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是多么的不该，是多么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秦京茹羞愧难当。
她仰起头，踮起脚尖，飞快地在方卫国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红着脸，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在他耳边悄悄说：“卫国哥……晚上……你想怎么样……都行……”
方卫国身体一僵，感受着怀里少女柔软的身体和那大胆的暗示，心里也是一阵火热。
但想到这屋里屋外可能存在的风险，还是强行压下了那股冲动，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瞎想什么呢，赶紧做饭去，哥饿了。”
听方卫国说到“饿了”，秦京茹眼底刚刚燃起的火热悄然黯淡了几分，像被微风吹拂的烛火，晃了晃，留下一点不易察觉的小小失落。
在她那从母亲和村里长辈那里继承来的、根深蒂固的念头里，只有成了男人真正意义上的女人，那关系才算是板上钉钉，跑不了的。方卫国刚才的话，让她心里那点刚刚鼓起的勇气又缩了回去。
吃过晚饭，秦京茹默默收拾了碗筷，很快又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洗脚水回来，放到方卫国脚边，自己则蹲下身子。
“卫国哥，我给你洗洗脚。”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讨好。
温热的水漫过脚踝，秦京茹的手指纤细却带着点常年干活的薄茧，不轻不重地揉搓着方卫国的脚掌和小腿，力道恰到好处，驱散了一天的疲惫。
“对了，卫国哥，”她一边洗，一边仰起小脸，带着点小得意地说，“你给我的那个……牙膏，还有牙粉，我都在用呢！现在每天早晚都刷牙！”
方卫国低头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里熨帖，随口道：“是吗？张嘴我看看。”
秦京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听话地微微张开嘴，露出一排细密整齐的小白牙，在昏黄的油灯下泛着健康的微光。
“嗯，不错，牙口挺好，继续保持。”方卫国满意地点点头，夸了一句。
秦京茹得了夸奖，心里甜滋滋的，手上搓洗得更起劲了。
最后，她不敢多看方卫国，只低着头小声说了句：“卫国哥，我……我先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点。”方卫国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得了允许，秦京茹如蒙大赦，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甚至带着点小小的雀跃，一蹦一跳地消失在夜色里。
在她从小受到的教育里，母亲就经常念叨，女人家，把自己的男人伺候舒坦了，男人才不会变心，才不会抛弃你。
她觉得，自己离这个目标又近了一步。
指尖的烟雾袅袅散尽，方卫国将烟蒂在鞋底捻灭，这才不紧不慢地从随身携带的那个鼓鼓囊囊的大挎包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布袋子。袋子不小，里面沉甸甸的，装着足有五斤的棒子面。
这是给龚秀兰准备的。她家里人口多，除了嗷嗷待哺的四丫，剩下那几张嘴，每天都要实打实地消耗粮食。
如今四丫也渐渐大了，也要添补些吃食，家里的粮食缺口可想而知。
方卫国心里有数，却也不敢一次给太多，更不敢拿出惹眼的白面细粮。
这棒子面虽然粗粝些，但顶饿，也相对不那么扎眼。
他特意跟秦京茹交代过，棒子面跟精细的玉米面不同，就算她手艺再好，也不能顿顿吃好的，自家这边也得悠着点，省得吃得太油光水滑，惹来院里那些闲人的红眼和猜忌。人心叵测，不得不防。
这天晚上，龚秀兰特意又烧水擦洗了身子，还偷偷用了方卫国给的牙刷和带着香味的牙粉，把一口牙齿刷得干干净净。
她心里惦记着，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既盼着方卫国早点来，又隐隐有些发怵。方卫国年轻力壮，火力旺盛，她这身子骨有时实在有些吃不消。
可一想到嗷嗷待哺的孩子们，想到这个男人是她如今唯一的依靠，能让全家老小勉强填饱肚子，能让这个她放在心尖上的男人舒坦，那点子辛苦，似乎也就不算什么了。
好在，今晚没让她等太久，熟悉的脚步声就在门外响起。
方卫国推门进来，将手里的布袋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秀兰，又给你拿了五斤棒子面。”
龚秀兰连忙迎上去，看着那袋粮食，眼睛有些发热，嘴上却客气道：“卫国哥，上次的还没吃完呢……”
只是这话她说得有些底气不足，上次那点粮食，省吃俭用，也快要见底了。
方卫国没戳穿她，只沉声道：“粮食放着也是放着，让孩子们尽量吃饱肚子，别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