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薛家一共拿了那么多钱,当时村支书和族老们的眼睛都直了,”宋晓芸继续模仿,“族老说‘我活了七十年,头回见这么不要脸的!
狗蛋当兵拿命换来的钱,你们全拿来给自己亲儿子盖新房娶媳妇,狗蛋被你们从这个家里赶出去的时候啥都没有,这是人干的事吗?’
村支书说‘虐待养子,还养子当摇钱树,比旧社会的周扒皮还狠!你们好自为之吧!’”
叶西西:“薛家人不甘心这样的处理结果吧?”
宋晓芸嗤笑一声。
“他们当然不甘心!那对老夫妻就是一对黑心肝的货,阎红芝当场就哭叫起来了,薛跃进那张老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可是谁管他们呢?
那可是薛家的老族长和村支书,在青禾村他们说的话,谁敢不听!
我还以为我哥是个窝囊的,被薛家人欺负那么多次都忍了,没想到他是个闷声干大事的。
嫂子,我哥这次肯定是因为你被欺负,他心疼你,才和薛家那群吸血鬼翻脸。”
宋晓芸两手一拍乐呵呵。
“族老和大队长离开后,我哥把薛红旗狠狠揍了一顿,还警告他们家的人以后若是再敢欺负到你头上,他谁都不找,就把薛红旗往死里揍。”
她笑得弯腰捂住肚子。
“哎哟,笑死我了,我哥这招真厉害,谁不知道阎红芝那老妖婆把薛红旗看得跟命根子一样。
她当下就冲上来想去打我哥,被我妈手臂一伸拦住,嫂子你别说,我还不知道原来我妈战斗力那么强,她往那老妖婆手上一按,老妖婆发出一声惨叫,一只手就跟被卸了力一样,软趴趴的动不起来了。”
叶西西也忍不住笑,可以想象薛家人那个憋屈的场面。
“薛跃进根本就不敢跟我爸对上,就他那瘦弱的身子骨,根本就不是我爸的对手,薛跃进喊薛五星去帮忙,结果薛跃进还没靠近就被我哥一脚踹开。
嫂子,你是没见到我哥那个狠劲,一招一式,果然是从部队里锻炼出来的。
我从来没见过他打架,没想到是个人狠话不多的角色,今天这一仗,我对我哥简直是刮目相看!
估计薛家人这下子丢了脸面,以后在村里也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想到这里就解气!
叶西西摇摇头轻笑,宋晓芸还是太天真了。
以她对薛家这几个人的了解,薛家除了薛五星还算拎得清,其他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即使他们现在表面上认了这个亏,以后也不可能停止作妖。
说起薛五星,他经常在宋砚洲被阎红芝关进柴房不给吃喝的时候,偷偷将自己的口粮藏起来一半给宋砚洲送去。
阎红芝疼爱薛红旗,薛五星在家里并不受宠,能吃到的东西也经常是薛红旗吃剩下的,在家里他就是一个透明人。
宋砚洲入伍后,好几年才回一次家,跟这两个弟弟也逐渐疏远,所以说起来,宋砚洲能够念着薛家人对自己的恩情,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薛五星小时候对他的好。
宋砚洲是那种别人给他一口饭吃,他就恨不得十倍百倍报答人家的那种人。
印象里,以前原主也不是没有被阎红芝和薛红旗闯进家里抢过东西,但原主的反应是将气撒在宋砚洲和宋家人身上,一哭二闹三上吊威胁让对方妥协,拿出更多的好处来安抚她。
叶西西和宋晓芸两人边说着话,听到院子的木门被推开,见宋砚洲等人回来,把饭菜从锅里盛出来。
她对宋晓芸说:“薛红旗吃了几个馒头,我怕不够吃,刚刚又新做了几个,你都拿出去吧。”
说完端着香菇焖鸡走出厨房。
宋砚洲和宋振国在水井边洗手洗脸,周淑兰正放下擦脸的毛巾,走过来从叶西西手上接过盘子,“我来吧。”
叶西西拒绝,“妈,不用,你先去喝口水,我很快就好了。”
周淑兰便也不勉强,直接去了厨房。
刚把香菇焖鸡放到饭桌上,宋砚洲已经洗完脸走过来,一张尤其英俊的脸上还挂着水珠,额前的头发沾湿,滴着水。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一把塞到叶西西手里。
叶西西拿在手里一看,才发现是一包水果糖,忍俊不禁。
“你这是把薛家的水果糖给顺过来了?”
