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的手指扣住断剑剑柄，掌心的血顺着铁锈往下淌。他盯着远处山头卷起的尘土，那股气息越来越近，不是风带起来的，是人踏出来的。
他转头看向沈清璃。她靠在石台边，脸色发青，嘴唇没有一点颜色。故人坐在一旁，呼吸比刚才稳了些，但眼神浑浊，像是随时会睡过去。
“起来。”叶凌霄低声道，“不能在这儿停。”
沈清璃动了动手指，没力气抬头。叶凌霄走过去，一手扶她肩膀，把她拉起来。她的身体很轻，像一根快要断的树枝。故人也撑着地面站起来，脚步虚浮。
三人刚离开祭坛范围，天边的云突然压了下来。原本透出一丝光亮的天空被黑雾覆盖，空气变得沉重。
叶凌霄停下脚步。
前方荒野空旷，只有几块碎石散落在地。可他感觉到有东西来了，不止一个，速度快得不像常人。
“躲不了。”他说。
沈清璃抬手摸了摸怀里的钥匙，金属表面冰凉。她闭了闭眼，想调动灵力，可体内空荡荡的，连一丝气都提不上来。
远处地面震动。
三道身影从尘土中冲出，落地时踩裂了泥土。他们穿灰袍，袖口绣着暗纹，手里没拿武器，但指尖泛着紫黑色的光。身后又追上四人，两手持刀，铠甲漆黑，步伐整齐。
巫师和武士。
叶凌霄把断剑横在身前，站到沈清璃前面。故人咬牙往前挪了一步，伸手按住她的后背，把自己的气息接过去一点。
第一个巫师抬起手，空中立刻凝出一道符印。符印炸开，一圈波纹扫向三人。叶凌霄挥剑劈开气流，人却被震得后退两步，脚跟陷进土里。
武士趁机逼近，两人从左右夹击。叶凌霄侧身避开一刀，反手用剑背砸中一人手腕，对方只是晃了晃，继续攻上来。
这些人的反应不对劲，痛感像是被屏蔽了。
第二个巫师念咒，地面开始发烫。草根枯死，泥土变红。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沈清璃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故人立刻抱住她，将自己残存的气息输进去一些。
“别硬撑。”故人说。
“我知道。”她声音很小。
叶凌霄冲上去，逼开两名武士，剑锋划过其中一人脖子，只留下一道白痕。那人连血都没流，反而笑了。
巫师再次出手，这次是三个人同时结印。空中落下一张网状光幕，朝他们头顶罩下来。
“趴下！”叶凌霄喊。
三人立刻低头，光网擦着头顶掠过，落在地上，瞬间烧出一条焦黑沟壑。
叶凌霄喘着气，左臂伤口崩开，血浸湿了半边衣服。他用剑撑住身体，强迫自己站直。
不能再这样耗下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清璃。她靠着故人，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还护着钥匙。她的指尖在抖，嘴唇微微张开，像是在感应什么。
“前面……”她忽然开口，“往前三里，有条断崖，下面是深谷。”
叶凌霄问：“能躲？”
“地形窄，他们人多施展不开。”她说完这句话，喉头一甜，咳出一口血。
故人立刻扶住她，把自己的气息再送过去一点。他自己脸色也白了几分，额角渗出血丝。
巫师们没有急着进攻。他们站在原地，双手合拢，口中低声念诵。四周空气开始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
叶凌霄知道他们在准备更强的术法。
“走。”他说，“我断后。”
他转身就跑，沈清璃和故人紧跟着。三人沿着荒野边缘快速移动。身后传来脚步声，敌人追了上来。
跑出不到百步，空中突然降下一片黑雨。雨滴落在地上发出嘶响，冒起白烟。叶凌霄一把推开两人，自己手臂被溅到一滴，皮肤立刻发黑。
他咬牙继续跑。
后面的巫师加快速度，其中一个跃到高处，双手一展，空中出现九枚黑色钉子，朝他们背后射来。
叶凌霄回身挥剑，斩落三枚，其余六枚分散打偏。有一枚擦过沈清璃肩头，布料破开，皮肉翻卷。她闷哼一声，脚步踉跄。
故人停下，转身结印。他双手交叉于胸前，口中吐出一段短促音节。地面裂开，一道虚影从中爬出，长得和叶凌霄一模一样。
假身冲向追兵。
巫师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挥手打出一道咒火。虚影被烧毁，但这一瞬的迟滞让三人拉开了距离。
他们继续向前。
前方地势开始下降，地面裂开一道缝隙，越走越宽。风从下面吹上来，带着潮湿的凉意。
就是那里。
叶凌霄回头看了一眼。追兵仍在，数量没减，速度也没慢。巫师悬浮在半空，武士踏着碎石前行，像一群不知疲倦的机器。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剑。
剑刃缺口更多了，剑柄上的布条被血泡得发黑。他握紧它，继续往前。
沈清璃的脚步越来越慢。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只能靠着故人往前挪。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刀子。
“快到了。”故人说。
她点点头，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叶凌霄走在最前面，突然停下。
前方裂缝已经变成一道深谷，两边是陡峭岩壁，中间只有一条窄石桥连接。桥面布满裂痕，有些地方已经塌陷。
他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过桥。”他说，“别停。”
三人踏上石桥。
走到一半时，空中传来尖锐破风声。
叶凌霄抬头。
九枚黑色钉子再次出现，这次是十二枚，分成两排，锁死前后路线。
他举起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