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11月初,上海徐园大礼堂,霞光洒满大地。
张景城卖命地拉着黄包车,步伐如飞,车后扬起一阵尘土。车厢内,王至诚心中暗忖,徐园大礼堂今日将迎来怎样的盛会?
张景城奋力拉着黄包车,时不时往后瞥上一眼,只见后面那两个形迹可疑的人还在紧紧跟着,眼神里透着不怀好意。他心下一惊,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汗珠,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眼看后面的人越追越近,张景城咬了咬牙,猛地一拉车把,将车子拐进了旁边幽深的巷子里。狭窄的巷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腐臭的气味,墙壁上的青苔在昏暗中显得格外阴森。车轮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仿佛是他紧张的心跳声。
黄包车在曲折的小巷中七拐八拐,张景城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消逝,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那两个跟踪者的脚步声在身后忽远忽近,每一声都像重锤一样敲在他的心上。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死胡同,张景城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他停下车子,转过身,紧紧握着车把,像是握着最后的武器。两个跟踪者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嘴角带着狡黠的笑。
张景城瞪着他们,眼神里满是决绝。就在对方要靠近时,张景城突然大喝一声,猛地将黄包车向他们推去,趁他们躲避之际,他拔腿就往回跑。在狭窄的巷子里左冲右突,终于摆脱了那两个跟踪者。跑到一幢壮观的大楼,把车子停在门口,气喘吁吁地说:“到了!至诚哥。”
王至诚本以为此地车水马龙,书画家、鉴赏者络绎不绝,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冷冷清清,寥若晨星。
“真不会记错地方吧?”王至诚怀疑地扫向张景城。
“怎么这么看我?”张景城不满地回应,脸上却带着一丝自信的微笑,“我跟你这么多年,从未误事。大上海再大,我跑遍了每一个角落,怎么可能把大礼堂记错呢?”
王至诚轻轻叹了口气,心中的疑虑愈发深重。
张景城指着一幅对联,凝重地说道:“‘北伐苦功,中国有几,中央有几;血战徐州,天下一人,天柱一人。’这是王天培追悼会上的祭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刚刚结束的王天培将军追悼会,似乎将他们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了一起。王至诚的眉头一皱,满脸疑惑:“你是说……”
“我说,这里可能与王天培的死有直接关系。”张景城的声音低沉,透着对反动当局的刻骨仇恨。他详细描述追悼会的经过,生动而细腻。农历十月,九弟王天佑将王天培将军的遗骨,从上海启程,运回故乡天柱,安葬在铜鼓坡。临近天柱时,全城上下披麻戴孝,五里长街上,亲友们列队相迎,满城哀嚎。
随着张景城的叙述,王至诚心中涌动着对这位将军的敬仰。灵堂外,挽幛如林,挽联字字珠玑,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刺入每个人的心中:“叱咤一声惊万马,风波千里哭长亭。”“革命十六年,功在东南半壁;牺牲成一旦,名留竹帛千秋。”挽联层出不穷,寄托了人们对这位名将的不朽哀思。
“昔日岳飞遭秦桧之害,惨死于杭,时年三十九岁;今将军亦三十九岁,奸党之害,惨死于年之地,真应了‘前有岳王,后有将军’。”张景城的眼中燃烧着愤怒,仿佛在追忆那一幕。
王天培将军的遗骸被安葬在父王王大瀛的墓旁,墓碑上阴刻着吴玉章书写的“王天培将军墓”,字迹如刀刻般鲜明,周围是简洁的细致描述,基座上则是一幅楷书对联,庄严肃穆。
王至诚遗憾地问:“你为何不告诉我?我本想与你一同前往。”
“因为你前些日子去找鲁迅,为了你的安全,我才没通知你参加追悼会。”张景城的语气轻松了一些,似乎在为自己的决定辩解。
“鲁迅总是值得一见,但我错过了这场盛会。”王至诚叹道,心中暗自惋惜。
“不过,我有一个任务给你——为王天培写一篇祭文,发表出来。”张景城突然转变话题,目光中闪过一丝期待。
王至诚正欲回应,心中却已在思索他的文字是否能传达出那份哀思。这时,他突然问:“你在追悼会上见过魔术师化广奇吗?”
“那个魔术师?”张景城一脸疑惑,显然没有将此事与王天培的追悼会联系起来。
“顾顺章啊!就是那个‘打狗队’的头子。”王至诚眼中闪过一丝警惕,随即补充说明。
张景城把王至诚拉到一边,低声说:“此人现在身份模糊,行踪诡秘,身处危险之中。”
“不是杀了叛徒白鑫了吗?”王至诚问,心中暗自揣测。
1929年11月11日,顾顺章通过首任妻子、魔术商店的营业员张杏华,获知了叛徒白鑫的行踪。于是,他带着特科人员在上海霞飞路设下埋伏,果断枪杀了白鑫,迅速撤离,未留下任何痕迹。
王至诚的心中浮现出这场枪杀的残酷,白鑫的头部经法医鉴定出有四个弹孔,显示他同时中了三枪,三颗子弹从不同部位打入,再从同一位置穿出。这场枪杀的指挥者,正是顾顺章,他的公开身份则是着名魔术师化广奇。
张景城继续说道:“顾顺章领导的‘打狗队’惩治了不少叛徒和特务,令人闻风丧胆,名声远扬。但随着地位的上升,顾顺章逐渐腐化,沉迷于吃喝嫖赌,五毒俱全。”
王至诚难以置信,摇了摇头:“竟然变得如此堕落?”
“‘只要我们不死,准能见到顾顺章叛变的那一天。’”张景城重复了陈赓的话,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采取行动。”王至诚的语气坚定,心中燃起一股不屈的斗志,决心不让王天培和更多无辜者的牺牲白白浪费。
“可我们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顾顺章的势力庞大,想要对付他,我们需要更周密的计划。”张景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语气中透出几分无奈。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王至诚抬头望去,只见一群人朝他们这边走来,气氛逐渐热烈。王至诚的心中一震,似乎预感到一场更大的波澜即将来临。
“这是……有人到了?”张景城问,眼中透出一丝紧张。
“或许是与会的艺术家们。”王至诚回过神来,强压下心中的忐忑,“我们应该准备迎接,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随着人群的靠近,王至诚和张景城的目光交汇,他们深知,这一切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追寻真相的脚步已经踏上,未知的悬念与挑战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