宋砚洲见她除了眼尾还有些红,一张漂亮的小脸干干净净的,笑脸盈盈,早没了之前伤心的模样。
心情也莫名的好了起来,“嗯,阎红芝不是拿了咱们家红糖吗?就拿这个来赔。”
叶西西掂了掂手里的水果糖,这约莫得有一斤了,现在水果糖一斤要1块钱,最重要的是需要一斤糖票,城里人每个月一个人才一公斤的糖票定量。
这个年代的农村人和城里人不同,城里人每个月有定量粮票、肉票、油票、糖票和布票等等供应,每人每月可以按定量领取。
但农村人没有这些,他们吃的粮食是每年队里交了公粮后按照工分发下来的粮食,油票肉票糖票那些也是没有的,农村人想吃糖,要么拿糖票和钱卖,要么去集市上和人现金交易。
掂了掂手上的水果糖,叶西西眼尖地发现,“这不是之前阎红梅从家里抢走的那一袋吗?”
之前周淑兰买了两包水果糖,一包一斤。
阎红芝来的时候把两包都收走了,看来这一包是他们吃剩的。
宋砚洲:……
叶西西抓着他的手掌晃,声音娇得能滴出水,“你是特意拿回来哄我的吧?”
宋砚洲被她说中心事有些不自在,视线对上小女人期待的目光,薄唇动了动,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嗯。”
叶西西在他的手心里挠了挠,调皮道:“宋砚洲,谢谢你,你对我真好,我被人欺负你就帮我出气,还给我带水果糖,我很开心。”
虽然这糖是从自己家里出去的,但男人的一片心意可不能糟蹋。
表扬一个人要言之有物,肯定对方为自己做的事,表达对方做出这些行为之后自己的愉悦和感谢的心情。
不断给予正面反馈,对方就会朝着你想要的方向不断靠近。
男人和小孩子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都期待得到身边人的关注和肯定。
宋砚洲的背脊果然更挺了些,像得到嘉奖的士兵。
他任由小女人玩着自己的手掌,“你喜欢吃的话,我以后再给你买。”
“好呀,”叶西西眨巴着一双漂亮的星眸,满眼的喜悦和依赖,“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宋砚洲耳尖发烫,张开手指和她十指交握,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指腹,温软滑腻。
眼前的小女人眼里心里都是自己,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此刻正闪烁着无比璀璨的光芒。
好像自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最依赖、最值得信任的人,让人不由自主地想为她考虑更多、做得更多。
恨不得将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来,只为了让她对着自己展颜一笑。
他的嘴角止不住上扬,眼底藏不住的温柔,“我说了会对你好。”
叶西西笑了,原来这男人也会说甜言蜜语,即使害羞的耳根都红了,但看得出他在努力对自己好,不管是实际行动上,还是言语表达上。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相处,从来不是看谁的力气大、谁的气势强或者谁更厉害。
男人和女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硬碰硬对女人来说并没有好处。
而是像现在这样,用温柔和理解做线,把两颗心慢慢缝在一起,让他在她的目光里,看见自己最想成为的模样。
叶西西用几句软话,让宋砚洲把“护她周全”刻进骨子里——
最高明的“调教”,从来都是让他自愿成为你眼中的光。
晚饭后,宋砚洲拉着叶西西回到房间里,以为他准备睡午觉了,结果他从兜里摸出几十块钱递给她。
“这是前两天你给我的钱用剩下的,还有七十几块,你拿着。”
叶西西看着眼前的男人,此刻的他就像一只摇着尾巴求夸奖的人型大狗狗,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奉上,只求她这个主人摸摸头夸奖。
他给,她就拿。
叶西西接过钱,从里面抽了两张塞到他裤兜里,“你把钱都给我了,万一要用钱的话怎么办?其他的我收起来,这二十块你拿着。”
“我没什么需要花钱的。”
宋砚洲想拒绝,被叶西西按住手,“不许往外掏,给你的你就给我收着。”
叶西西脑袋歪在他肩头蹭了蹭,睫毛扑闪着仰头看他:“~你把钱都交出去,我会心疼的!就当给我个安心,你身上揣着钱,我心里也踏实些嘛~”
她边说边往男人怀里钻,“再说了,你一个大男人没有点钱在身上,会被别人取笑的。”
宋砚洲垂眸看向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小女人,只觉腕骨被她指尖勾得发烫。
女人像沾了蜜的糕团,身上又香又软,仰着的小脸明艳绮丽,眉眼弯弯眼神勾人,勾得他骨头缝里都酥酥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