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脉之桥在混沌乱流中剧烈震颤,仿佛一根被狂风撕扯的藤蔓。桥面符文忽明忽暗,那串漂流的灵药种子如萤火般在乱流中摇曳,而苍白手影的指尖距离桥面仅差寸许,指尖溢出的灰雾已开始腐蚀桥体边缘,化作飞灰。
鲲鹏尾巴一甩,整座桥瞬间凝固,半透明的新鳞片自耳后剥落,融入桥身符文链。龙血沸腾,符文链如活物般扭动,将桥体化作一座微型生态封印阵——灵气循环自成闭环,藤蔓纹路从桥心蔓延而出,缠绕住那缕灰雾,像极了陆无尘灵田里那株专治“懒人不想浇水”的自动灌溉藤。
“检测到非法采摘行为,启动‘咸鱼护田模式’!”它低吼,声音竟模仿得惟妙惟肖,连系统那股子欠揍的电子腔都还原了个七分。
话音未落,桥面虚影中,那枚挂在黄瓜架上的咸鱼玉佩骤然发亮,金光顺着藤蔓纹路反向注入桥体。系统能量与灵田共鸣共振,刹那间,桥面浮现出一行歪歪扭扭的虚拟字:“【警告:检测到非授权灵药搬运,执行驱逐程序】。”
手影猛地一颤,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鸣,指尖灰雾如雪遇沸水,迅速消融。下一瞬,整只手被藤蔓缠绕、拉扯,硬生生拽入混沌乱流深处,只留下一缕扭曲的残响,像是谁在风里念了一句没念完的诗。
鲲鹏松了口气,尾巴一软,差点栽进桥缝。它低头看了眼自己刚剥下的那片鳞,正缓缓沉入混沌,化作一颗泛着微光的藤种,随乱流漂向远方某座荒山。
“种下去吧,”它嘀咕,“等主子哪天路过,顺手摘点变异藤心炒个菜,也算没白费。”
桥体开始崩解,但它已无暇顾及。前方岔路口的轮廓在混沌中浮现,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缕酒香混着瓜子壳的焦香,还有一道银光如月刃般划破虚空。
它咧嘴一笑,四爪一蹬,幼龙形态的身子如炮弹般冲出桥尾,直扑那道气息最浓的方向。
落地时没刹住,滚了三圈,直接撞进一个温热的怀抱。准确地说,是撞进了那人腰间挂着的酒葫芦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陆无尘正蹲在岔路口啃黄瓜,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龙体炮弹”掀翻。他手一抖,半截黄瓜差点掉进裂缝,好在反应快,一把捞住,还顺手拍了拍怀里缩成毛团的鲲鹏。
“你这玩意儿,能不能走点寻常路回来?”他翻了个白眼,语气嫌弃,手却下意识摸了摸鲲鹏耳后那片新生的半透明鳞,“又掉鳞?回头系统该扣我积分了。”
酒葫芦轻轻一震,系统界面在虚空中闪了一下,随即又隐去,仿佛默认了这次“咸鱼归巢”的合法性。
白璃站在三步之外,银发如瀑,指尖一缕圣火跳动。她没说话,只是抬手,将那缕火轻轻点在陆无尘眉心。
火光未灼,反而如暖流般渗入。混沌灵珠在陆无尘体内微微震颤,回应似的泛起温润光泽。鲲鹏耳后鳞片也跟着发烫,映出半句残文:“……非主仆,乃共生。”
三人气息原本紊乱如乱麻,此刻却如被无形之手梳理,缓缓交汇,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循环。灵气在他们之间流转,不疾不徐,像极了灵田地下那条自动灌溉的灵脉。
陆无尘忽然咧嘴一笑,从酒葫芦里又摸出两根变异黄瓜,一人塞一根。
“预知未来?”他咬了一口,瓜汁四溅,“不如先啃瓜。”
白璃皱眉:“你嘴里全是籽。”
“那叫灵魂颗粒。”他含糊道,顺手把瓜皮一抛。
瓜皮落地,竟“啪”地一声扎进地缝,根须瞬间蔓延,藤蔓疯长,转眼间围成一片小林,叶片脉络中浮现出细密符文,与鲲鹏额间符文链同源,隐隐构成一道天然结界。
就在这时,三人脑海中同时浮现一幅画面——
陆无尘孤身立于崩塌的天穹之下,手中握着一道金光流转的系统界面,身后是燃烧的九霄界;白璃狐尾尽碎,银发染血,仍死死挡在他身前;鲲鹏化作光桥,龙血洒落,最终消散于混沌。
画面一闪即逝。
白璃指尖微颤,圣火几欲失控。鲲鹏爪子一紧,死死抱住酒葫芦,仿佛那是它唯一的锚点。
陆无尘却只是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黄瓜,又咬了一口。
“命是别人定的,路是自己走的。”他嚼得咔吧响,“我种田从不问收成,只问今天播没播种。”
藤林随他话语轻轻摇曳,叶片上的符文愈发清晰,仿佛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共鸣。
白璃低头看着脚边新生的藤蔓,轻声道:“原来……命运也能种出来。”
她话音未落,陆无尘忽然抬手,指尖夹着一粒瓜子壳,眯眼盯着藤林深处。
“不对。”他皱眉。
藤蔓缝隙中,一枚本该随风飘散的瓜子壳,正缓缓悬浮而起,逆着重力,朝藤林中心移动。
它没有发芽。
它在旋转。
每转一圈,藤林中的符文就亮一分,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唤醒。
鲲鹏耳朵一抖,耳后鳞片烫得几乎要冒烟。它猛地抬头,看向陆无尘。
陆无尘也正看着它,眼神里没了懒散,只剩一丝极淡的、近乎荒诞的了然。
“系统爸爸,”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像是在对整个天地说话,“你这波操作……是不是又偷偷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