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雨住,暴雨刚刚退去,震旦、沪大和约大的同学们如同落汤鸡般狼狈,朝王至诚挥手致意。
经过王至诚几天的调停,三位外籍校长终于答应向中国政府递交立案申请报告,不再追究这些些“闹事”学生的责任,还派人去书寓要求解除沈碧慧同学的契约。
“快上车!至诚哥。”张景城在雨中高声喊着,拉着一辆黄包车,脸上满是焦急,细雨将他的头发打湿,额前的几缕发丝黏在了一起。
“你也该回校了。”王至诚抹去张景城满脸的雨水,心里却对张景城的急切感到疑惑。
张景城摇了摇头,然后用毛巾擦拭着被雨水淋湿的车座,仿佛是在为即将到来的事情做准备。王至诚想起靖尧,心中的疑问却不便询问,便默默上了车。
张景城沿着南郊的龙华街河边的小路前行。河岸阴森森的,水面泛着暗暗的涟漪,周围荒无人烟,但仔细的王至诚凭着职业的专注力,从树木投下的影子里断定有人盯梢,让张景城加快步子。
张景城不慌不忙地拉着车,停诡秘地说:“哪有什么尾巴。这里是龙华的地带,这条河为阴阳河。听说很久以前,喝水时发现河底有怪物,当地人为了镇压里面的恶鬼,修建了两座塔,一座是龙华塔,另一座是镇妖塔。”
王至诚不解地皱起眉:“明明是一座塔,怎么是两座呢?”
“镇妖塔倒塌后,附近的河流捞起了不少骨头和尸体,阴气太重,最后大家又修建了龙华寺。”张景城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畏惧,眼中闪烁着恐惧的光芒。
两人一路向南,终于来到历史悠久的龙华寺。王至诚环顾四周,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远处巍峨的龙华塔上,耸立于阴云之中,忽隐忽现,仿佛在向他诉说着什么。
“龙华寺的传说……”张景城继续讲道,“三国时有位丞相游玩此地,看破红尘,在这里修行,镇魂之说由此而来。只要龙华寺不倒,阴阳河中的怪物就再也不敢兴风作浪。”
就在此时,一位清秀的僧人和一位青年迎面而来。僧人修长瘦削,似乎有种贵族气质,身上的袈裟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他是天地间的一部分。身旁的青年则显得活泼而充满朝气,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
“贫僧,弘一。”僧人微微施礼,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给人一种安静而深邃的感觉。
“对不起,我王至诚尊崇儒教,对你们佛教之类……”王至诚毫不示弱地回应,但看到弘一法师一脸的和善,还是话到嘴边留三分。
弘一法师微微一笑:“施主,贫道曾在南洋公学就读,后回国发展,真正崇尚儒教的君子,少有对佛教这般的排挤。”
王至诚心中一震,想起在日本留学时对弘一法师的了解。师傅在各个领域开创了中国文化的辉煌,尤其在音乐、书法、戏剧等方面更是杰出,令他心生敬仰。
“《夕歌》……这首歌是师傅编写的。”王至诚不禁说道,声音中透着崇敬。
“正是啊。”丰子恺在一旁点头,神情满是自豪,“师傅不仅是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还是中国艺术的奠基人,他的作品如同星辰,闪耀在文化的夜空中。”
弘一法师轻轻摇头:“我乃贫僧,那点艺术谈不上,只是爱好而已。”
浓厚的氛围中,突然一阵低沉的雷声突如其来,打破了午后的宁静。王至诚和张景城对视一眼,心中不由得一紧。此时,一阵阴风吹来,河边的树影摇晃,似乎暗示着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即将发生。
“今日一见,三生荣幸,不知到何处再见师傅。”王至诚缓缓说道,心中却隐隐感觉到一股不安的预感。
“我暂住在江湾,计划与丰子恺一起创立立达中学。”弘一法师微微一笑,语气却有些凝重,“我带你去见一位女施主,她的名字是靖尧。”
张景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似乎隐约感受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靖尧的名字在王至诚的心中如同一道闪电划过,心猛地一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滋生,“靖尧……她怎么会在这里?”王至诚的声音颤抖了一下。
弘一法师目光深邃,缓缓说道:“她在龙华寺,想与你谈些事情。”
王至诚心中暗自思量,靖尧的出现无疑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忽而想起靖尧曾说过的话:“有些事情注定是要面对的,无论如何都要勇敢迎接。”
此时,河岸传来一阵低沉的水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翻动。王至诚心头一震,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涌现。他凝视着河水,耳边似乎响起了古老传说的低语,关于镇压河妖的故事,关于那些被水葬的灵魂。
“快走吧。连我都有些紧张。”张景城低声说道,眼中闪烁着不安。王至诚点点头,心中对即将揭开的秘密充满期待与恐惧。
三人沿着河边慢慢向龙华寺走去,阴云低垂,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气息。四周的景物在微弱的光线中变得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一层神秘的面纱之下。
当王至诚走到龙华寺门前,只见寺庙内的香火缭绕,木香的气味让人感到心神宁静,但他却无法摆脱心底的那种不安。他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氛围,仿佛这里不仅仅是一个寺庙,还是一个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地方。
弘一法师在前引路,丰子恺则紧随其后,王至诚则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心中思绪万千。姐、靖尧、河妖……这些元素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张巨大的网,等待着他去探寻其中的秘密。
这时,龙华寺的墙角传来细微的声响,王至诚的心跳开始加速,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他猛然停下脚步,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师傅,我们该怎么做?”王至诚转向弘一,眼中流露出一丝紧张。
弘一法师凝视着远方,目光坚定:“无论未来如何,我们都要面对。或许今天的相遇,就是为了让你找到自己的答案。”
烛光熠熠,龙华寺的古老墙壁上似乎隐隐透出一种神秘的光辉,等待着王至诚去揭开那隐藏在历史背后的秘密。他明白,自己即将踏上一条未知的旅程,这条旅程将充满挑战与危险,也将是他成长的契机。
当三人的脚步先后踏进龙华寺的第一道门槛,整个时空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笼罩。王至诚心中明白,寺内一定有他想不到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