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紫色的雾气在锁链状宝物周围缓缓旋转，像是被无形的手搅动成漩涡。那光芒不再静止，而是随着陆无尘掌心金线的每一次跳动，轻轻震颤，仿佛在呼吸。
他仍躺在地上，酒葫芦歪在胸口，瓜子壳卡在嘴角，却没再嗑。倒不是怕吵着谁，而是发现——这光，居然在听他心跳。
“白姑娘，”他仰头，声音懒洋洋的，“你刚才说这东西是‘被允许出现’的，那请问，是谁批的许可证？能不能查查它有没有缴纳灵气排污费？”
白璃没理他，指尖凝出一缕银焰，试图绕道侧面探查。可那火焰刚靠近三尺，就被光芒折射回来，直冲她眉心。她闷哼一声，额角渗出血丝，像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
“别试了。”鲲鹏低声道，龙鳞泛着疲惫的微光，“它不吃幻术，也不吃命运。只吃……某种频率。”
陆无尘眨了眨眼，忽然把酒葫芦翻了个个儿，残液顺着葫芦口缓缓滴落，在泥地上画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弧线。液滴映着光芒，竟在落地瞬间扭曲成细小的符文，一闪即逝。
“有意思。”他嘀咕，“连我的口水都能被加密了。”
就在这时，腰间的咸鱼玉佩突然升温，像是被谁塞进了刚出炉的烤红薯。系统界面没弹出，可玉佩自己嗡嗡震动，频率竟与宝物的光波隐隐同步。
“喂，系统爸爸？”他戳了戳玉佩，“你不会是见了老相好就忘本吧？”
无人回应。但灵田深处，五爪金龙正蜷在变异红薯堆里打盹，忽然耳朵一抖，睁开眼。它没出声，只是用爪子在泥地上划了道弯弯曲曲的线，跟那锁链的纹路一模一样，然后低低咕哝了一句：“它在叫你……以前也这么叫过。”
话音落，灵田里那株无根藤花蕊轻轻一颤，一滴露珠滚落，砸进土壤，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符文涟漪。
外头，赵无极却已按捺不住。
他盯着那光芒，眼底泛起血丝。丹田里那股熟悉的躁动又来了——自从开始服用丹盟副盟主给的“引灵丹”，每逢机缘现世，他总像被什么拽着往前冲。理智还在，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那是……突破的契机！”他嘶声低吼，猛地冲出。
白璃早有防备，袖中飞出一道狐火锁链，缠向他脚踝。可赵无极身形一扭，竟借着锁链的力道加速前冲，直扑宝物。
“疯狗都不打狂犬病疫苗，你偏要啃毒骨头？”陆无尘啧了一声，懒洋洋抬手，五爪金龙瞬间从灵田窜出，化作巴掌大小的幼龙，盘在他肩头，龙角微亮。
赵无极的手，终于触到了锁链。
没有爆炸，没有雷光。
只有一声极轻的“叮”，像是铜铃被风吹了一下。
下一瞬，他整个人如遭重锤，倒飞出去，砸在三丈外的裂地上，口吐鲜血，四肢抽搐，经脉像是被抽空了灵气。
寂静。
连雾气都停了一瞬。
陆无尘慢悠悠坐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看来这物业补偿款，还得竞标。”
他话音未落，赵无极袖中滑出一只玉瓶，瓶身刻着“丹盟副盟主”四字私印。瓶塞早碎，里头的丹药化作灰烬，像是被那“叮”的一声彻底净化。
鲲鹏龙角微颤，“它排斥外道灵气。”
“哦？”陆无尘眯眼，“连贿赂都拒收，这物业还挺清廉。”
他站起身，酒葫芦往腰间一挂，瓜子塞进嘴里，咔哧咔哧嚼得响。然后，他朝宝物走了两步。
每近一步，掌心金线就热一分，咸鱼玉佩也跟着轻震，像是在应和。而那光芒，竟真的缓缓退让，形成一条通道，温和流转，宛如迎接。
“别过去！”白璃喝道。
“我也没真要碰。”陆无尘耸肩，顺手从怀里摸出一粒瓜子，用酒葫芦遮掩，轻轻弹出。
瓜子飞到距宝物三尺处，无声无息化为齑粉，连渣都没留下。
“果然。”他啧舌，“三尺之内，活物免进，咸鱼除外。”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距离锁链只剩一寸。那无形力场竟如水波般分开，光芒流转，竟似在低语。
五爪金龙突然传音，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主人，它……在认亲。”
陆无尘没动，眼角余光却瞥见——宝物环扣内侧，隐约浮现出三个古老篆字：“归……藏……令”。
他没看清，也没多想。
可灵田中，那株无根藤的花蕊突然滴落第二滴露珠。露珠坠地，土壤翻涌，一圈微型符文悄然成形，与环扣纹路如出一辙。
鲲鹏低吼：“它在记录你的靠近。”
白璃咬牙，银焰再度凝聚，这次不是攻击，而是护在陆无尘身后，随时准备拉他回来。
陆无尘却笑了。
他收回手，拍了拍肩上的五爪金龙，“听见没？它认亲，又不是认爹。咱还得谈条件呢。”
他转身，正要说话——
酒葫芦突然从腰间滑落，砸在地上，盖子崩开，最后一口浊液泼出。液面倒映着宝物，那光芒中，竟有一瞬浮现出一道模糊身影，手持同款咸鱼玉佩，背对而立。
身影一晃，消失。
陆无尘低头，看着地上的倒影，瓜子卡在牙缝里，没再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