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结束后,君凡便是开车将苏云熙送回家,当然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一幅圣女图。在王玥露得知了这么一幅不起眼的圣女图拍卖出了六百八十万的天价时,看着手里的圣女图,第一次觉得一幅画竟然都这般烫手,还直言要将这幅圣女图供起来。看的一旁的君凡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
在他们眼里,钱不过是一堆数字,但是能用钱来做慈善,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也包含乐于助人乐善好施等等!
... ... ...
转眼间,也来到了君凡与侯筱月之前约定的请客的日子,侯筱月在魔都的调研学习的日子也在这两天结束了,之前他们在机场便是约定过,等侯筱月调研学习结束后,君凡一定要尽尽地主之谊。
夜晚时分,暮色温柔地沉入黄浦江,最后一点橘红的霞光被流淌的深蓝吞没,随即又被两岸骤然亮起的霓虹击碎,化作江面上无数跳跃闪烁的碎金。君凡站在“浦江月色”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前,目光越过脚下璀璨的灯河,落在对岸那片标志性的建筑森林上。东方明珠塔尖的光芒,刺破朦胧的夜色,遥远而冰冷。
他转过身,餐厅内流淌着低回的爵士乐,水晶吊灯的光晕柔和地洒在洁白的桌布和精致的银质餐具上。时间差不多了。
门厅处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着侍者温和的引导声。君凡抬眼望去侯筱月走了进来。她穿着件剪裁利落的浅紫色风衣,衬得身形修长,颈间随意搭着条浅灰色丝巾。及肩的黑发似乎被江风拂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凌乱,脸颊被室外的微寒染上淡淡的红晕。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搜寻着,直到对上君凡的视线,瞬间亮了起来,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
“君凡!”她快步走近,声音里带着风尘仆仆的轻快:“抱歉抱歉,学校那边临时开了个小会,拖了一会儿。这地方可真难找,不愧是外滩啊!”
君凡起身,替她拉开座椅,脸上是温和的笑意,“你能准时出现,已经是给我面子了。调研的事,还顺利吗?”看着侯筱月脱下风衣,露出里面柔软的浅蓝色针织衫,坐下时自然的动作与当初在岛国时一模一样。
“嗯,主要是来取经,看看这边的国际学校怎么搞双语教学的,压力山大。”侯筱月接过侍者递来的热毛巾,敷了敷脸,长长舒了口气,驱散了些许疲惫,“不过今天总算告一段落。说起来,还得谢谢你了,请我吃这么贵的餐厅,破费了哦?”她俏皮地眨眨眼,目光扫过窗外令人屏息的天际线夜景。
“说这话就见外了。”君凡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他示意侍者开始上前菜。“为你接风,排面必须要有。再说了,朋友之间的情谊,还抵不过这一顿饭?”
精致的冷盘和冒着热气的汤品被优雅地送上。他们的话题像溪流般自然流淌起来,从当初从岛国回到魔都两个人的光怪陆离的见闻。侯筱月说起学校里的趣事,特别是那个总在课堂上冒出惊人语录的“英语课代表”,引得君凡也不禁莞尔。时间在杯盏交错和温煦的笑语中悄然滑过,空气中弥漫着久别重逢的松弛与暖意。
此刻,距离“浦江月色”几个街区外的一条后巷。巷子里堆满了附近餐厅的黑色垃圾袋,空气里混杂着隔夜食物和潮湿霉变的复杂气味。一盏昏黄的路灯有气无力地亮着,光晕下缭绕着劣质香烟的烟雾。
莫文斌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墙,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映着他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屏幕上,赫然是“浦江月色”餐厅的预订信息截图,预订人:君凡。他手指用力地戳着屏幕,仿佛要将那个名字抠烂。
“凭什么……”他几乎是咬着牙,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不甘的嘶哑,“筱月…她对你笑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侯筱月在学校里对他礼貌却疏离的微笑,再对比刚才隔着餐厅落地窗隐约瞥见她与君凡谈笑风生的画面,那笑容是如此放松,如此明亮,刺得他眼睛生疼。一股灼热的酸意和屈辱感在胸腔里翻腾、膨胀,几乎要将他撑破。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呛入喉咙,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弯下腰,眼泪都逼了出来。混乱和愤恨在脑中疯狂搅动。不能让君凡那么得意!必须让他出丑,让他难堪,让他以后再也没脸出现在筱月面前!
一个阴暗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滋生。他快速翻动手机通讯录,手指在一个标注为“王老五”的号码上停顿。那是个偶然认识的、据说能“平事”的人。他颤抖着手指拨通了电话,压低声音,语速快得有些语无伦次:
“喂?五哥?是我,莫文斌,有桩‘小事’,想麻烦您和兄弟们帮个忙,就在外滩‘浦江月色’外面,堵个人,叫君凡。照片吗?我马上发你,不用太狠,就…教训一下,让他丢丢脸就行,价钱好说,完事我立刻转!”
