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是一段,被某种巨大力量强行撕裂扭曲的脊椎骨!骨头的断裂处呈现出极其不规则的粉碎状,骨茬森白刺目。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脊椎骨的内部结构!
那不是生物该有的骨髓和神经束,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细如发丝却又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的奇异丝线!
这些丝线穿透了破碎的骨质,暴露在空气中,有些断裂处还闪烁着微弱的、诡异的幽绿色能量光点。在脊椎骨周围,还散落着一些暗红色的、早已凝固的粘稠物质,以及几块非金非石、刻满未知符文的暗色碎片。
“这是那个袭击你的巨汉,在被空间通道强行排斥、撕扯后残留的部分核心。”万华彬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项普通的实验报告,“他的身体组织在空间之中湮灭了一部分,只留下这点残骸。
经过初步分析……”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君凡,“他并非人类,甚至不是任何已知的自然生灵。他是‘蛊人’。”
“‘蛊人?”君凡下老前辈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目光却无法从照片上那扭曲的金属脊椎和诡异的丝线上移开。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回想起那巨汉毫无生气的眼睛,那纯粹而暴戾的力量,那无视伤痛、只知杀戮的恐怖姿态……原来如此!
“一种被制造出来的杀戮傀儡。”陆泰北接口道,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厌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洪荒界某些精通邪道炼器与控魂之术的势力,以秘法炮制‘蛊种’,植入强大的活体或特制躯壳之中。蛊种会彻底吞噬宿主的老前辈和生机,将其转化为只知执行命令、悍不畏死的兵器。
那个大汉,力大无穷,筋骨坚韧远超寻常修士,对伤痛近乎免疫……这些都是蛊人的典型特征。他们就是披着人皮的杀戮机器,是那些藏在阴影里的势力最廉价也最有效的爪牙!”
他盯着照片,眼中寒光闪烁,“天阙宫……竟然也开始动用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了?看来他们对那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道皇经’的消息,是宁可杀错,绝不放过啊!”
君凡的指尖冰凉。蛊人……傀儡……爪牙……陆泰北的话语像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脏。仅仅是爪牙,就差点将他撕碎!那隐藏在幕后,驱动这些爪牙的存在,又该是何等恐怖?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只有窗外小雨的喧嚣,固执地穿透厚重的隔音层,带来沉闷压抑的背景噪音,像是无数细小的锤子在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陆泰北的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缓缓移开照片上那令人作呕的蛊人残骸,重新重重地烙在君凡脸上。他魁梧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那姿势充满了压迫感,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盯着君凡,一字一顿,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压,狠狠砸在君凡的心上:“君凡。”
这声呼唤,让君凡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不管你今天说的是真是假,”陆泰北的眼神锐利如刀,似乎要剖开他所有的伪装,“也不管你究竟知不知道那东西的下落……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被他这一吸抽干了。
陆泰北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味,如同最后的审判钟声,“虽然我也不知道天阙宫为什么会盯上你,而至于那所谓的道皇经究竟在不在你身上,这些都无所谓了。但从这次的情况来看,下一次天阙宫应该就不是只派几个蛊人下来这么简单了!”
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灯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几乎将坐着的君凡完全笼罩。
陆泰北在离开之前,深深地看了君凡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警告,有审视,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他不再多说,转身,沉重的脚步踏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房间。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他带来的风暴,也隔绝了那最后一句如同诅咒般的警告。
房间里只剩下君凡和万华彬。空气仿佛凝固了,檀香的气息也压不住那股无形的沉重。窗外的雨声,此刻听来更像是某种绝望的呜咽。
万华彬沉默地收拾着散落在矮榻上的玉盒和药瓶,动作依旧精准优雅,仿佛刚才那场风暴从未发生。直到将所有器具都整齐地放回银色的手提箱,他才直起身,看向依旧僵坐在矮榻上、脸色惨白如纸的君凡。
“你的外伤已无大碍,内腑的震荡,玉髓护脉丹的药力会持续滋养,静养几日便可。”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如同冰冷的溪水流过岩石,“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你便离开吧。”
说完,他提起箱子,也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边,他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并未回头,只是用那毫无波澜的语调,补充了一句,如同最后的嘱咐,笑道:“若是你想通了,魔都修道者协会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
咔哒。
门被轻轻带上。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永不停歇的小雨,敲打着玻璃,还有君凡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狂跳不止的心音。
他缓缓闭上眼睛,身体无法控制着体内的道境之气,运转起来。一股暖流从心底最深处滋生,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世俗之上……洪荒界……拳碎山河的修士……蛊人傀儡……还有那如同附骨之蛆的天阙宫……
窗外的霓虹,在小雨的冲刷下,扭曲、破碎,又顽强地重新拼凑出妖异的图案。君凡撑在玻璃上的手,缓缓握成了拳。
想到那天阙宫,君凡的老前辈再度进入了紫色空间之中。想必那位老前辈应该知道世俗之上,关于天阙宫的存在。
老前辈沉入深处,无边无际的紫色瞬间包裹了君凡。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边际,只有纯粹、流动的紫色能量,如同最深邃的宇宙星云,无声地脉动、流淌。他悬浮其中,心神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宏大与孤寂感攫住。此刻,唯有此地那道亘古的老前辈是他唯一的依靠。
“前辈!”君凡的神念在这片绝对寂静的紫色虚空中急切地传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世俗之上,天阙宫!它们到底是什么?从何而来?求您解惑!”
