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拍卖现场鸦雀无声,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所有与会人员屏息静候,期待着王至诚对这幅《兰亭序》的检验结果。
王至诚不慌不忙,缓缓走到《兰亭序》近前,身体微微向后倾,逐步退后,试图从整体上把握这件艺术品的布局与气韵。
王至诚转身接过一面放大镜,目光如炬,一边仔细鉴赏,一边认认真真地进行解说:“这是白麻纸本的‘神龙本’,因《兰亭序》卷首有唐中宗李显神龙年号的小印而得名。两纸拼接,前纸13行,行距较松;后纸15行,行距偏紧。帖中‘觞’(觞)左边的‘角’、‘岁’(岁)上面的‘山’出现了破锋;‘可’的一横、‘足’的一捺出现了断笔;‘暂’字右上角‘斤’的第一撇出现了分岔,右下角的‘足’右侧出现了‘毛边’,这些都是贼毫的效果。”
随着他的解说,大师们纷纷围了过来。《兰亭序》的真假,他们一眼便能看出。然而,拿了人家的好处,大家自然也不敢直言。
王至诚继续说道:“神龙本曾藏于南宋内府、元朝郭天锡、明朝项元汴、清朝内府。全卷鉴藏印多达百数十方,有宋朝李之仪、石苍舒,元朝赵孟頫、郭天锡、鲜于枢、邓文原,明朝李廷相、文嘉、项元汴等诸家题识观跋17则。”
他的鉴赏引起了热烈的掌声,难道《兰亭序》的真迹真的重见天日?一众评委围着王至诚,但他并未给出明确的结论,现场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按照王至诚的话推理下去:这幅字八成是王羲之的《兰亭序》。
然而,袁克文摇着扇子走过来,给大家泼了一盆冷水:“这样的字像照片加工的赝品,毫无生气,难怪康有为先生主张‘尊碑抑帖’,甚至全盘否定王羲之。”
王至诚立刻反驳:“大家听我说,康有为确实是抨击帖学最激烈的人物,但从《广艺舟双辑》的态度来看,他对帖学并非如此否定。其实,康有为推崇王羲之的学识、技艺,并不完全是对他的作品本身。”
袁克文双手叉腰,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在民国,推崇王羲之的可不是沈尹默、白蕉等帖学派人物,还有于右任、武中奇等碑帖融合的书法家。”
“但康有为及萧娴、吴玉如等碑学派人物也曾学习过王羲之。”王至诚语气坚定,“我们不能一见书帖就全盘否定,更不能学习王羲之走火入魔,连自己的书房布置、写字的姿势、笔墨纸砚都模仿他。对《兰亭序》,特别是王羲之的作品,必须认真辨别其真伪,否则连小学生描红的《兰亭序》都能当文物拍卖!”
王墨有些疑惑:“王至诚兄,你的意思是:我们拍卖的《兰亭序》有假?”
王至诚微微一笑,终于揭露谜底:“眼前的《兰亭序》缺少多枚印章,许多添字、断笔、分岔和毛边都是后人的手笔,所以可以判定它并非流传的神龙本。”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沸腾,自称“华世奎”的鉴赏家高喊:“是成亲王,爱新觉罗·永瑆的《兰亭序》!”
成亲王,一个满清贵族皇子,受满清皇室世代浓厚的汉学影响,自幼喜爱书法。他的书法在清朝颇具盛名,与翁方纲、刘墉、铁保并列“乾隆四家”。
王至诚指着作品,微微一笑:“是不是贵气、漂亮、秀丽、太美了?”
“贵气!”“漂亮!”“秀丽!”“太美了!”与会者们纷纷叫好,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王至诚继续说道:“成亲王笔下的《兰亭序》最是秀丽柔美,行笔圆润饱满,结体清新,雅俗共赏……在场的各位大师都知道,这幅字用了成亲王的《兰亭序》字帖和冯承素的‘神龙本’刻印,将字画江湖上的‘移花接木’法运用得淋漓尽致。”
王至诚的转折让鼓掌的大师们大跌眼镜。此时,王墨的眼镜因汗水而变得模糊,他取下来擦去镜片的雾水,面露不安:“我是琅琊王氏的后裔,这幅《兰亭序》是祖传的。”
王至诚面色一沉:“刚才王墨先生说这幅《兰亭序》来自日本,又说出土于东陵,现在又说是家传。我们琅琊王氏没有一个叫王墨的书法家或收藏鉴赏家,听说有一位流窜于全国的盗墓贼,名叫王墨!”
“你何方神圣?凭什么羞辱我的《兰亭序》!”马福田愤怒地质问。
“王至诚,山东琅琊人,右军之世孙。眼下马先生拍卖的这幅《兰亭序》,我用左手都能写出来。”王至诚冷静地说道,放下书画包,取出笔墨纸砚。
马福田急吼:“快,抬一张桌子来!”
“不用了!”王至诚将宣纸铺开,示意两位观众上前扶着,然后泼墨挥毫,站在宣纸前,悬腕写下“永和九年……”字迹遒劲,气势磅礴。
观众们不由得连声称绝,那些大师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目光中充满了震惊与敬意。
就在此时,滴滴哒哒的马蹄声逼近,最前面的马背上坐着一位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女首领,虽年近五十,但风韵犹存,腰间别着双枪,民间称之为\"双枪老太婆\"。
赵洪文国,1881年生,女,满族,夫姓赵,本名洪文国,辽宁省岫岩县哨子河乡红旗沟人,赵侗之母,无党无派。
马福田和赵洪卫国年纪相仿,年轻时听说她是东北美人,早有不轨之心,但未有贼胆。别说马福田,就连东北王张作霖都敬她三分。
原以为双枪老太婆只是路过,马福田心中松了口气,未曾想她的马队如猛虎下山,直奔会场而来。她的马蹄声如雷鸣般震撼,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令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
随着马队的靠近,空气中的紧张感骤然加剧,众人纷纷侧目,目光追随她的身影,心中暗自揣测着这位传奇人物的来意。老太婆一声不吭,但她的气场却如磐石般稳重,仿佛一场风暴即将降临,所有人都在期待着这位豪杰的发声。
现场的气氛瞬间紧绷,所有人都知道,事情即将变得更加复杂。王至诚心中暗自警觉,双手握紧,准备迎接接下来的风波。这场拍卖会,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