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夕。”霍廷渊一把将云夕揽入怀里。
他打横抱起云夕,大步往休息间走去。他手臂肌肉绷紧,指尖却轻柔地拂开她额前汗湿的发丝。
\"云夕...\"
他声音哑得不成调,拇指擦去她唇角渗出的黑血。
阿古拉站在三步外,靛蓝长袍沾满药粉,刺青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战王,何必如此紧张?\"
阿古拉的声音如同蚊蝇,\"不过是小小蛊毒,死不了人。\"
霍廷渊抬头时,眼中杀意如出鞘利剑:\"解药。\"
“阿古拉先生,你们打赌输了,你们可要记住你们的承诺。”
桑吉站在阿古拉身后,他看了看阿古拉,又看了看霍廷渊怀中气若游丝的云夕,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战王放心,我以南疆巫医担保,我们答应过的事,必定能遵守。\"桑吉说。
阿古拉冷哼一声,刺青在烛光下扭曲如活物。
他缓缓举起青铜小瓶,在霍廷渊眼前晃了晃:\"战王放心,我们答应过的事,必定不会反悔。\"
\"拿来!\"
霍廷渊一声暴喝,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他一手仍稳稳抱着云夕,另一手伸向阿古拉。
阿古拉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终于将小瓶抛向桑吉:\"给他。\"
桑吉接住小瓶,快步走到霍廷渊面前。
他低头看了眼云夕,轻声道:\"需以温水送服,半个时辰内不可移动。\"
霍廷渊夺过药瓶,转身大步走向内室。
内室中,霍廷渊小心翼翼地将云夕放在软榻上。
她的身体轻得不可思议,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他颤抖着手指拔开瓶塞,一股苦涩的药香弥漫开来。
\"云夕,醒醒...\"
霍廷渊扶起她的头,将药液缓缓倒入她口中。云夕的喉咙无意识地吞咽,却有一半药液顺着唇角流出。
霍廷渊的眉头紧锁,毫不犹豫地含了一口温水,俯身贴上云夕的唇。
他的动作轻柔至极,生怕弄疼了她。温水混着药液渡入云夕口中,他的唇在她冰冷的唇上停留了片刻,仿佛这样就能将生命渡给她一般。
\"你不能有事...\"
霍廷渊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准你有事。\"
窗外,阳光被乌云遮蔽,霍廷渊守在榻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云夕的脸。
时间仿佛凝固,只有铜漏滴水声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云夕的睫毛突然轻轻颤动。霍廷渊猛地坐直身体,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床沿。
\"王...爷...\"云夕的声音细若蚊蝇,却让霍廷渊的心脏狠狠一颤。
\"我在。\"
他立刻握住她的手,发现那纤细的手指终于有了些许温度,\"别说话,好好休息。\"
云夕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赢了...\"
霍廷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是你赢了。你破解了他们解不了的剧毒。\"
云夕轻轻点点头:\"那个人醒了吗?\"
\"你不用管他,是死是活都不是你的事,你只负责解毒。\"
霍廷渊打断她,手指轻抚她的额头,\"这些南疆人来到大乾不仅仅是来相互交流的。他们必定还有其它的阴谋。\"
云夕眼睛转了转,若有所思:\"我觉得也是...\"
霍廷渊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云夕的,声音沙哑:\"傻丫头...\"
门外传来脚步声,霍廷渊立刻直起身子,恢复了平日的冷峻。
桑吉站在门口,手中捧着一个木盒。
\"王爷,我们将回驿站。\"
桑吉将木盒放在桌上,\"这是承诺书,南疆不会使用蛊术,更不会用在大乾子民身上。\"
霍廷渊冷冷扫了一眼木盒:\"本王就信你们这一回。\"
桑吉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战王妃所中的毒虽解,但三日之内不可动用内力,否则余毒攻心...\"
\"我知道了。\"
霍廷渊打断他,\"你可以走了。\"
桑吉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屋内重归寂静,只有云夕微弱的呼吸声。霍廷渊回到榻前,发现云夕正睁着眼睛看他。
\"还有哪里不舒服?\"霍廷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云夕轻轻摇头,突然眉头一皱,猛地咳嗽起来。
霍廷渊连忙扶起她,却见她咳出一口暗红色的血。
\"桑吉!\"
霍廷渊厉声喝道,同时一手按在云夕后背,缓缓渡入内力。
云夕抓住他的手腕,摇头道:\"别浪费内力...我没事...这是余毒...\"
霍廷渊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阿古拉这个卑鄙小人,竟敢...\"
\"王爷...\"
云夕虚弱地笑了笑,\"你现在的表情...好可怕...\"
霍廷渊一怔,神色稍稍缓和:\"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死不了。\"
云夕的目光落在霍廷渊紧握的拳头上,轻声道:\"你...在担心我?\"
霍廷渊沉默片刻,突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不许再有下次。\"
霍廷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拿它冒险。\"
云夕却笑着应道:\"遵命,夫君大人。\"
窗外,乌云散去,阳光重新洒落庭院。
霍廷渊轻轻放开云夕,为她掖好被角:\"好好休息吧,我守着你。\"
云夕眨了眨眼:\"好。\"
\"我看着你睡。\"
霍廷渊在榻边坐下,握着她的手,\"这是命令。\"
云夕微微一笑,乖巧地闭上眼睛。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却不知为何,眉心仍微微蹙着。
霍廷渊凝视着她的睡颜,冷硬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罕见的柔情。他伸手轻轻抚平她眉心的褶皱,低声道:\"傻丫头...\"
这是他首次目睹她这般虚弱的模样,往昔的她永远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场,好似没有什么能难得倒她,她永远都是那么独立,杀伐果断。
可是回头想想,她也不过是一个刚满十八的小姑娘而已。
可是她的成熟、果决跟她的年纪完全不符。
他总觉得自己是通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当他知道了她的过往时,他便明白了她为什么是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