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清晨老早就起来,就让铁开山去请燕千机来自己的书房一趟。
燕千机来到萧离的书房,萧离正喝着昨夜的凉茶。“来,坐。”
燕千机第一次进入这个书房,按理说书房里应该放着一些书籍和摆件,可是萧离的这个书房给人感觉有些怪异,因为在角落里好像摞着一大摞东西,还用一块很大的布盖起来。
燕千机坐下。“你可是想好了,让我替你跑一趟?”
“这还用说吗?我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
“就算是我替你走一趟,也需要两个月才能把你要的东西交到你手上。”
萧离忽然反问道:“如果是钱由我来出,你只要筹粮,最快多长时间可以把我想要的交到我手上?”
燕千机笑了笑。“怎么,打算把你上次抄京畿府家的银子全吐出来吗?”
萧离指了指燕千机。“别打那些银子的主意,那是我用来养飞虎军的。”
燕千机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抄这个县衙的那点银子可是不够,难道还你让我顺便帮你打个劫么?”
萧离站起身来,突然指了指燕千机腰间的乾坤袋问道:“你这个袋子能装多少东西?”
燕千机看了看自己的乾坤袋,还是有些不明白萧离的意思。“这个乾坤袋是上品,空间很大,那就要看你想要往里放什么东西了。”
萧离来到摞放着东西的角落,一把扯掉上面盖着的布,问燕千机:“一百石灵米,能放下吗?”
燕千机腾地一下子站起来,快步来到墙角整齐摞着的袋子前面,破开一个袋子,随手就抓出一把米粒上带着隐约金色线条的灵米。
燕千机震惊地看着手上的灵米,然后指着萧离说道:“你疯了,这在大明帝国都可以诛你九族。”
萧离淡淡地笑道:“这里是定州盖县县衙的一个书房。”
“你……”
萧离伸出两个手指头。“两个问题。”
“什么?”
“四十天之内把我要的东西交到我手上,回答你两个问题。”
燕千机用手指着萧离半晌说不出话来。“你……”最后叹了一口气。“成交。”
萧离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交到燕千机手上。“这些都是我想要的。”
燕千机接过那张叠好的纸,看着萧离,半晌才说道:“你这是一场豪赌。”
萧离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你在世外桃源对我说的那句话吗?”
燕千机一愣。“哪句?”
“你说,有些人这辈子防他一次就够了。”
燕千机心情复杂地看着萧离,一时之间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萧离用手拍了拍燕千机的肩膀。“我也和你说过,你是我萧离在这个世界上第二个朋友。”
燕千机沉默了一刻,然后用神识打开乾坤袋,把一百袋灵米收入乾坤袋里。反问萧离:“为了这些灾民,你暴露了这么多秘密值得吗?”
萧离笑了笑沉吟一刻说道:“人这辈子总要做几件自己不确定的事,来证明是否值得。人这辈子也需要做几件后悔的事,让自己长大。”意思很明显,如果燕千机不是自己能够信任的人,那么自己也就长大了。
燕千机也笑了。“你迟早会后悔,也迟早会长大,但不是这一次。”说完把乾坤袋重新挂在腰间。
“四十天。”萧离重复道。
燕千机回复。“四十天。”说完拍了拍萧离的肩膀转身走出书房。
萧离先是到四个城门放粥的地方看了看,还在南门放粥的地方领了一碗粥喝。功曹李三告诉大家,萧离就是同意打开城门接收大家,并且给大家粥喝的人时,灾民们知道之后,纷纷向着萧离跪拜磕头。萧离扶起身边的灾民。对灾民们拱手说道:“乡亲们,是萧离无能,只能让大家喝一口粥勉强果腹,不过即使是这样,萧离也撑不了多久。萧离会尽快想出一个办法来安置大家。”萧离拱手转身离开。
萧离又带着小白出城上下游走了一趟,做最后的查看和选址。
傍晚回来的萧离喊来缉拿司文书,让他写了一份文书与类似于计划书的东西,让人送到州府衙门。萧离没有指望州府衙门能给予支持的批复,这只不过是走一个过程,毕竟不通过州府属于僭越,同知表示一下,日后也好有个交代。至于那个知府胡知府留着还有点用,让她替自己挡着一些麻烦。若不然萧离早就带着飞虎军拿了他,甚至斩了。
