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宁转念一想,倘若温晴真凭借这个孩子“母凭子贵”,嫁进了沈家,那她可就惨了。
这个结果,她绝不能接受。
但也没关系——只要让沈笛对温晴死心,她就能趁虚而入。
回到精神科科室时,谢宁宁恰好碰上从病房出来的沈笛。
她连忙把垂落的刘海夹到耳后,快步迎上前,眼含秋波,朝沈笛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沈笛,刚刚巡视病房?”
沈笛抿唇淡笑,语气一如既往的简洁克制:“嗯。”
两人并肩而行,走廊灯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重叠交错。谢宁宁忍不住望着沈笛的侧颜出神。
容貌清隽,品行端正,家庭背景也不差——是她心中理想的结婚对象。
“听说温晴好像怀孕了,办公室要是有重活,就别让她太操劳了。”她话语不疾不徐,语气满是关切,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沈笛脚步微顿,拿着病历本的手指微微一紧,剑眉蹙起,转头看向她,神色中透着一丝震惊。
“温晴怀孕了?她……跟你说的?”
温晴还在读研,一边实习一边学习,怎么会突然怀孕?而且——她结婚了吗?
他从未见过有男人来接她下班。
情人节那天,科室里好几个女医生都收到了男朋友送的鲜花,唯独温晴什么也没有。
所以他才笃定温晴没有男朋友。
谢宁宁仿佛喝下一杯很浓很浓的柠檬水,心里酸得冒泡。
“我看到她去妇科做孕检了。”她语气轻飘飘的,却足够让人联想万千。
沈笛神色一凝,唇线抿得紧紧的,下颌线因为紧张而绷出冷硬的轮廓。他喉咙动了动,声音低哑艰涩:“她……结婚了吗?”
温晴才二十三岁,刚出校园,怎么看都不像会早早步入婚姻的人。
谢宁宁摇摇头,“不太清楚。不过就算没结,也差不多了吧。”
她不屑去打听温晴的私事,但语气里却满是暗示。
两人沉默地并肩走回科室,谁都没有再开口。
没注意到的是,走廊拐角处,一道苍老的身影悄然掠过,将他们的对话尽数收进耳中。
林瑜今日陪着言老太太来医院探望言于琛,听到两个医生提及温晴的名字,她忍不住好奇,竖起耳朵听了一阵。
她的孙媳妇怀孕了。
沈家的曾孙要来了!
林瑜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眼角的皱纹堆叠成喜气洋洋的弧度,整个人像变年轻了十岁。
她兴奋得手指都在发抖,急匆匆拿出手机拨出电话。
电话那头,沈烬刚醒,嗓音带着微微的倦意和慵懒:“嗯?什么事?”
沈烬有躁郁症,晚上睡眠不好,经常白天补觉,接到电话时,他刚醒,脑子还有点迷糊。
林瑜激动不已:“沈烬,你要当爸爸了!”
沈烬瞬间清醒,眉头一挑:“嗯?”
“温晴怀孕了!”林瑜语气里满是掩不住的喜悦,“你俩长得都好,孩子肯定也漂亮,孩子生下来,我给你们带。”
孙子们都大了,家里难得有孩子气。
沈馨一个孩子,总归还是太孤单。
沈烬倚在床头,眼神深邃,回想起前一天温晴异常的举动——她下单买的,恐怕就是验孕棒。
他唇角动了动,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太多情绪起伏。
既无惊喜,也无期待,神色平静。
林瑜听出他的淡漠,语气猛地一转,由喜转厉:“沈烬,这个曾孙我可要定了,你别打什么歪主意!”
天色忽然变了。
盛夏正午的烈阳刚被厚重乌云遮住,原本湛蓝如洗的天空瞬间变得昏沉,几滴雨珠悄然砸落,风也凉了几分。
沈烬望向窗外,眼神沉沉如水。
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他任何的期待。
不相爱的父母,生下来的孩子也不会幸福。
就像沈凛和任曦。
沈凛对他只有厌恶。
他抬手将短发往后一扒,神情透着一丝烦躁。
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都还没弄清楚,家里那位老太太却已经高兴手舞足蹈,畅想未来。
他嗓音低冷,在老太太的兴头上浇了一盆水,“你确定,那孩子就是我的?”
电话那端一静,林瑜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人是他亲自带回来的,顶着全家压力私自领的证,结果现在居然还要质疑孩子是不是他的?
她不知道自家孙子又抽哪门子的风。
不过,现在科技发达,孕期也能做亲子鉴定。
这段时间照她对温晴的了解,温晴不像那种随便出去乱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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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晴下班时,一辆黑色库里南缓缓停到她身边。汽车尾气呛人,她胃里一阵翻涌,下意识捂住嘴,干呕了几声。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沈烬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他那双丹凤眼带着冷意,幽幽地扫了她一眼,声音低哑而慵懒:“上车。”
温晴转头寻找纪念的身影,刚刚还站在医院门口的人,此刻却早已不见踪影。
“咚——”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点开消息,是纪念发来的。
【温晴,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溜得倒是挺快。
“小聋子,上车。”沈烬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指节在黑色皮革的衬托下显得越发白皙,像是雕刻出来的一样。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显然没什么好心情。
温晴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街灯一盏盏亮起,夜色渐沉,星光如水,一路铺陈到天河尽头,沿途的车影早已被抛在身后。
她每次坐沈烬的车,胃里就闹腾得厉害。中午吃下的东西在胃中翻搅不休,混合着晕车和紧张,整个人都开始冒冷汗。
“你怀孕了?”沈烬目视前方,突然开口,语气懒散却直击要害。
像一声炸雷劈在头顶,温晴整个人怔住,脑中一片空白。
她怔怔地侧头看着他,眼中一瞬间浮现出惊诧、慌乱与本能的防备,连语气都弱了几分,“你……你听谁说的?”
沈烬慢慢偏过头来,眼神冷静得可怕,黑眸深沉似水,却潜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是我的?”他一字一句,带着审视意味。
像是试探,又像是在宣判。
温晴心中一滞,大眼瞪圆。
那一夜,是她的第一次。
当事人的沈烬应该很清楚。
她心头一酸,委屈悄然爬上眼角。
原本知道怀孕后,她的内心就已经够混乱的了,现在孩子的父亲竟然第一反应是——质疑她出去乱搞?
她眼中水光氤氲,眼尾泛红,咬着唇,嗓音低软却透着倔强:“没有……我没怀孕。”
她下意识地撒了谎,胸口闷闷的,像是堵了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