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璃站在一片死寂的虚空之中,四周没有星辰,也没有光。她的意识仍沉浸在上一战的余波里,混沌母体的湮灭如同一场梦魇,在她心中留下挥之不去的阴影。而接下来,真正的考验才要拉开帷幕。
终焉之瞳在她眉心深处缓缓旋转,那是一双能够窥视所有因果的眼睛。此刻,她正试图用这双眼睛,去寻找一个答案——关于父亲苏妄的命运。
“扫描十万平行宇宙。”她低声说道,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刹那间,无数时空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识海。每一个画面都是一段包含苏妄身影的命运轨迹。有的白衣持剑守护净土,有的黑袍冷峻踏血而行,还有的化作怨灵被幽冥之力吞噬……
数据流在她的意识中飞速运转,每一次聚焦观测,都会引发剧烈的精神震荡。额头渗出冷汗,指尖微微颤抖,但她没有停下。
“九十九点七……”她喃喃自语,眼中浮现出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百分之九十九点七的苏妄,最终都堕入了魔道。”
这个数字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她的心脏。
终焉之瞳继续搜索,终于锁定那一丝希望——唯一未堕魔的苏妄,存在于编号为S-7031的平行宇宙中。
“打开该命运线。”
随着指令下达,一道血色锁链从虚空中浮现,缠绕住那段命运轨迹。这是高等级因果封锁,只有拥有太虚之眼残片与星辰道骨者,才有资格破解。
苏璃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指,星辰道骨自掌心浮现,锋锐如剑。她毫不犹豫地刺向锁链核心,顿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
锁链崩裂,记忆残片如星尘洒落。
她迅速捕捉其中的画面——
幻境显现:寒潭镇的药庐内,灯火微弱,一位年轻男子静静坐着,手中握着一柄古朴长剑,眼神坚定。
“我不能让女儿出生。”他的声音低沉而决绝,“如果我的血脉注定会引来灾厄,那么就让我亲手斩断这条因果。”
下一刻,剑锋划破喉咙,鲜血染红了地面。
画面戛然而止。
苏璃怔在原地,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困难。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而在她面前,一块石碑静静矗立,上面刻着一行字:
以死断因
“原来……这就是你的选择。”她轻声说道,泪水滑落。
但还未等她从震撼中恢复,一阵刺耳的广播声骤然响起——
“各位星际公民请注意,血月教残党正在播放一段影像,内容涉及苏妄堕魔真相……”
“闭嘴!”她怒吼一声,手掌一挥,整个空间的通讯节点瞬间瘫痪。
愤怒如火山喷发,她不再犹豫,直接操控战舰跃迁至影像发射塔所在星球。
三颗殖民星,是这段影像的主要传播节点。每一颗星球上,都布满了血月教的信徒和傀儡军。
“摧毁它们。”她冷冷下令。
战舰主炮轰鸣,炽热的能量束撕裂大气,将第一座发射塔炸成废墟。紧接着,第二座、第三座……一座座高塔在火光中崩塌,影像信号随之中断。
但她并未因此感到一丝轻松。
相反,愤怒之后,是一种更深的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质问苍穹,却没有回应。
她再次回到墓碑前,伸手欲触碰,指尖即将触及之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弹开。同时,眼前的世界猛然变幻,幻境降临。
她看到了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年轻的苏妄,坐在药庐之中,神情痛苦。
“对不起,女儿……”他低声呢喃,眼中满是愧疚,“我不是不想看着你长大,而是不敢面对自己的命运。”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想?”苏璃咬紧牙关,声音嘶哑,“你以为断因就能保护我,可你毁掉的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知道。”苏妄抬起头,眼中泛起泪光,“但我别无选择。”
“你有选择!”她怒吼,“你可以战斗,可以改变命运,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用死亡逃避一切!”
幻境中的苏妄沉默良久,最终轻声道:“如果你真能改变命运……那就去做吧。哪怕代价是我。”
话音落下,幻境破碎。
苏璃跌倒在地,胸口剧烈起伏。她低头看向手中的星辰道骨,发现其表面竟浮现出一串从未见过的古老符文,那些符号似乎在诉说着某种契约的内容。
她看不懂,但直觉告诉她,这或许就是父亲真正留下的东西。
“我会完成它。”她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无论你是生是死,我都会找到真相。”
终焉之瞳缓缓收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迈步向前,身影消失在虚空中,只留下那块墓碑,依旧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仿佛等待着某个时刻的到来。
而在遥远的某处,一道模糊的身影站在青铜门前,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时机到了。”那人低语,“千面父亲的命运,即将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