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裂开的瞬间，叶凌霄已经动了。
他横刀插进岩缝边缘，双臂发力往下一压，体内残存的剑魄顺着经脉冲出，在脚下震开一圈细微波纹。岩石崩裂的速度慢了下来，但裂缝仍在向两侧延伸，红光从深处不断涌出，像是地底有东西正在苏醒。
沈清璃立刻抬手按住胸口玉笛残片，灵力勉强凝聚成一层薄光，罩住三人下盘。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指尖微微发抖，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她最后的力量。可她没停下，把仅剩的神识扩散出去，感知着裂缝下的动静。
故人盘坐在后方，双手结印未松。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差，嘴唇泛青，额角渗出冷汗。他知道不能再等，强行调动体内最后一丝精血，将原本维持封印的金光转为地脉镇压符阵。金线从指尖射出，迅速嵌入地面裂痕，暂时稳住了岩层扩张的趋势。
“退！”叶凌霄低喝。
三人迅速后撤，背靠背移到一块完整的岩台上。这里离裂缝稍远，地面还算稳固。他们站定后都没说话，目光死死盯着那道越裂越宽的口子。
红光越来越亮，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开始弥漫一股腥甜味，不浓，却让人头脑发沉。沈清璃立刻察觉不对，低声提醒：“别吸气。”
她撕下衣袖衣角捂住口鼻，叶凌霄也照做。两人动作刚完成，淡紫色的雾气就从裂缝中升腾而起，碰到岩石表面发出“滋滋”声，石块迅速变黑、剥落。
“是毒。”沈清璃说，“会乱神识。”
故人咬牙，用指尖蘸血在身前画了一道符，轻轻拍在地上。一个巴掌大的净秽圈浮现出来，驱散了靠近的雾气。但这范围太小，只能护住脚下一小片区域。
“走不了快路。”叶凌霄看着前方，“每一步都可能触发陷阱。”
他们试着向前挪动，刚踏出半步，脚下震动加剧，毒雾猛地翻滚起来。沈清璃立即收回脚步，发现只要踩得重些，雾气就会像被惊动般扩散。她做了几次清点测试，确认这毒阵受压力感应控制。
“只能轻走。”她说。
三人调整步伐，沿着故人布下的净秽圈边缘缓缓推进。每一步都极小心，脚尖先落地，再慢慢过渡全身重量。毒雾虽然被压制了一部分，但四周温度持续升高，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就在他们接近通道拐角时，裂缝深处传来一声闷响。
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从红光中跃出，重重落在前方空地。
那人披着黑鳞战甲，甲片上刻满扭曲符文，双眼赤红如炭火。他手里握着一截断裂的古矛，矛尖滴着黑液，落地即燃起幽蓝火焰。他一站定，周围毒雾立刻朝他汇聚，地面也开始隆起尖刺，一根接一根破土而出，呈弧形包围三人所在位置。
叶凌霄立刻挡在沈清璃和故人身前，星陨刃横握手中。他没动，对方也没动，只有那双眼睛死死锁着他。
几息之后，敌人突然暴起。
古矛划出一道黑弧直取叶凌霄咽喉。叶凌霄侧身避让，同时挥刀格挡。“铛”的一声，火星四溅。冲击力让他虎口再度裂开，鲜血顺着刀柄流下。
他借力后跃，落地时双脚轻点，避开两根突刺而出的铁棘。身后传来沈清璃的声音：“它胸口有个东西在闪！”
叶凌霄抬头看去，敌人心口处确实有一枚暗红色的符核，随着动作忽明忽暗，像是连接着整个陷阱系统。
“那是控制源。”沈清璃抓紧玉笛残片，努力维持神识扫描，“打碎它，阵法就会停。”
话音未落，敌人已再次逼近。这一次他不再用矛，而是抬起左手，五指张开，对着地面猛然下压。
轰！
三人周围的岩台瞬间炸裂，数十根尖刺从不同角度破土而出，速度快得无法全躲。叶凌霄旋身挥刀斩断正面三根，左臂却被侧面一根擦过，布料撕裂，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他忍痛跃回原位，发现故人正强撑起身，双手快速结印。
“三才避煞步。”故人声音沙哑，“听我指令移动，否则必死。”
他说完，将一滴精血弹出，落在三人脚下。地面浮现出三道交错的浅痕，形成一个简易阵法图案。
“叶凌霄，左三步，停。”
叶凌霄依言行动，刚站定，原先站立的位置就被一根尖刺贯穿。
“沈清璃，右斜两步。”
她迅速挪移，躲过迎面升起的一排铁棘。
“故人自己退至中心点。”
阵法激活瞬间，周围的毒雾和尖刺触发频率明显降低。只要按轨迹行走，就能避开大部分杀机。
敌人见状怒吼一声，提矛冲来。叶凌霄迎上前，一刀劈向其持矛手臂。对方格挡的同时，脚下猛然跺地，整片区域剧烈震荡。
避煞阵出现裂纹。
“撑不了多久。”故人低声道，额头血管凸起，显然已到极限。
叶凌霄明白时间不多。他不再被动防守，主动发起进攻。刀光连闪，专攻敌人关节衔接处。一次交锋中，他抓住破绽，刀锋切入对方右肩甲缝，硬生生撬开一片鳞甲。
黑血喷出，洒在地上腐蚀出阵阵白烟。
敌人吃痛，后退半步。就在这一瞬，沈清璃抓住机会，将残余灵力灌入玉笛残片，释放出一道高频震波，直击符核。
嗡——
符核剧烈闪烁，敌人动作明显迟滞。
就是现在！
叶凌霄全力冲刺，星陨刃高举过头，瞄准符核所在位置，一刀斩下！
铛！！
金属碰撞声炸响，刀锋被一层突然浮现的黑膜挡住。敌人眼中红光暴涨，符核重新稳定，周围的毒雾和尖刺再次活跃起来，密度比之前更高。
“不行……它强化了。”沈清璃喘着气，玉笛残片的光芒几乎熄灭。
故人单膝跪地，双手仍维持阵法运转，但指尖已经开始发紫。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谁都活不成。
“最后一次。”他说，“我还能撑十步。”
叶凌霄站在阵前，刀尖垂地。他的左臂烧伤未愈，虎口裂开，呼吸沉重。但他没有后退。
敌人一步步逼近，古矛拖在地上，划出刺耳声响。毒雾环绕其周身，地面尖刺随步伐起伏，如同活物。
“沈清璃。”叶凌霄忽然开口。
“我在。”
“等我逼它露出破绽，你再打一次。”
“好。”
他缓缓抬起星陨刃，刀身沾满黑血与尘灰，刃口已有卷曲。他深吸一口气，脚下一蹬，冲了出去。
刀光与矛影撞在一起，火花四溅。
每一次碰撞都让避煞阵的痕迹更加黯淡。
第七步时，故人的手开始颤抖。
第八步，沈清璃的手指贴上玉笛残片，准备最后一击。
第九步，敌人胸前符核因剧烈战斗而闪烁不定。
叶凌霄被一记横扫击中肩部，整个人撞上岩壁，滑落下来。他靠着石头站起来，抹掉嘴角的血。
第十步。
故人双手拍地，阵法最后亮起一次。
叶凌霄抓住这刹那空隙，翻身跃起，刀锋直指符核。
敌人的矛来不及回防。
刀尖触到黑膜的瞬间，符核忽然剧烈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