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
张几道亲自设宴为萧离送行,这半年左右,两个人配合接连拿下齐国七城。张几道负责带人围城攻城,萧离带人渗透,或者挖地道,每一次都是里应外合拿下对方城池。
张几道是一开始对这个孩子将军有些看不起,但是通过两次合作之后,也逐渐认可了萧离这个将军。
萧离已经把专门用来破对方城墙的破城锥留下给张几道,同时也教会了张几道如何打通地道,潜入对方城中,最后里应外合破城。萧离是不得不走,当初跟自己来的三千飞虎军,现在所剩不足一千五。再打下去自己这些兵都会扔在这里,没有兵的将军算哪门子将军。张几道也提出从自己的军营之中补充飞虎军伤亡之数,但是被萧离拒绝了。
萧离带着飞虎军撤离,沿途看到不少因为战火被毁的村落,和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心中也忍不住波澜起伏。能攻克敌方城池、斩杀敌方将领和士兵,与看这些躲避兵荒受尽苦难逃亡的百姓是两码事。
萧离命令士兵不得骚扰那些逃亡百姓,两日后进入大赵境内,直接走官道直奔邯郸。此时萧离带着的一千多飞虎军经过了数次战争洗礼,个个都是一身血气。再也不是当初那些兵痞。
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跋涉,萧离回到了邯郸。
当萧离带着公孙敖和雪燕回到将军府时,琴儿喜极而泣。此时的红妆像一个温婉的妻子有几分激动和羞涩地看着萧离,晴儿更是抱住萧离就是一阵狂亲。
红妆帮着萧离卸下笨重的盔甲,琴儿也让下人烧了一大桶水热水。每次萧离回来都会习惯性地舒舒服服地泡上热水澡洗去身上的疲惫。
萧离赤裸裸地坐在浴桶里,并且很快就睡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半年多马不停蹄的征战让他疲惫不堪。其实在外面他同样也能洗上热水澡,但是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只有回到家里才能让他放下一切,完全放松。
萧离醒来时,一桶热水已经凉了。当重新换了一桶热水之后,红妆拿着毛巾进来。红妆脸上带着几分羞涩的酡红,帮萧离搓洗后背。
萧离本来以为会是琴儿,但是进来的是红妆,萧离感觉很是尴尬,本来想拒绝,但是想了想也没有说什么。
为了缓解尴尬,萧离率先开口。“住得可否习惯?”
红妆答道:“一开始自然不习惯,后来将军离开这半年多,慢慢也习惯了。”
“人都是随遇而安的动物,但是无论怎么样都会想家。我知道你还有家人在燕国。你若是想家了,我可以安排人护送你回燕国。”就像自己一出去就是半年,自然随想起这个临时的家。在他心里就连世外桃源都算不得家,他的家在宇宙深处一个叫作地球的地方。
红妆很是诧异地问道:“将军真的肯让红妆带着晴儿回燕国吗?”
萧离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像她这种身份,换一个男人是绝对不会放她回去的。“如果你愿意就准备一下,让雪燕陪着你们母女一起回去。”
红妆闻言更是诧异。“将军也肯放雪燕公主回燕国?”
