大发走了,大声喊道:“大家开饭了,开饭了”。
摆了两桌,李大松屋里一桌,主要是妇女小孩。李大为家里就是喝酒的,看着饭菜,李友兵直呼比过年还好。
李友顺把一件完整的“常德”大曲搬了过来说道:“今晚喝高兴,先整一件,不够还有4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