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紫色的雾气像被搅动的泥浆,缓缓翻腾着,每一道涟漪都牵动着脚下裂纹的延伸。那锁链状的宝物依旧悬浮在半空,光芒温润如初,仿佛刚才那一阵剧烈的震荡只是众人的错觉。可地面的蛛网状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行,像某种活物在皮下蠕动。
陆无尘蹲在地上,把酒葫芦倒过来,用力甩了甩,只听“咚”一声,一颗瓜子从葫芦底蹦了出来,滚到裂缝边缘,瞬间被吞没。
他盯着那裂缝,叹了口气:“再打下去,我怕咱们连当咸鱼的机会都没了。”
赵无极脸色铁青,经脉的刺痛还在蔓延,但他仍死死盯着那宝物,手指微微抽搐。酒道人靠在碎石堆旁,额角渗血,眼神却清明了几分,像是刚从一场醉梦中挣脱。
白璃站在中间,银焰在指尖跳动,却不再指向任何人。她看了陆无尘一眼,低声道:“你说怎么办。”
陆无尘摸了摸腰间的咸鱼玉佩,系统界面悄无声息地弹了出来——【任务更新:咸鱼调解员——在群体冲突中维持和平≥3分钟,奖励:灵田加速x2(24h)】。
他嘴角一抽,抬高声音:“系统刚发话了,谁再动手,我就把剩下的瓜子全嗑完,连壳都不给你们留。”
赵无极冷笑:“你当这是过家家?”
“不然呢?”陆无尘耸耸肩,顺手从怀里掏出最后一颗瓜子,咔地咬开,“你打我,我打你,打到地塌了大家一起埋?还是说你想当这宝物的试毒员第二代?”
酒道人忽然低笑一声:“这小子……有点意思。”
陆无尘懒得理他,转头看向一直默默站在角落的童谣:“小童,别光站着,过来闻闻。”
童谣一愣:“啊?”
“闻啊。”他指了指宝物,“这玩意儿周围有没有啥怪味?比如……过期丹药混着铁锈的那种?”
童谣眨了眨眼,走上前,鼻尖轻轻一抽,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气……像是药王谷后山的‘蚀魂瘴’,但里面掺了点……像是血锈,又像是陈年的符灰。”
她话音刚落,陆无尘掌心那道金线忽然轻轻一跳,像是被什么轻轻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又抬头看了看那裂开的符文石,没多想,只当是灵田里的杂草又闹脾气了。
“魔气?”白璃眯起眼,“难怪刚才幻术反噬得那么快。”
“不是纯魔气。”童谣摇头,“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养’着的,像是……定期喂食。”
陆无尘啧了一声:“懂了,这宝物自带保安系统,还包年缴费。”
他蹲下身,从地上捡了两片碎石,又掏出半截枯草,用瓜子壳在地上划出三个点——宝物、屏障、符文石。
“目前情况如下。”他用草茎指着,“一,这链子有护盾;二,护盾靠魔气撑着;三,魔气的味道,和某些人偷偷服用的‘引灵丹’一个德行。”
他抬头,目光扫过赵无极和酒道人:“所以,要么等它断电,要么……找钥匙。”
赵无极冷笑:“说得轻巧,钥匙在哪?”
“你问我?”陆无尘摊手,“我又不是这破锁链的物业管家。”
酒道人忽然开口:“那符文……我好像在哪见过。”
“别撞了。”陆无尘立刻拦住他起身的动作,“你再撞一次,这地真塌了,我们都得变成咸菜坛子里的萝卜条。”
白璃深吸一口气,指尖银光再度凝聚:“让我试试幻术。狐族的‘破妄之瞳’,专破虚妄屏障。”
“你刚才都吐血了。”陆无尘皱眉。
“所以这次,我会更小心。”她看了他一眼,眼神坚定,“总得有人往前走一步。”
陆无尘张了张嘴,最终没拦她。
白璃缓步上前,双手结印,眉心浮现出一道银色符纹。银光如雾般扩散,轻柔地覆上那无形的屏障。起初,一切平静,可就在银雾渗透的瞬间,屏障忽然泛起一圈涟漪,隐约浮现出半道残缺的符印——形如弯月,边缘泛着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
“血月……”童谣低声呢喃。
白璃瞳孔一缩,猛地后退,嘴角再度溢出一丝血迹,狐耳剧烈抖动,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
“里面有咒印。”她喘息着,“专克神识,像是……专门为了对付幻术修行者设的陷阱。”
陆无尘立刻上前扶住她,手刚碰到她肩膀,就察觉她体温骤降,指尖冰凉。
“值了?”他问。
“至少……我们知道了。”她勉强笑了笑,“它怕幻术,说明它……有意识。”
童谣忽然“咦”了一声,蹲下身,指着屏障边缘:“你们看,那草粉。”
众人顺眼看去,只见之前撒出的灵田枯草粉并未落地,而是悬停在屏障外三寸处,形成一圈微弱的光环,像是被某种力量托着。
“这屏障……是圆的。”童谣说,“而且,厚度不均,这边最薄。”
陆无尘眯起眼:“最薄的地方……正对着那块符文石。”
他回头看向酒道人:“你刚才撞的那一下,是不是歪打正着,震松了什么?”
酒道人抹了把脸,苦笑:“我要是知道,我还用撞?”
五爪金龙趴在陆无尘肩上,突然打了个嗝,吐出一缕黑烟,像是烧焦的草灰。
童谣鼻子一动,立刻凑过去:“龙哥,你刚才吃的那草,是不是从灵田边捡的?”
金龙懵懂地眨眨眼:“就……就随便啃了口泥。”
“那泥有问题。”童谣皱眉,“这黑烟,和屏障里的魔气……同源。”
陆无尘低头看着肩头的咸鱼玉佩,那玉佩表面忽然闪过一丝极淡的暗光,频率与屏障的波动完全一致,旋即隐没,仿佛从未出现。
他没说话,只是把白璃轻轻扶到一旁坐下,又从酒葫芦里倒出最后一点残液,洒在她鞋底沾着的碎石上。
石头微微发烫,表面浮现出几道极细的纹路,和那符文石上的痕迹,隐隐呼应。
“所以。”他站起身,拍了拍手,“我们现在知道三件事——这屏障怕幻术,靠魔气维持,而魔气……是从地底来的。”
他抬头,看向那锁链:“接下来,要么等它断电,要么……”
他顿了顿,懒洋洋地咬开最后一颗瓜子。
“……把它插头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