萧离淡淡一笑。“她是武皇,若是想走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红妆“哦!”了一声。说心里话,她真的想家了,想自己远在燕国的父母。
萧离知道此时红妆的心已经飞回了燕国,毕竟这里不是她的家。
红妆突然说道:“将军离开这半年多,晴儿总是提起将军,盼着将军早点回来给她做糖葫芦吃。”如今红妆已然不再对萧离有什么误解,通过这半年多和琴儿的接触,以及萧离所认识的朋友们那里,了解了萧离更多的事情。
萧离笑了,是真的开心地笑了。他知道在孩子的世界没有尔虞我诈,更不会有心机,你只要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想一想其实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也挺好,很多时候萧离很羡慕孩子。“我看小家伙儿长高了不少,明天下午我抽出时间给她做糖葫芦吃。”他明天上午要上早朝,毕竟离开半年多了,如今回到了邯郸自然是要汇报一下自己这半年多所做的事情。
红妆又说道:“将军这半年多带兵在外,一定是很累,先好好休息几天,小孩子的无理取闹不用放在心上。”红妆帮萧离擦得很仔细。这些都是琴儿教自己的,并且这次也是琴儿提醒她,让她给萧离来搓背。
萧离趴在木桶的边沿上不再说话。
过了一刻,红妆又说道:“清荷小姐,玉竹小姐还有康小姐红妆都已经见过。都长得很是漂亮,鲁先生最中意清荷小姐。”
萧离依旧沉默。
红妆见萧离不说话,又说道:“今年的诗词大会依旧是在世外桃源举行的,大家无不夸赞将军,能把一个流放之地建得如人间仙境。”
沉默中的萧离,突然有些想便宜老娘薇儿了。
过了很久,红妆又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红妆已经带着晴儿叩见了婆婆。”脸发烫的红妆感觉到萧离的后背轻轻动了一下。
见萧离没什么反感和不满,继续说道:“婆婆很喜欢小晴儿。”
萧离“哦!”了一声。
红妆沉默了一刻又说道:“婆婆好像很喜欢和长公主聊天,长公主人长得真的是很漂亮。”
萧离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这个红妆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真的是听到了不少闲言碎语。
突然传来敲门声。琴儿在门外说道:“少爷,夫人吃饭了。”
萧离答应了一声,然后从浴桶中站起身来,用毛巾把身子擦干净又把内衣穿上。
红妆从后面脸红心跳地看着赤裸的萧离用毛巾擦身子,甚至穿内衣时,都想上前去帮忙,但是始终都没有抹开情面。直到萧离穿完内衣,才上前帮着萧离穿好外衣。
饭桌上晴儿果不其然地闹着萧离,说想吃糖葫芦。萧离抱着晴儿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告诉晴儿明天就能吃到,晴儿这才不闹。
萧离一边哄着晴儿吃饭,一边安排公孙敖,这几日统计出这次阵亡兄弟的人数与名单,并且把抚恤金如数发到家属手中。其他的萧离不管,但凡是飞虎军战死的兄弟一定要好生处理后事,这也算给家属一个交代。
陈述完自己这半年多的所作所为之后,萧离眼望着大殿上的房梁。自己实在是不喜欢这个地方,一群不干正事的人聚在一起,想着自己的利益得失,相互争斗,没有几个人真正关心百姓和国家。
在一番争辩之后,赵锐封了萧离为从一品将军上将军。若不是严相爷的人和吏部的人阻挠,按照兵部,工部,和户部的意见可以封萧离为一品大将军镇国将军。最后赵王封了萧离从一品,不过萧离可不在乎这些虚名。
接下来就是大家讨论飞虎军是否由原来的五千扩编,毕竟萧离三品将军带五千人马,现在是从一品上将军理应扩编。所以大家又是乱哄哄地开始争辩。兵部选择沉默,因为飞虎军不归兵部管辖,萧离统兵太多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吏部坚决不同意飞虎军扩建,而户部康庆中则是认为萧离已经是上将军了,统兵最少不能少于五万,十万才合理一些。
赵锐看着下边吵得没完没了,制止了众人而问萧离。“萧离,你认为你应该统兵多少比较合适?”
萧离出列,拱手道:“请容萧离讲一个《神阙大陆奇异录》将军篇里的故事吧!”
