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震了三下。
叶凌霄的手立刻压在沈清璃手腕上，她指尖刚碰上玉笛残片，动作僵住。他没说话，只把头微微一偏，目光扫向斜坡上方的倒塌砖墙。那窄道口像一张半开的嘴，黑得看不见底。
故人已经靠在树根侧面，掌心贴着泥土。他闭着眼，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不能走正面。”叶凌霄低声道，“他们知道我们要来。”
沈清璃慢慢收回手，玉笛贴回腰间。她喘了口气，额角有层薄汗。刚才强行用音律共鸣探测信号，耗掉了最后一丝灵力，现在连抬手都发沉。
故人睁开眼：“通道里有六个人，守在铁门前。身上带着锁灵环，能吸走外来的灵力波动。我们一靠近，他们的武器就会亮。”
“那就别让他们察觉是冲着门来的。”叶凌霄解下星陨刃，刀身擦过布条时发出一声轻响。他俯身往前挪了一步，盯着窄道入口的地缝，“我先过去，你们等我信号。”
“你左臂还在流血。”沈清璃抓住他衣角，“毒箭上的东西不干净。”
“我知道。”他拍开她的手，不是粗暴，只是干脆，“死不了。”
他猫着腰贴地前行，脚步落在石板边缘。第三块石板刚被他刀尖轻点，底下传来金属滑动的声音。他立刻后撤，翻身滚到墙侧。
一支箭从左侧墙洞射出，钉进对面树干，尾羽还在抖。箭头泛着暗绿，滴下的液体腐蚀出一个小坑。
“压力板连着机关。”他回头说，“绕行路线有两个缺口，必须同时避开两处触发点。”
沈清璃从符匣取出一张破障符，夹在玉笛缝隙里。她深吸一口气，横笛于唇前，吹出一段极低的音。气流震荡之下，右侧墙壁突然喷出一道火舌，烧了两息就停了。
“火焰口爆了。”她说，“安全窗口大概十步。”
故人站起身，双手按地，掌心向下压。地面微微起伏，像是被什么力量推着走。他低声念了一句什么，随后抬头：“毒雾往两边散开了，能撑三十息。”
“够了。”叶凌霄迈步冲出，贴着墙根疾行。他跳过第一块石板，脚尖点第二块外沿，落地时身体前倾，整个人扑向窄道尽头。身后接连响起几声闷响，机关再次启动，但都被他甩在身后。
他回身招手。
沈清璃扶着树干站起来，一步步挪过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膝盖打颤。她终于抵达终点，靠着墙滑坐在地，手指按在胸口，呼吸急促。
故人最后一个穿过，落地时没有声音。他蹲下检查地面痕迹，发现几道新鲜刮痕通向铁门方向。
“他们换过守卫位置。”他说，“原本只有四个，现在多了两个伏兵，藏在门后柱子后面。”
叶凌霄看向那扇铁门。门面厚重，表面刻满扭曲符文，中央有一个齿轮状凹槽。他摸出怀里的半枚齿轮，比了比大小，正好吻合。
“钥匙在这里。”他捏紧齿轮，“但他们不会让我们轻易撞上去。”
话音未落，铁门两侧的墙缝里突然弹出两排短箭，呈扇形扫射。三人各自翻滚避让，叶凌霄撞在石壁上，左臂伤口蹭到粗糙墙面，顿时一阵刺痛。
他咬牙抽出星陨刃，刀光一闪，斩断三支逼近的箭矢。剩余箭支钉入地面，箭尾还在晃。
“机关是联动的。”故人靠在柱后，“开门需要齿轮，但装齿轮会触发警报。”
“那就先把守卫清掉。”叶凌霄抬头看向门顶，“上面有视野死角，我能跳上去绕后。”
“不行。”沈清璃忽然开口，“你上去就是活靶子。他们等的就是强攻。”
她伸手进符匣，取出最后一张空白符纸和朱砂珠。指尖划破，血滴在符纸上画出一道线。符纸燃起暗红火苗，随即熄灭，变成一片焦黑。
“这是逆引符。”她说，“能短暂扰乱灵力流向，让他们的吸灵装备失效，但只能撑五息。”
“五息够了。”叶凌霄盯着铁门，“你准备施术时，我会冲进去逼退左侧两人。故人趁机贴近门锁，找机关结构。你最后动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没人反对。
他活动肩膀，刀柄握紧。左臂伤口已经泛青，布条渗出血迹。他不管这些，盯着门缝。
“我数三下。”他说，“三——二——”
话没说完，铁门突然震动。
咔的一声，门缝亮起红光。
“他们主动打开了！”故人低喝。
门内冲出六名守卫，身穿黑鳞铠甲，手持短戟。戟身刻着蛇形纹路，一挥动就有黑气缠绕。最前面一人抬手，短戟迎风涨大，直劈叶凌霄面门。
叶凌霄横刀格挡，金属相撞爆出火花。他被震退两步，虎口发麻。对方力量极大，且动作协调，显然是配合多年的老手。
另外四人分作两组，两人扑向沈清璃，两人围住故人。沈清璃刚完成符咒，来不及闪避，只能横笛硬挡。短戟砸在玉笛上，她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嘴角溢血。
故人双掌拍地，土层隆起形成一面矮墙，挡住一次突刺。但他无法进攻，对方的铠甲似乎能隔绝地脉感知，秘术威力大减。
叶凌霄抽身跃起，一脚踹开近身敌人，反手一刀削断其武器。那人后退，却没有慌乱，反而冷笑一声，抬起左手。
他掌心有个小孔，黑烟从中涌出，瞬间弥漫四周。
“毒雾再生。”故人捂住口鼻，“这次带腐蚀性！”
沈清璃挣扎着坐起，从腰间拔出玉笛残片。她将焦黑的逆引符贴在笛身，双手捧笛，用力一吹。
尖锐音波扩散开来，空气仿佛被撕裂。守卫们动作一顿，耳朵流出鲜血。其中两人跪倒在地，短戟脱手。
“成了！”她喊，“五息之内，他们的装备失效！”
叶凌霄立刻冲向铁门，刀光连闪，逼退最后两名守卫。他一脚踢开挡路的人，扑到门前，把半枚齿轮塞进凹槽。
齿轮卡入一半，突然停住。
“不对！”故人抬头，“这不是完整的锁孔！需要两枚齿轮才能开启！”
叶凌霄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铁门深处传来沉重机括声。
地面开始震动，比之前更剧烈。门缝中的红光转为深紫，一股强大吸力从内部传出，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他们在启动中枢！”故人扑到门前，用手去抠齿轮，“快拔出来！再转一圈整个系统都会激活！”
叶凌霄伸手去拉，齿轮却纹丝不动。
沈清璃爬过来帮忙，手指刚触到金属，整块齿轮突然发烫，她惨叫一声缩手，掌心起了水泡。
“锁死了。”叶凌霄盯着门缝，“拔不出来。”
故人猛拍地面，试图用秘术切断能量连接，但掌心刚接触泥土就被反弹回来，虎口裂开。
“地脉被污染了，我连不上。”
守卫们缓缓站起，虽然受伤，但眼神更加凶狠。他们重新举起短戟，一步步逼近。
叶凌霄站在门前，左臂血流不止，右手紧握星陨刃。刀身已有三处缺口，但他没有放下。
沈清璃靠在门边，呼吸微弱，手里还抓着玉笛。
故人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指节发白。
铁门内的吸力越来越强，紫色光芒照亮了每个人的面孔。
叶凌霄低头看着嵌入一半的齿轮，声音沙哑：“如果这东西真要启动……我们三个，能不能把它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