次日,萧离命人在东西南北四个放粥处贴出告示召人。月钱纹银一两,管吃住,木匠瓦工优先,名额有限。
告示一经贴出无数人争前恐后地报名,管吃住还有银子拿,这对于这些灾民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四处粥棚征召了两千人,由飞虎军千夫长带领出城。
萧离让这两千灾民在飞虎军的带领下,在被冲毁的大坝附近平整土地,搭建临时房屋。
七日后,萧离又命人四门贴告示。每一门各征壮丁一千,会做饭的女子一百人,月钱一两纹银,管吃住。灾民们又是纷纷报名,因为他们看到天天有军队用马车押送着粮食和蔬菜出城,证明出城干活不单单有银子拿,还能吃到菜,饭管饱,再也不用天天喝粥果腹。
现在原来被冲毁的大坝旁边已经建起来一排排简易工棚,并且还在扩建。萧离让新来的壮丁挖大坝里的淤泥,挖出来的淤泥建成土房子,用来冬天时替换简易工棚保暖。
萧离又抽调出两千飞虎军加入其中,带领那些木匠和泥瓦匠在水坝上下游又搭建了十几处简易工棚。
又十日后。萧离再命人贴告示,每个城门口征两千劳力,全家老小一齐报名也可以,老人小孩不计工钱。
萧离把他们分配到河道的上下游,由张平治和韩一山带领他们清理淤堵的河道,并加以扩建。
又过了半个月之后。四门又贴出告示,所有人都可以出城参加兴修水利,老人孩子无工钱,其他人月钱纹银还是一两。
这一番操作几乎清空了城里所有灾民。飞虎军也可以全部调出城外参加到挖大坝淤泥,与清理上下游河道的队伍当中。
萧离坐在马上巡视沙河河道上下游和大坝,看着所有人热火朝天工作,心里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接下来只要让医馆的人在各个工棚驻点,随时给他们看病。剩下来的就是人员安排,然后大家按部就班就可以了。
小白看着这个场面,禁不住感叹道:“将军是有大智慧的人,属下这几个月跟随将军,亲眼见证了将军如何运筹帷幄,化解灾民的危机。”
陈太在一旁不以为然地接道:“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将军只用了两年时间,就把兔子不拉屎的罪人流放之地,建成了胜似人间仙境的世外桃源。”
小白笑道:“早有耳闻,可惜未能亲眼一见。”
张平治在一旁也接道:“当初初见将军,末将便一眼看出,将军绝非等闲之辈。”
韩一山挺着大肚子急忙说道:“将军乃是人中龙凤,将来必会成为我大赵之中流砥柱。”
萧离可没有心思听他们的吹捧之言。喊来师爷。“还有多少粮食?”
师爷苦着脸答道:“将军,小人正想和您说这件事。以前在城中放粥,一天要一百石左右就足够,而现在大家都出苦力,饭量极大,将军又不加以限制。现在一天消耗接近四百石。”
萧离知道这是在所难免的事。“还能支持几天?”
师爷伸出手掌。“最多五天。”
萧离想了想。“马上写一个告示,在城里募捐粮食。”
“小人几天前就让人贴出去了。您好些天没有进城了,所以不知道。小人刚刚说的粮食能撑五天,就包括募捐来的粮食。”
算算日子,与燕千机约定好的四十天,还有十余日。“明日你和李功曹分头带着人去附近县里借粮,借不来就买。”
师爷和李功曹答应着。
萧离想了想又对师爷吩咐道:“现在你就写一道奏折,上面罗列定州知府胡适之诸多罪状,用词严厉一些。对了,别忘记要把,胡适之为了保住严相家里几十亩田地,而弃百姓千亩良田的事,要大书特书。”
师爷一脸懵。“将军,小人不过是县衙一个无品阶的师爷,哪里写过奏折这种东西啊?”
萧离淡淡地说道:“我也没有写过,赶紧去写,我马上要用。”
师爷被逼着无奈,跑到简易工棚去写奏折。
当师爷从工棚里出来,把所谓的奏折交到自己手上时,萧离看也不看揣到怀里。打了一个呼哨,大白马飞驰而来,萧离翻身上马,对小白说道:“小白,喊六猴带上两百人,陪我去一趟定州府,咱们去打个劫。”
陈太一听打劫马上就来精神了,慌忙说道:“将军,带上末将,末将这个在行。”
萧离瞪了这货一眼,“本将军最快也要两天才能回来,这里少了你们谁来管?”