大家一听萧离又要讲述那部奇书上的故事,都有几分好奇,尤其是长公主赵灵儿。赵灵儿煞有介事地看着萧离,“上将军说来听听。”
萧离沉吟了一刻说道:“《神阙大陆奇异录》将军篇上记载这样一件事。大汉帝国皇帝在没有做皇帝之前,有一天问自己手下的将军韩信,韩将军认为自己可以指挥多少兵比较合适啊?韩信回答,多多益善。汉王闻言就让他指挥全国兵马,最后韩信帮汉王打下亿万里的疆域,汉王也做了帝国的皇帝,封赏韩信时昭告天下说,这个世间没有可以杀死韩信的兵器。不过后来有人密告韩信有谋反之嫌疑,汉皇帝就削弱了韩信的兵权。韩信知道帝王对自己起了疑心,心里很是失落便交出所有兵权,返回家乡,汉皇帝也就封了韩信一个虚职,准许韩信返回家乡。又过了几年之后,又有人密告汉皇帝说韩信正在密谋造反。汉皇帝就派人抓了韩信,问韩信为何要谋反。韩信反问汉皇帝,我手握百万重兵的时候都没有谋反,现在手中无一兵一卒,何以谋反?汉皇帝自觉理亏就放了韩信。不过汉皇帝实在是忌惮韩信带兵打仗的能力,就借着自己去全国巡游的机会,让自己的皇后召韩信入宫设宴款待,并设下埋伏抓住了韩信,说是韩信对皇后心有不轨,就让人用竹子做的剑刺死了韩信。韩信临被乱竹剑刺死之时说出了一句话,也就是这个故事的名字。那句话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赵锐听完沉默了一刻说道:“其实想杀韩信者,非诬告者与告密者,更非是皇后,而是汉皇帝自己而已。孤王不会那么做。”
萧离拱手说道:“萧离知道大王不会那么做。但是万一有一天有人密告大王,说萧离有谋反之意,而萧离又手握重兵。到时不知大王又会如何选择?”
赵王赵锐沉默了。
长公主赵灵儿马上说道:“我相信萧上将军绝不是心怀忤逆之人。而我王兄更不是那种可以听信小人谗言的昏君,所以萧上将军也无须多虑。”
萧离向长公主赵灵儿拱手道:“多谢长公主与大王对萧离的信任,萧离更相信大王乃是一代明君。不过为了避免君臣之间有何间隙发生,所以臣认为,飞虎军仍保留五千之数最为稳妥,不宜扩编。”毕竟五千人造反的概率还是很小。
萧离这番言论倒是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竟然会放弃扩充飞虎军的机会。
赵王沉吟一刻说道:“这样也好,那就依照上将军的意思,飞虎军不再扩编。”
萧离又拱手说道:“启禀大王,此次飞虎军半年多辗转回鹘与大齐边境作战,伤亡近半。臣恳请大王允许臣招募新兵,让飞虎军重归五千之数。”
赵王点头道:“理应如此。明日上将军便可以招募新军,至于兵源上将军可以自行选择。”
萧离拱手。“谢大王。臣还有一事提醒大王。”
赵王。“哦?上将军还有何事提醒孤王?”
萧离拱手。“现在燕国已经与我大赵结成兄弟之邦,大齐连去七城,回鹘已然归附,南魏已经不敢妄动。之前大王秘密建造的回旋镖和连发机括弩,现在可以交由全军使用,以保我大赵四方安定。”
赵王点头……
这是赵王第二次给萧离倒茶。赵王把茶杯推到萧离面前,“你先做几年上将军,等遇到合适的时机,孤王会封你为太尉一职。”
萧离拱手谢过赵王,然后说道:“大王,记得上次萧离就与大王说过,对官职大小并不感兴趣。”
赵王摆了摆手说道:“不得胡说,官职大小又岂能是你感不感兴趣而定?你一年所做之事,足以震慑四方之国。此等战绩更是我大赵之前所有将军未曾有过之功绩。这个太尉之职关乎我大赵之安定,此事不容异议。只不过是时机尚未成熟,待时机成熟之日就是你做太尉之时。张几道送来的奏折中对你很是敬佩,长洲更是不用说。周野虽然对你没有太多的赞誉,但是战绩摆在那里,由不得他不服。目前只有章献对你没有发表任何言评,或许日后这会是一个麻烦。”
萧离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赵王的言语之中多少有种给人暗示,或者是除掉章献的意思。不过就在这时一股神识笼罩过来,萧离警觉。心里马上想着只要自己行的正坐得端不惧怕任何人。而此时远处闪现出王妃冯瑶瑶快速行走的身影。
当王妃冯瑶瑶来到赵王和萧离面前时,萧离马上起身躬身道:“萧离参见王妃娘娘。”
谁料王妃却突然伸手就揪住萧离的耳朵。“大胆萧离,你可知罪?”
萧离当时就懵了。“王妃娘娘,臣何罪之有?轻点,求娘娘轻点……”
赵锐也是一脸懵。“瑶瑶不得胡闹,还不放手?”