挂断电话,发送照片,莫文斌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手心全是黏腻的冷汗。他看着手机屏幕上侯筱月教师节时的一张合影,照片里的她笑容温婉。他伸出手指,近乎病态地抚摸着屏幕中她的脸颊,喃喃低语:“筱月,别怪我。等他出了丑,你就知道谁才是真心对你好的。” 巷子深处似乎传来一声野猫的厉叫,尖锐得让他浑身一颤,猛地将手机屏幕按灭。黑暗吞没了他脸上最后一丝犹疑,只剩下破釜沉舟般的阴沉。
“浦江月色”内,气氛依旧温暖惬意。主菜撤下,侍者刚为君凡和侯筱月斟上两杯餐后助消化的花果茶,清雅的香气袅袅升起。
就在晚宴的气氛渐浓的时刻,餐厅入口处传来一阵粗鲁的骚动。厚重的门帘被粗暴地掀开,撞在门框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五六个穿着廉价皮夹克、紧身牛仔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造型夸张的年轻人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他们旁若无人地大声说笑,满口粗言秽语,粗粝的嗓音和流里流气的姿态瞬间撕裂了餐厅原有的优雅宁静。
领头的男人身材格外壮硕,敞开的皮夹克里露出紧身的黑色t恤,包裹着虬结的肌肉。一道狰狞的暗红色刀疤,像一条丑陋的蜈蚣,从他的左额角一直斜劈到右下巴,几乎贯穿了整张脸,让原本就不善的面相更添了几分凶戾。他眯缝着一双小眼,像雷达一样在餐厅里扫视,目光最终精准地钉在了靠窗位置的君凡身上。嘴角咧开一个带着残忍兴味的弧度,露出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他们无视了试图上前阻拦、一脸惊慌的领班和服务员,目标明确地径直朝着君凡和侯筱月那桌走去。沉重的靴子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嗒、嗒”声,如同战鼓敲在人心上。其他用餐的客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纷纷停下交谈,惊疑不定地望过来,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漾开一片不安的涟漪。
侯筱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迅速从她脸颊褪去,握着茶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她下意识地侧过身,身体微微倾向君凡的方向,寻求一丝微弱的安全感,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茫然。
君凡脸上的温和神色也迅速收敛,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放下茶杯,动作平稳,但眼神已经变得锐利而冰冷,像淬了寒冰的刀锋,不动声色地扫过逼近的几人,最后落在那刀疤脸的身上。他没有立刻起身,只是将身体微微调整了一个更利于应对突发状况的角度,右手看似随意地垂放在桌下。
刀疤脸王老五,带着一身浓烈的烟味和廉价古龙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停在了桌边。他带来的几个混混散开,隐隐形成一个半包围圈,堵住了所有可能的去路。王老五那双布满红血丝的小眼睛,像打量货物一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轻蔑,在君凡身上肆无忌惮地来回扫视。
“你就是君凡?”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猛地俯身,双手“砰”地一声重重拍在铺着洁白桌布的桌面上!巨大的声响让桌上的杯碟都震得跳了一下,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侯筱月吓得浑身一颤,低低地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抓住了君凡放在桌下的手臂。
“听说你小子挺狂啊?”王老五凑近君凡的脸,唾沫星子几乎喷溅出来,脸上那道刀疤随着他说话的动作扭曲着,更显狰狞,“连我们莫哥看上的妞儿都敢碰?活腻歪了是吧?”
君凡依旧坐着,甚至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他轻轻拍了拍侯筱月紧紧抓着自己小臂的手背,示意她别怕。然后,他平静地抬眼,目光像冰锥一样直直刺入王老五那双被戾气充斥的小眼睛。那眼神里没有一丝王老五预想中的恐惧或慌乱,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莫哥?”君凡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穿透喧嚣的冷冽质感,“哪位?我不记得认识这么一号人物。”
王老五显然没料到对方是这种反应。他微微一愣,随即被对方那种居高临下的平静彻底激怒了。他猛地直起身,脸上的横肉因暴怒而抖动,刀疤充血,变得愈发刺眼。
“装傻是吧?”他厉声咆哮,唾沫横飞,“给我废了他!” 吼声未落,他身后的一个黄毛混混已经按捺不住,抄起邻桌一个客人没来得及喝完的红酒杯,狞笑着,手臂高高扬起,带着一股恶风,狠狠朝着君凡的头脸砸了过来!玻璃杯在空中划过一道危险的弧线,晶莹的液体飞洒而出。
“啊——!”侯筱月失声尖叫,恐惧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本能地想要扑过去挡住,却被君凡的手臂稳稳地挡在了身后。
千钧一发之际,君凡动了。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精准与从容。他没有去挡那只酒杯,而是上半身以最小的幅度猛地向右侧一偏。那只带着恶意的酒杯擦着他的耳际呼啸而过,“啪嚓!”一声脆响,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炸开,鲜红的酒液和碎玻璃四溅飞射,像一朵骤然盛开的血色之花。
就在黄毛因用力过猛而身体前倾、重心不稳的瞬间,君凡垂在桌下的右手如毒蛇出洞般探出!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快、准、狠!他五指如铁钳,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黄毛持杯那只手的手腕关节!
“呃啊——!”黄毛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君凡手腕一抖,一拧,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冷酷的韵律感。只听“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节错位轻响,黄毛整个人像一截被抽飞的破麻袋,顺着君凡发力的方向被狠狠掼了出去!
