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彪的拂袖而去，带走了高台之上最后一丝属于权威的威严。
南宫城的昏死，则像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所有曾经追捧过他的人脸上。
整个中央练武场，在经历了短暂的死寂后，彻底沸腾了。
“董师兄！求您指点一下丹道吧！我愿奉上全部身家！”
“董师兄，您还缺追随者吗？我淬体八重，给您当牛做马都行！”
“董师兄……”
之前还对董小秣不屑一顾的弟子们，此刻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朝他涌来。就连高台上那几位一直作壁上观的长老，此刻也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眼神火热地走了下来，想要与这位横空出世的“丹武双绝”的天才攀谈一二。
丹道，是比武道更加烧钱，也更加受人尊敬的道路。
一个能当众指出四品丹药缺陷，逼得大长老都哑口无言的丹道奇才，其价值，无可估量。
然而，被围在风暴中心的董小秣，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眉头紧锁。
丹道？他懂个屁的丹道。
全靠那双战神之瞳罢了。
他可不想被人拉着探讨什么“龙血草的三十六种阴阳配比法”，那会立刻露馅。
“诸位厚爱，董某心领了。”董小秣对着众人随意地拱了拱手，语气淡漠地找了个借口，“今日心神消耗过剧，急需闭关调息，改日再与诸位师兄弟和长老们切磋。”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脚下电光闪烁，竟是直接施展出身法，在人群中拉出一道残影，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院落的方向激射而去，留下身后一片错愕与挽留之声。
……
天玄宗，丹堂深处，一间密室之内。
浓郁的药香与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暴戾气息交织在一起，让空气都变得粘稠。
“砰！”
一只珍贵的紫砂丹炉，被程彪一掌拍得粉碎，碎片四溅。
他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那张老脸因为极致的愤怒与屈辱而扭曲着，哪里还有半分大长老的威严，分明就是一头被触怒了逆鳞的野兽。
“竖子！竖子！老夫必将你抽筋扒皮，神魂俱灭！”
恶毒的咆哮在密室中回荡。
在他面前，刚刚被救醒的南宫城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今日之败，不仅让他沦为笑柄，更是彻底摧毁了他身为天之骄子的道心。
“师尊……”南宫城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怨毒，“我不甘心！我一定要他死！一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死？太便宜他了！”程彪眼中闪过一抹森然的寒光，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缓缓坐下，声音变得阴冷无比，“第二关考核，是混战。老夫会亲自修改规则，届时，整个练武场，都将是他的葬身之地！”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通体漆黑，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丹药，递到南宫城面前。
“此乃‘化功散’，无色无味，一旦沾染，真气便会暂时凝滞，形同废人。”程彪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那个小子，不是跟慕冰和楚香玉走得很近吗？你找个机会，把这东西下在她们身上。届时，在擂台之上，当着那小子的面，慢慢折磨她们。”
“老夫倒要看看，他是选择救人，还是选择自己的名次！无论他怎么选，他的道心，都必将崩溃！”
南宫城看着那颗漆黑的丹药，空洞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一抹疯狂而扭曲的光芒。
他仿佛已经看到，董小秣在绝望与痛苦中，跪地求饶的场景。
……
第五院落。
董小秣关上院门，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
他没有丝毫耽搁，径直走到院子角落，看着那根正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的白玉宝参，开门见山。
“强盗，出来谈笔生意。”
“放肆！区区凡人，竟敢对本公主如此无礼！”那嚣张的童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董小秣懒得跟它废话，直接将那两个沉甸甸的储物袋扔在了地上。
“三千颗武王丹，换你三滴太古灵液。”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武王丹？哼，不过是些蕴含了驳杂能量的糖豆罢了，也敢在本公主面前显摆？”白玉宝参不屑地轻哼一声，语气中充满了高傲，“本公主的太古灵液，乃是天地本源所化，一滴便可重塑凡人根骨，岂是这些垃圾能换的？滚！”