王妃冯瑶瑶白了赵王一眼,“暂时没有你的事,别惹老娘不爽。”
王妃冯瑶瑶揪着萧离的耳朵。“你敢说你没罪?”
萧离被抓着耳朵。“王妃娘娘,臣昨日才回邯郸。不知哪里得罪了王妃娘娘,还请王妃娘娘告知。”
王妃冷哼道:“那老娘问你,你斩杀回鹘王之后,为何留下那些家眷,还命人带回邯郸?”
“敌国被俘虏王室成员,自当押送回邯郸,交由大王发落。臣哪里错了?”
“你还敢嘴硬?那老娘再问你,回鹘王室那些年轻貌美女子你不自己享用,就不能让手下享用吗?为何逗要带回邯郸?还让韩一山挑了几个送到王宫来,你是诚心恶心老娘是不是?”
萧离。“我……”
王妃冯瑶瑶继续说道:“那几个贱人现在仗着有大王宠着,现在都敢和老娘我甩脸子。你说你是不是诚心和老娘过不去?”
萧离百口莫辩。心里暗骂:“韩一山你大爷滴,你为了溜须拍马加官晋爵,出事儿却让老子担着。”
赵王怒道:“这简直是胡闹。”
王妃冯瑶瑶一点面子都不给赵王留。“别惹老娘。”
转向萧离问道:“你说,老娘应该怎么惩罚你?”
萧离。“王妃娘娘,事情朕不是您想得那样,萧离冤枉啊。”
王妃冯瑶瑶不由分说,抓起萧离一把按到石桌上,抡起巴掌照着萧离的屁股就是一顿揍。
赵王一脸无奈地起身站起来,走到栏杆边上看着池子里的游鱼。
萧离趴在石桌上眼望着天,任由王妃冯瑶瑶用巴掌,啪啪地揍自己的屁股。
王妃打了一会儿似乎感觉不解气,抓起萧离朝着池子里就扔过去。
人在空中的萧离看到自己要坠落的下面有荷花盛开,刚要脚踩荷花借力,突然一股力量罩向自己,萧离被王妃一巴掌给拍进池子里,溅起很大的水花。
看着落水的萧离从池子里浮上来,想要跃上岸来。王妃远远地又拍了一巴掌,又一次把萧离拍进水里。看萧离又一次露头还想跃出水面,就又远远地拍了一巴掌。连续几次之后,就看到萧离再也没有跃出水面的意思,只是有些生无可恋地看着自己。王妃这才满意地笑了。
萧离见王妃冯瑶瑶笑了,那也没敢跃出水面,而是缓缓游到岸边,爬上来。
萧离爬上岸,向王妃冯瑶瑶躬身问道:“王妃可曾消气?”
王妃冯瑶瑶咬着嘴唇,眉目含情地笑看着萧离狼狈的样子,一脸的得意。
萧离又躬身说道:“若是王妃娘娘已经消气,那微臣有事就先行告退。”
一直看着池子里游鱼的赵王提醒道:“不许去长公主府。”
萧离回道:“大王,微臣这是急着回去揍韩一山。”
赵王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嗯!留一口气。”
萧离忽然对赵王低声说道:“大王,以后管管你媳妇。”
赵王一愣。“额……”
萧离躬身拱手。“臣,萧离告退。”
左游诧异地看着全身直往下滴答水,走过来的萧离。“萧将军,您这是?”
萧离看到左游先是拱了拱手。“老左,这天太热了,干等大王也不见大王出现,就跳进鱼池里游了两圈。”
左游一愣。“半年多没见,萧将军还是这么幽默。”
萧离看了看左游,最后无奈的说道:“我这是让王妃给揍了,完事扔到鱼池里。”
左游一愣。“萧将军真爱说笑。”
萧离一拱手。“萧某急着回去揍韩一山,就不陪你老左闲聊了,改天摘星楼萧离做东。”
左游也是一抱拳。“那就改日见,不送。”
看着萧离全身湿漉漉的背影,小杜问左游“大统领,他说王妃刚才把他揍了,这是不是真的?”
左游冷冷地看了一眼小杜,那眼神的意思就是,你嘴怎么这么欠?这也是你能知道的?小杜马上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