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晴的目光落在那一抹烫金的logo上,心头顿时一紧,七上八下,一把刀悬在她的头顶。
她心里泛起疑团,又忐忑不安。
沈烬多疑,若让沈烬知道有人送她昂贵首饰,指不定会怀疑她招蜂引蝶。
她饱满的唇微微张了张,表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实则心里早已慌成一团。
“同事不要的盒子,我拿来装文件。”
她轻描淡写地解释着。
沈烬的视线不疾不徐地从她脸上掠过,瞳仁漆黑如墨,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到底信了没有?
温晴的心跳开始失控,砰砰作响。
他唇角微动,语气半真半假地调侃:“是在暗示我该给你买首饰了?”
“啊?”
温晴一时没反应过来,轻轻低呼。
随即连连摇头,像拨浪鼓似的否认,锁骨处那枚低调的项链在月光下泛着一抹幽光。她声音略带急切:“没有,医院不允许佩戴太招摇的饰品,我平时都不戴。”
沈烬低低嗤笑一声,唇角挂着一丝玩味:“上次你没收下那条蓝宝石项链,是不是现在觉得很遗憾?”
温晴顿了顿,眼神落在沈烬的侧脸上,刀刻般的轮廓,半明半暗,她语气清晰坚定:“命运里的每样东西,都会标出它应有的代价。我不觉得遗憾,拒绝了,反而让我更安心。”
沈烬“啧”了两声,懒洋洋地挑眉。
夜晚,沈家众人齐聚一堂,沈凛左右两席却始终空着。
沈凛眉心微皱,眉间拧起两道不对称的折痕,“姜夫人和尤夫人呢?”
管家周立上前一步,微弓着腰恭敬回话:“先生,姜夫人和尤夫人今早分别收到一个神秘包裹,里面是一窝血肉模糊的死老鼠。她们被吓得吐了一整天,现在身体还不太舒服。”
话音未落,电梯门缓缓开启,姜玉妍与尤夏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两人脸色惨白,步履虚浮,神情萎靡,一看就还没从白日的惊吓中缓过来。
沈凛素来好面子,如今有人在他地盘之内,堂而皇之对他情人下手,简直是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他两腮不自觉抽动,脸色铁青,心头的怒火熊熊燃烧。
“查清楚了?包裹是谁寄的?”
周立额头冒汗,胖乎乎的手绷直垂在裤缝边,“没有寄件信息,快递员全程戴着鸭舌帽,监控也拍不清正脸。”
“废物。”沈凛低斥一声,眉间的褶子又深了几分。
沈烬支着下巴,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姜夫人和尤夫人平时得罪的人可不少。与其抓下人撒气,不如问问她们自己得罪了谁。”
姜玉妍胃里翻腾了一天,特意补了个妆才下楼吃饭,唇上涂着一层温润的豆沙色口红,掩盖着惨白的唇色。
她心里隐隐觉得,幕后之人就是沈烬,他是为温晴出气。
她唇边勾起一抹得体微笑,温婉如常,“我这个泥人性子,哪有本事招惹人。”
尤夏嗤笑一声,撇了撇嘴,掀起微红的眼皮冷冷看了她一眼,“最怕的就是那些佛口蛇心的人,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连累无辜的人。”
姜玉妍神色不变,只是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妹妹说笑了。到底谁害谁,还真不好说。”
两人针锋相对,言语间暗藏锋芒,一来一回,仿佛刀剑交锋,寒意四起。
温晴坐在一旁,听着她们唇枪舌剑,心里却一片迷雾。
到底是谁,想要她腹中的孩子死?
两人各执一词,她一时分辨不清。
她低垂着眼眸,心中默叹:这两个女人的演技,真是炉火纯青。
“够了没有?”沈凛忽然一声厉喝,震得餐桌上一阵轻颤,“其他人都还在看着,你们作为长辈,就是这般做表率的?”
餐桌倏然安静,众人纷纷垂首,不敢出声。
沈烬这时才慢悠悠扫视了众人一眼,最后视线落在沈凛身上,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锋。
他舔了舔唇,唇瓣润泽轻勾,懒洋洋地开口:“老头,岭头村那点破事,我已经替你摆平了。”
话说一半,懂的人自然心领神会。
二叔公与三叔公目光顿时唰地落在沈烬身上,神色不一。
这是前来邀功的意思。
沈凛沉吟片刻,忽然开口:“玉妍,把你手里的玩具厂股份转给沈烬。”
姜玉妍手指一顿,瞳仁轻颤,眸光短暂失神,旋即低下头,语气温顺,“好。”
她声音听似平静,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沈凛既然松口允许沈烬插手公司的事务,那就意味着接下来他极有可能会逐步放权,着手培养沈烬。
可明明他曾亲口说过,沈烬患有精神病,不准沈烬插手公司分毫。
二叔公当即皱眉,沉声道:“大哥,生意可不是儿戏。我听说躁郁症会影响中枢神经,情绪不稳定的人,恐怕难以胜任企业管理。”
三叔公也跟着点头,语重心长地劝道:“大哥,玩具厂的市占率在业内排第一,这个决定太冒进了,你再慎重考虑一下。”
沈凛面色如常,威压沉沉,眼神不怒自威,“我心里有数。”
他说着,微微收紧下颌,锐利的目光像刀锋一样锁定沈烬:“沈烬,半年之内,把玩具厂的业绩翻一番。若你做得到,我就让你进核心管理层;做不到,以后公司任何事务,你都别插手。”
姜玉妍听后,嘴角浮现一抹难以察觉的讥诮。
玩具厂自她接手以来,一直只是微利经营,绝大多数订单靠的是她娘家关系硬撑。如今市场萎缩,出生人口持续下滑,再加上国际贸易局势紧张,整个行业都在走下坡路。
半年利润翻番?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在心底冷笑:沈烬这下,是自掘坟墓了。
沈烬闻言,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嘴角一挑,“好呀。”
温晴眉心轻蹙,神色不由得凝重。
虽身为医生,她对商业不算熟悉,却也明白如今经济寒冬,能保住利润已属不易,更何况是翻倍增长。
更棘手的是,姜玉妍和尤夏绝不会袖手旁观,她几乎可以预见沈烬接手之后将会步步维艰。
沈烬看出她的忧虑,挑眉盯着她微抿的唇角,故作轻佻:“怎么,不信我?”
温晴抬起头,那双眼睛清亮晶莹,强作镇定地扬起笑容:“我当然相信你,你一定能办到。”
她的声音轻柔笃定。
沈烬眉宇间积压的戾气悄然散去,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又矜持地抿了抿唇,心情出奇的好。
饭后,沈凛叫沈烬去了书房。
温晴吃得有些饱,便独自去花园散步。夜色沉沉,风带着初夏的凉意,月光倾泻如水。
她走到回廊拐角,忽然迎面遇上沈燚。
那一刻,月光洒在他肩头,他仿佛披了一层清冷的光辉,整个人俊朗淡泊,像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他嘴角含笑,步履从容地走近,嗓音温润如春水,“那套首饰,你还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