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灵田的雾气还未散尽,陆无尘蹲在角落,手里捏着一株细弱的草叶,叶片泛着淡淡的青灰色,像是被岁月遗忘的旧物。
他轻轻将草种埋进土里,拍了拍土,低声喃喃:“你们曾是我的根,如今,我愿成为你们的归处。”
藤蔓在灵田边缘轻轻摇曳,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又像是在回应某种久远的呼唤。
白璃站在他身后,披着晨光,银发未束,发丝随风轻扬,眼神却有些复杂。
“你真的不再怨恨陆家了吗?”她问。
陆无尘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语气轻快:“我从未怨恨过,只是他们从未真正看见过我。”
白璃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变了。”
“是吗?”他晃了晃酒葫芦,“我只是发现,比起恨,我更愿意记住那些曾经对我好的人。”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不再只是那个整天躺在藤椅上嗑瓜子的咸鱼,而是真正愿意为他人负重前行的陆无尘。
“祭奠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她问。
“差不多了。”他抬手指了指灵田中央,“等会儿你去把那株夜光兰摘下来,别用灵力催,让它自然开。”
“为什么?”
“因为那些人,值得一场真正属于他们的光。”
白璃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祭坛设在妖族圣地中央,地面铺着由灵田藤蔓编织成的青毯,夜光兰被种在四周,随着夜幕降临,缓缓绽放出柔和的光芒,像是无数星星落在了地上。
长老们原本对这场仪式颇有微词,认为这是浪费资源,甚至有人质疑陆无尘的动机。
可当夜光兰亮起的那一刻,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那不是普通的光,而是牺牲者灵魂的余辉,是他们曾经奋战的痕迹,是他们未曾熄灭的意志。
陆无尘站在祭坛前,手中握着一枚早已熄灭的香灰,缓缓撒向空中。
“你们曾为这片土地而战,如今,我们为你们而活。”
他没有说太多,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许多妖族战士的亲人红了眼眶。
白璃站在他身旁,轻声道:“你比想象中更在意他们。”
“当然。”他嘴角微扬,“我可是咸鱼逆袭系统认证的‘和平调解者’,不照顾好大家的情绪,系统可不给奖励。”
白璃忍不住笑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正经一点?”
“等系统爸爸说我不够佛系的时候。”他晃了晃葫芦,“不过说真的,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初我没有被封印,是不是也能像他们一样,为了守护什么而战?”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他眼底的光,比夜光兰还要明亮。
仪式结束后,两人并肩走在回灵田的路上,月光洒在肩头,脚步轻缓。
“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白璃忽然问。
“什么机会?”
“活过三十岁的机会。”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救了你一次,可我却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你多久。”
陆无尘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眼神认真:“你救了我一次,现在轮到我来救你。”
他从灵田边缘取出一物,是混沌灵珠的一小块碎片,微微泛着幽蓝的光。
“我会找到办法,让你活下去。”
白璃看着他,眼眶有些发热,却强忍着没让泪水落下。
“你知道吗?”她轻声道,“你总是这样,嘴上说着无所谓,实际上比谁都认真。”
“那是当然。”他咧嘴一笑,“我可是被系统认证过的最佳男主,不认真点,怎么对得起观众?”
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却又带着几分哽咽。
陆无尘没有再说话,只是把那块灵珠碎片埋进了灵田深处。
泥土落下的一瞬间,一道微弱的光芒从地下升起,像是回应,又像是某种沉睡之物的轻叹。
他没察觉,白璃也没有。
两人只是静静站在灵田边,看着夜色中的藤蔓轻轻摇曳,仿佛在为那些逝去的灵魂,献上最后的告别。
风起,草动。
灵田深处,那株“无根草”悄然生长,叶片上浮现出微弱的符文,像是某种古老的铭文,又像是被遗忘的誓言。
而陆无尘的玉佩,也在这一刻微微一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他低头看了眼,却只是耸耸肩,把酒葫芦往肩上一扛:“走吧,明天还有任务要摆烂呢。”
白璃跟在他身后,脚步轻快,嘴角带着笑意。
夜色渐深,灵田恢复了平静,只有风在低语,像是在诉说一段尚未揭开的往事。
藤蔓轻轻缠绕,灵珠碎片静静沉睡。
而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道微弱的裂纹,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