陈太看着萧离带着小白,六猴和两百飞虎军远去。手摸着下巴,问张平治和韩一山。“要不晚上咱们喝点?”
张平治和韩一山连连摆手。“将军严令不许饮酒,咱们可不想挨板子。”
陈太不以为然地说道:“将军这不是走了吗?看看你们这小胆。”
陈太搂着李三的肩膀。“想办法弄几坛酒来,别让人看见。这件事能办好不?”
功曹李三。“陈将军,看您说的,这点小事必须能办好。”
陈太拍了拍李三的肩膀,吧嗒一下嘴,一个多月没有喝酒了,今晚中午可以畅饮一番了。
胡适之仔细看了看萧离从怀里拿出来,所谓准备参奏一本的奏折。“萧将军,您提出的一万石粮食,下官真没有那么多,将军就别难为下官了。三千石下官明日就能派人给将军送过去。”
萧离想了想。“胡知府大人,你应该也知道了我萧离的底细,我初到大赵不属于任何阵营。京畿府的孟怀虚和薛太尉他们当年惹了我恩师,萧离才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扳倒他们。至于令侄胡集是惹了我的兄弟,而你我之间无冤无仇。我此次来向胡知府要这一万石粮食,是为了修建沙河大坝的劳工口粮。无论胡知府大人拿出三千石或是一万石,事后萧离都会上奏到朝廷。不过公归公,私归私。胡大人这个人情萧离一定是要领。”
胡适之沉吟一刻说道:“既然萧将军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下官就咬咬牙再多凑出两千石。并且在入冬之前,所有劳工所应时蔬菜都由州府负责,三日送一次。”
萧离拱手道:“既然胡大人已然尽力,那萧离只有感谢胡大人了。在朝廷粮食运送到之前,其余不足的粮食我再想别的办法。”
胡适之拱手道:“下官感谢萧将军体谅。萧将军来到定州府下官一直没有尽一下地主之谊,酒宴已然备好,全做是赔罪。萧将军请!”
萧离抱拳。“那就多有叨扰了,胡大人请!”
酒席之间主客之间相谈甚欢。一个谈笑自如,一个幽默风趣,气氛相当融洽。
萧离知道有些事不能总是打打杀杀,还要有人情世故。所以才走了这一趟定州府。至于胡适之这个人不愧为严相最得意的门生之一,言谈举止无不恰到好处。
席间更是谈起如今大赵英雄人物,胡适之对萧离推崇备至,萧离也只有一笑了之。
胡适之知道萧离有诗神之名,恳请萧离作诗一首。萧离直接推辞。
次日,萧离带着五千石粮食还有蔬菜,返回到大坝。其实萧离一开始也没有打算要一万石粮食,按照与燕千机的约定再要来两三千石粮食就够用。不过他所来的地球上,很多事情是讲究折中的,所以就开口多要一些。在胡知府一开口三千石时,萧离此行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不过却也不能就此收手,最后多弄来两千石和应时蔬菜,这是额外之喜。当然无论怎么说,有些事是需要做出让步的,毕竟这个世上不会有免费的午餐。萧离在席间同意胡集返回盖县继续做县令,并美其名曰配合萧离的灾民安置。
当知道胡集继续做盖县县令时,师爷和李三都有些不知道所措。毕竟这么长时间都是对萧离唯命是从,并且也看出来萧离绝对是一个好官。如今胡集回来他们两个应该听谁的,对于他们两个来说,这是一个大问题。
而萧离则是告诉他们,就像以前一样,听胡集的安排,毕竟胡集才是他们的上司。还有一点,那就是盖县已经没有什么需要自己操心的事儿,现在自己的心思都在如何修建大坝上。不过要建造这个大坝没有两三年的时间不可能完成。
张平治进来禀报,有不少别处灾民听说这里饭管饱,还有银子拿所以都赶来,问萧离收不收。“让缉拿司的文书登记记录在册,收,来多少要多少。”
张平治躬身退出。
这是萧离在大坝边上让人临时搭建的一个住处,里边住宿外面办公。盖县距离这里太远,不适合来回跑。还有一点,那就是胡集已经回到县衙,自己再回去就不太合适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陆续有不少其他地方灾民赶来,萧离照单全收,前前后后又来了近两万人。萧离都把他们安排到大坝旧地挖里边的淤泥,用来扩大空间,为将来新修建的大坝增加储水量。一时之间萧离接收难民接近八万,五千飞虎军带领八万灾民的劳动场面,想一想是何其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