“砰!”黄毛的身体重重砸在旁边一张空着的餐桌上,杯盘碗碟稀里哗啦滚落一地,发出巨大的碎裂声。他蜷缩在狼藉中,抱着扭曲变形的手腕,发出杀猪般的哀嚎,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其他几个混混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褪去,就瞬间被惊愕和一丝本能的恐惧所取代。整个餐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黄毛痛苦的呻吟在回荡。客人们惊恐地捂住了嘴,连服务生都僵在原地。
王老五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那道刀疤更是扭曲得如同活物。手下瞬间被废,让他颜面扫地,彻底陷入了暴怒的疯狂。他眼中凶光爆射,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找死!”右手闪电般探向腰间,“唰”的一声,一道刺目的寒光被他拔了出来!
那是一把刃口磨得雪亮的弹簧刀!刀身反射着餐厅顶灯冰冷的光线,晃得人眼晕。
王老五没有丝毫犹豫,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疯牛,合身扑上!他左手张开五指,如同铁爪般凶狠地抓向君凡的衣领,试图将他从座位上揪起来。同时,握着弹簧刀的右手,带着一股凌厉的破风声,毒蛇吐信般直刺君凡的面门!刀锋所指,正是君凡的下颚!这一下若是刺实,后果不堪设想!
“不要!”侯筱月魂飞魄散,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了凝固的空气。
就在那冰冷的刀尖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前一刹那,君凡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游鱼,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再次向后滑开半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抓。同时,他的左手快如鬼魅般自下而上探出,不是去格挡那致命的刀锋,而是精准地扣住了王老五持刀手腕的脉门!五指如同钢浇铁铸,骤然发力!
“呃!”王老五只觉得右臂一阵酸麻,仿佛瞬间被高压电流击中,整条手臂的力量瞬间被抽空!那柄凶狠刺出的弹簧刀,距离君凡的下巴仅剩不到一寸的距离,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诡异地僵持在了半空中!刀尖因为王老五手臂的酸麻无力而微微颤抖着,反射着死亡的光泽。
两人此刻的距离极近。王老五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君凡眼中倒映出的、自己那张因惊怒和用力而扭曲变形的脸,以及那道标志性的、此刻因充血而显得更加丑陋的刀疤。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刀锋悬于毫厘的僵持瞬间,君凡终于再次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没有刻意加重语气,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轻易穿透了王老五暴怒的屏障,清晰地、一字一顿地钻入他的耳膜,直刺心底:
“王老五。”君凡的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牢牢锁住对方那双被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开始侵蚀的小眼睛,“三年不见,长本事了?”
王老五浑身猛地一震!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被如此清晰、如此平淡地叫出来,本身就带着一种诡异的力量。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
君凡的目光,带着洞穿一切的冷冽,缓缓扫过他脸上那道标志性的刀疤,然后落回他那双开始闪烁不定的眼睛,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却蕴含着令人心悸的重量:
“城西‘阳光之家’福利院的孩子们,”君凡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重锤般敲在王老五的心上,“还在问,那个脸上有疤、总给他们偷偷塞糖吃的‘五叔叔’,怎么突然就不来了?”
“嗡——!”
王老五的大脑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一片空白!所有的暴怒、凶戾、狂躁,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得干干净净!他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那双刚才还凶光毕露的小眼睛,此刻瞪得滚圆,眼珠子几乎要凸出眼眶,里面充满了无法置信的、见了鬼一般的极致惊恐!
“阳…阳光之家?”他嘴唇剧烈地哆嗦着,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灵魂深处的战栗。一个早已被他刻意尘封、深埋心底,带着巨大恐惧和敬畏的名字,连同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那个如同神魔降临般的身影,轰然炸开!
“哐当——!”
那柄被他视为凶器、紧握在手中的弹簧刀,仿佛瞬间变得滚烫无比,又像是重逾千斤,再也拿捏不住,从他完全脱力的手指间滑脱,直直地掉落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刺耳、令人心悸的撞击声!刀身在灯光下弹跳了几下,寒光闪烁,最终无力地躺倒。
王老五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双腿一软,高大的身躯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地板上的闷响,让整个餐厅的人心头都是一跳。他再也无法控制身体的颤抖,筛糠似的抖着,额头瞬间布满了黄豆大的冷汗,顺着惨白的脸颊往下淌。
“君…君先生!”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君凡的眼神里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卑微到尘埃里的哀求,声音嘶哑变形,带着哭腔,“是您…是您啊!我们…我们有眼无珠!我们该死!真不知道是您啊!君先生!”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甚至不敢去捡那柄掉落的刀。
他身后那几个原本蠢蠢欲动、准备一拥而上的混混,此刻也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们呆呆地看着自己老大像滩烂泥一样跪在地上,听着他口中吐出的那个带着无尽敬畏的称呼——“君先生”,再联系到老大脸上那见了鬼般的恐怖表情和黄毛依旧在哼哼唧唧的惨状…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骇和茫然。他们不认识君凡,但他们认识自己老大的恐惧!那恐惧是如此真实,如此具有传染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