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朦胧,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在赵一荻闺房的外间里,王至诚正认真地听赵一跌讲述当年张作霖与“虎”的故事。
洞穴深处,三道手电光束交汇在一块古老的残片上,光线强烈得仿佛能穿透历史的迷雾。
张作霖,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莽夫,却在此时辨认出了残片上模糊的“虎”字。然而,当他伸手将残片拿过来,仔细一看,那“虎”字竟然消失了。
“可惜啊!”王至诚不由叹息:“他们丢掉的,可能是甲骨前的文字,或许中国文字的起源和发展史需要改写。”
赵一荻静静听着,想起王怀兰当时说过的话:“记得当时,张大帅请你爷爷参与他们的会议。张大帅虽然他文化水平不高,却聪慧过人,经过几天跟你爷爷学写‘虎’字,从那时起,大帅对书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更加喜欢向你的爷爷请教。”
“洞里没有金光闪闪,残片也没有熠熠的光芒,”赵一荻接着说,“手电的光束照在易发光的物体上,物体的反光让‘虎’字仿佛活了过来。加上风声在洞壁间回荡,像极了猛虎的吼叫,才让他们误以为有猛虎追踪。”
王至诚认为:“他们后来又回到洞里。”既然如此,出于对谜团的好奇,应该再去探寻。
然而赵一荻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既然洞中发现了‘虎’字,那就可能是卧虎岗。这样的地方必定是风水宝地,张大帅想把府邸搬迁到这里。”
王至诚沉吟片刻,回应道:“大清王朝衰败之地,荒楼阴气过剩,建官邸并不容易。”
赵一荻坚定地说:“盛京陪都繁荣的时候,绝不逊色于任何国家的城市。城市的兴衰,如同人生的起伏。”
王至诚问道:“当时,我爷爷提了什么妙计?让张大帅下定了决心。”
赵一荻说:“张大帅亲自书写一个‘虎’字挂在屋里,下了决定建设。选址建地基时要放礼炮,把洞平了。在洞口建老虎厅。从今日起,任何消息都要封闭,任何人不得再下去。”
王至诚还是不解:“那座荒楼和大帅府,和张氏父子有什么联系?”
赵一荻说:“盛京陪都或者东三省博物馆,有许多物件,质疑声不断。更何况,大帅府底下的洞中,很可能藏匿着当时匪盗的宝藏。这几天,来大帅府的人也日渐增多……”
来大帅府的都是一些什么人?搞得张学良连自己都这般不信任。王至诚有些尴尬地说道:“要不是白天教孩子们书法,汉卿陪我吃了一些酒,也不至于走到这里。”
“汉卿或许去了另一个地方。我先陪你喝茶,”赵一荻说着,朝梳妆台走去,稍作打扮。
王至诚独自一人坐着喝茶,突然听见赵一荻在里面“哎呀”一声。他连忙关切地问:“怎么了?”
“肩周炎,折磨了我多少年。”赵一荻在里面答道,“汉卿请了很多大夫,无论中西医学,都没有见效。”
“请过中医吗?”王至诚关心地问。
赵一荻无奈地叹道:“汉卿最开始请的都是西医,但不包括日本医生。因为皇姑屯那件撕心裂肺的事,他对日本人有强烈的心理戒备,后来宁愿相信中医也不愿意相信日本医生了。”
王至诚好奇地问:“中医都用过什么妙招?”
赵一荻感慨道:“熬中药、贴膏药、针灸和推拿,试过一段时间,稍不注意旧疾又复发。”
“那是因为没请对大夫。”王至诚说,“我也是头痛的顽疾,在上海,有位中医叫翁瑞午,给我针灸了两次,效果极佳。之后又得了葛月潭的真传,传授给我一些针灸的技巧,除了自己,还没有对外人实践过。”
“我是外人吗?”赵一荻轻轻地说,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脉脉地望着王至诚,一脸认真地说,“至诚兄,不妨进来给我试试。”
“我只是初学者,翁先生的一指定禅我还不太会呢。我只懂得针灸和按摩的皮毛。”王至诚有些犹豫。
“别客气,到我闺房吧。”赵一荻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矜持。
王至诚轻轻走进门槛,瞬间收回脚步,刚才一眼看到赵一荻的雪白后背,心中一惊。她早已准备好,显然是知道脊背需要针灸的。
王至诚见女子如此大方,便不再多想,专心为赵一荻医治。
王至诚经过望闻问切之后,轻轻在赵一荻的右后肩按着,又轻抬起她滑腻的胳臂,找到疼痛的部位,“别动!”他从书画包里取出一支蘸了朱砂的毛笔,在赵一荻的肩头画了几笔。
赵一荻见状,不禁侧身,透过镜子看向自己的肩膀,不禁心生疑虑:“你敢戏耍我?要是汉卿知道……”
王至诚立刻将毛笔夹在中指与无名指之间,轻松自如地旋转。随后,他将笔杆抛向空中,另一只手接住,几次过后,忽然毛笔头“唰”的一声飞了出去,正中赵一荻受伤的肩膀。
赵一荻迅速抓过那笔头,心中一紧,担心肩膀会被污染,感到肩膀上有丝丝酥麻的感觉。
“对不起!”王至诚连忙道歉,“这个转笔练了十几年,但把针灸与转笔结合,还是首次尝试。笔头和笔杆断开,未能精准,让你见笑了!”
赵一荻笑道:“一般技艺需要循序渐进,持之以恒。转笔针灸也是如此,但总要对症下药。”
“往脑后梳妆时疼痛难忍,肩部又劳损、肩周炎相互叠加,病程较长。西医多用西药缓解,而中医则疗程长但效果更佳。”王至诚说着,拿出准备好的金针,轻轻为她施针。
为赵一荻用针后,给赵一荻披上衣服,隔着衣服轻轻按摩了一刻钟。退后一步,他微笑着说:“试试看。”
赵一荻脸上洋溢着笑意:“神妙!东北缺少您这样的中医!”
“这也算神妙?今天是阴雨天气,效果会稍差,等到夏天阳气上升时才会更好。”王至诚谦虚地说,随后提议道,“东北大学不妨设置中医学院,把东北的葛月潭和上海的翁瑞午都请过来。”
王至诚退回茶几前,继续喝茶。过了一会儿,赵一荻慢慢走了过来,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更漂亮、更年轻、更有文气的女子。
王至诚没敢多看,缓缓站起:“我们走吧。”
赵一荻微微一笑,淡淡的笑容如同茶香般沁人心脾。王至诚感到一阵温暖,整理了一下衣领,恭敬地迈出了脚步,走向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