他的呼唤在紫意中漾开涟漪。紧接着,一股温和、浩瀚、仿佛承载了无尽岁月的老前辈波动,清晰地回应了他,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抚平了他意念中的焦躁。
“小家伙,不要着急嘛。”那老前辈的声音平稳而苍茫,不带丝毫情绪。
随着这道老前辈,君凡“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并非老者挥手,而是整个紫色空间随着那老前辈的意念开始流动、凝聚。纯粹的紫光在他意念感知中自行构建,一幅庞大、立体的图景轰然展开。
“你所言的‘世俗’,便是你现在生活的都市。”那老前辈的波动指向图景最底层那片最为厚重、凝实的区域,其中隐约有山川河流、城池人烟的虚影。“而‘世俗之上’,”老前辈的“目光”向上移动,指向一层层叠加、界限分明却又相互关联的光带屏障,“并非单一所在。它是无穷无尽、层层叠叠的不同次元与界域,如巨树之枝丫,如蜂巢之孔穴,彼此独立,又共存于天地法则之下。”
君凡屏息凝神,“看”着那些层次分明的界域。它们有的光晕灼热如烈阳,有的气息幽寒如万载玄冰,有的生机勃发似春林,有的死寂荒芜如古墓。世界在他认知中被彻底颠覆,原来天地如此浩瀚深邃。
“世俗之下,也就是这凡尘之世,是这无量界域中最基础、最广袤的一层,亦是根基,承载滋养着上方诸界。”老前辈的声音如同沉钟,敲击在君凡心神之上,“此界生灵,多困于方寸,如井蛙,只见头顶一线天光。真正的苍穹,高远无极。”
“天阙宫呢?”君凡的神念立刻追问,急切地“望”向图景更高处。在那里,层层界域的缝隙与交汇点上,一座恢弘到难以想象的宫殿群虚影若隐若现,散发着超越一切界域的庄严与神秘气息。
“天阙宫,”老前辈带着一丝追忆的悠远:“天阙宫并非固定于某层时间节点上的界域。它诞生于上古之末,是几位洞悉天地大道、拥有无上伟力的大能,创造出的势力。”
随着老前辈的话语,那宫殿的虚影在紫色图景中骤然清晰,他们横跨世俗之下的数层界域。天地之间,无数道代表能量与法则的纤细光流从各个界域汇聚而来,又流转而去,仿佛是整个多元空间的心脏与调度中心。
君凡心神剧震,如同被无形的洪流冲击。那传说中虚无缥缈的仙宫,其存在的意义竟如此沉重而伟大,维系着无量众生的存续!他自身那点渺小的困惑,在此刻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原来如此!”君凡的神念因震撼而波动,“那他们又指的是什么?”
“世俗之上,除了上古流传下来的天阙宫,还有着另外两大势力,一为紫微宫,一为古玄宫。他们各自盘踞着各自的领域,履行着最初的使命。”那老前辈平静地回应,带着洞悉万古的沧桑,“而通往他们的路径,我也只知晓三处,一处是在华夏西北区域的昆仑之境,一处位于徽州的黟山,最后一处位于蜀州的天苍山。”
听到最后这一处位置的时候,君凡的思绪立刻回想起了,候筱月不正是来自蜀州吗?看来,日后实力提升了,还是要去一趟蜀州的那一处名为天苍山的地方。现在他的内心深处,有太多的谜题需要去到那世俗之上才能够了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