董小秣的眼神冷了下来。“这么说，是没得谈了？”
“谈？你也配？”
话音未落，院中的土地猛然炸开！
数十根粗壮如巨蟒，闪烁着玉石光泽的根须，如同破土而出的怒龙，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劲风，从四面八方朝着董小秣绞杀而来！
每一根根须之上，都蕴含着远超淬体境的恐怖力量，足以轻易将一名先天境初期的武者撕成碎片！
然而，面对这必杀之局，董小秣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就在那些根须即将触碰到他身体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来自太古洪荒，充满了毁灭、霸道、至高无上的恐怖气息，从董小秣的背后，轰然苏醒！
一尊模糊的，通体缠绕着紫黑色雷霆的魔神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
那虚影仅仅是出现了一刹那，甚至连完整的轮廓都未曾显现。
但那股仿佛凌驾于诸天万界之上的恐怖威压，却如同创世神明的一瞥，瞬间笼罩了整个院落！
“噗！噗！噗！”
那数十根气势汹汹，凶悍绝伦的玉石根须，在接触到这股威压的瞬间，竟如同被烈日照耀的冰雪，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哀鸣，齐齐爆碎成漫天光点！
那根不可一世的白玉宝参，更是通体剧震，参身之上那莹润的光华瞬间黯淡下去，整根参都蔫了下去，仿佛被吓破了胆。
“这……这是……上古神魔的气息！不……不对，比神魔还要古老……”
那稚嫩的童声，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掩饰的恐惧与颤抖。
它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凡人，体内究竟沉睡着何等恐怖的存在！
“现在，能谈了吗？”董小秣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能……能谈！当然能谈！”那童声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甚至带上了一丝谄媚，“那个……仆人啊，有话好好说嘛，动手动脚的多伤和气。三滴是吧？没问题！本……本公主这就给你！”
话音刚落，三滴比之前那一滴更加璀璨，更加晶莹的紫色液体，从白玉宝参的身上缓缓渗出，乖巧地悬浮在董小秣面前。
董小秣冷哼一声，收回了那股威压，一挥手，将三滴太古灵液收入掌心。
他看都没看得上那三千颗足以让任何武宗强者疯狂的武王丹，径直走到院子中央，盘膝坐下，张口便将三滴太古灵液尽数吞入腹中！
轰——！
比之前磅礴了十倍不止的能量洪流，如同一万座火山同时在他体内喷发！
那股温润而霸道的生命能量，疯狂地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他丹田气海之中，那缕初生的淡紫色真气，在接触到这股同源能量的瞬间，发出了欢快的嗡鸣！
它如同饥渴了亿万年的巨兽，疯狂地吞噬、融合着这股能量。
它的颜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深邃，愈发古老。
那淡紫色之中，渐渐染上了一丝混沌与苍茫的气息，仿佛不再是单纯的能量，而是承载了一丝天地初开时的法则！
太古真气！
他的真气，正在发生一种生命层次上的蜕变！
角落里，白玉宝参的虚影悄然浮现，它看着盘膝而坐，周身萦绕着混沌紫气的董小秣，眼神中充满了忌惮与困惑。
“那究竟是什么武魂？竟能让本公主的本源都感到战栗……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
它想不明白，但它知道，自己这次，好像惹到了一个绝对不能惹的存在。
不过，嘴上还是不能输。
“哼，算你这仆人识相，知道用好东西来孝敬本公主。”它小声嘀咕了一句，算是给自己找回了一点面子，随后便悄然隐去了身形。
时间，在枯燥的修炼中飞速流逝。
当三滴太古灵液被彻底炼化吸收，董小秣猛地睁开了双眼。
两道凝如实质的混沌紫芒，从他眼中爆射而出，竟在虚空中留下了两道久久不散的痕迹！
他能感觉到，自己丹田内的真气，无论是质还是量，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雄浑程度，早已超越了寻常的先天境一重，甚至直逼二重！
可他的修为境界，却依旧牢牢地停留在淬体十重巅峰，那层通往先天境的壁垒，坚固得匪夷所思。
但他没有丝毫气馁，反而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根基越是雄厚，未来的成就才会越高。
以他现在的实力，寻常的先天境一重，他有信心，一拳轰杀！
“铛——！”
就在这时，那道悠扬而古老的钟声，再次从主峰之上传来，响彻了整个宗门。
钟声，连响三遍。
外院年终考核，第二关，正式开始！
董小秣缓缓起身，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他抬起头，望向中央练武场的方向，眼中，一抹冰冷的杀机，一闪而逝。
程彪，南宫城。
你们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