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栀很清楚,即便温晴与温家毫无血缘关系。
只要她怀着沈家的孩子,温城就会巴不得抱紧这条金大腿,与沈家结成亲家。
但如果她也能怀上沈燚的孩子呢?
那么,温城和许倩对她的疼爱就不会被分走。
这念头刚升起,邻桌两个女孩略显兴奋的谈话声传入她耳中。
宋南栀立刻听出来,其中一个是沈燚的秘书。
她们在工作中打过不少交道,声音不陌生。
餐厅每桌之间隔着半高的墙,遮挡视线,看不见人,只能瞧见隔壁的头发顶。
她正要收回注意力,忽然听到沈燚的名字,猛地顿住。
她靠向墙面,竖起耳朵,她们的对话断断续续地飘进来。
“沈总前天让我去L家订了一整套新上的首饰,快递地址是仁和医院。”
“啊?沈总有女朋友了?”
“嗯,应该是吧。”
“你见过吗?”
“没有,但收件人是个叫温晴的女孩,听这名字就像个温柔小天使。”
温晴。
那个名字像利箭一样猝不及防地刺进宋南栀的耳膜。
她握着勺子的手一抖,袖口蹭上了盘中的咖喱,咖啡色的酱汁浸透了雪白的衣料,她却毫无察觉。
沈燚喜欢温晴?
她不敢置信。
她和沈燚是大学同事,在哈佛的那几年,沈燚光芒万丈,大三便开始创业。她凭借专业对口优势,挤进了他的初创团队,一路追随回国。
沈燚自律冷静,大学四年仅有过两段低调短暂的恋情,回国后也再没传出过绯闻。
她原以为自己近水楼台,迟早能成为沈燚的女朋友
谁知半路竟冒出一个温晴。
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让沈家两个男人都为她着迷?
宋南栀的目光沉了下去,手中镶钻的美甲在木质桌面缓缓划过,刻下一道清晰的月牙痕。
碍眼的东西,就该尽快清理干净。
……
林瑜陪着言老太太到医院探望言于琛。
此时,言于琛正在接受电击治疗,四肢被束缚带死死绑住。
隔着一层玻璃,两位长辈依然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痛苦。
他声嘶力竭地大吼,嘴巴张得仿佛能吞下一颗鸡蛋,额头青筋暴起,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突出来。
林瑜紧紧握着言老太太的手,眼眶泛红;
言老太太泪如雨下,不停用手帕擦拭,“于琛真是太遭罪了。”
林瑜低低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怜悯。
沈烬,也曾经接受过这样的治疗。
那时他也是这样的绝望、眼神涣散,没有一丝的光亮。
而现在,他娶了妻,甚至就快要当爸爸了。
她真心希望,沈烬的病情不要再复发,不要再坠入那一片黑暗中,开心过每一天,过去的那些梦魇不要再缠着他不放。
离开病房后,林瑜特地去找温晴。
她的眼里还含着未褪的水光,“温晴,我帮沈烬联系了一个国外很有权威的心理医生,你能不能劝劝他接受治疗?他只听你的话。”
她语气亲昵中带着请求,满眼希冀地望着温晴。
温晴垂下眼睫,唇线绷紧。
老太太凭什么认为沈烬会听自己的?
就算现在是名义上的夫妻,他们相处的时间短短两个月不到。
更何况,前天她差点就要死在他手里。
她不能反复在沈烬的火线边缘反复跳弹。
林瑜见她沉默,以为她是被说动了,脸上不由多了几分笑意,“温晴,我看得出来,沈烬现在比以前开心一些,这都要感谢你。”
这时,温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下意识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跃着那个熟悉的名字。
沈烬。
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微微抬眼看了林瑜一眼,林瑜神情立刻柔和下来,笑容满面地催促道:“快接,臭小子等不及了。”
温晴点了点头,轻声接起电话,声音温软:“喂?”
对面传来沈烬略显不耐的嗓音:“怎么这么久才接。”
她低声解释,“在和人谈事。”
“男的女的?”他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熟悉的控制欲。
林瑜忍不住低笑出声,温晴瞥了她一眼,脸颊悄然泛红,轻声回道:“女的。”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随即传来沈烬冷淡而随意的命令。
“晚上直接回帝景花园。你的东西,我已经让人全搬过去了。”
温晴一怔。
这也太突然了。
周岁宴的事情发生后,继续住在沈家庄园确实不太安全,谁也不知道幕后的人还会不会再出手。
“知道了。”温晴温声应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顺从。
她刚挂断电话,便察觉到身侧一道灼灼的目光。
林瑜一直笑眯眯地盯着她看,满脸满意:“让你搬过去跟他一起住?”
温晴轻轻颔首,“嗯,他让我搬到帝景花园去住。”
林瑜眉开眼笑,语气中带着止不住的欣慰,“那臭小子的别墅,我还没去住过呢,你是头一个。”
她语气一转,正色叮嘱:“周岁宴的事,老闺蜜跟我说了些内幕,搬出去是对的。有沈烬在,谁也伤不了你。”
她原本那天也准备去赴宴,怎奈老寒腿又犯了,疼得厉害,只能作罢。
豪门里的水深得很,斗来斗去,说到底都是为了一个“利”字。
林瑜沉吟片刻,突然语气郑重地开口:“温晴,你只要让沈烬按时吃药,好好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奶奶不会亏待你,你想要什么,奶奶都会给你。”
温晴拽了拽白大褂衣角,想了一下,缓缓说道:“奶奶,您能不能在清城买一套房子,写在徐贵梅名下?”
林瑜一愣,“徐贵梅?”
林瑜疑惑地看着她。
温晴便将当年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她是季白老师的母亲。季白老师对我很好,后来他抑郁症去世了,留下一个年迈的老母亲。”温晴温声解释。
她每年过年都会回乡看望老人家,但徐贵梅依然住在那间潮湿破旧的泥砖房里,你砖房年久失修,给她租个房子,她又不愿意温晴为自己花钱。
她一直想着为老人家做点什么,好让自己心里那份沉重的愧疚轻一点。
季白的事在她心里这一辈子都过不去了,她憋在心里太久了,就像一团潮湿的棉花压得她喘不过气。
每次想到季白老师的去世,她的胸口就像被谁狠狠揪了一把,疼得连呼吸都艰难。
林瑜沉默了片刻,随即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温晴的手背:“你是个好孩子。房子的事我会让周立去处理。”
她顿了顿,语气一转,“我也给你在市区置办一套房子,将来不管发生什么,都有你自己的落脚之处。”
温晴连忙摇头,“奶奶,真的不用了。”
“听奶奶的。要是你跟沈烬吵架了,也有个住处,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房子。”林瑜不容置疑。
沉默了一瞬,温晴忽然轻声问:“奶奶,你知道宋家的事吗?”
林瑜一怔,眼神中掠过一丝震动:“怎么突然提起宋家?”
温晴垂下眼睫,抿紧嘴唇,她就是有种直觉,她跟宋家,有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