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倾雪还是第一次听到言淮景说话如此温和,不禁的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
要知道,往日瞧见言淮景笑时,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事!
言淮景低头凝视着任倾雪,肤色如雪,脸蛋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微现腼腆,甚是清秀绝艳。
他用一只大手抓住她的两只小手,腾出的那只手附上她的脸颊。
同三年前相比,这张脸真的是消瘦的不像样子。
可即便瘦得脸上都没了肉,为何还能勾得他春心荡漾!
他用拇指抚了抚她干裂的嘴唇,想亲,却久久没有下嘴。
任倾雪一下一下的用力,想挣开他那如同铁钳一般的手,结果发现她越用力,言淮景攥得越紧。
那只手,锢得她手腕生疼。
“疼!”任倾雪不觉地说出了声。
言淮景蓦地放开了她,发愣了片刻。
而后三两下将身上的衣物褪去,转身进了浴房。
说是浴房,其实二人之间仅隔了一个屏风!
很快,浴房里响起哗的一声,那是人进到浴盆中,水溢出来的声音。
任倾雪转身想走,却听见言淮景的声音在屏风的另一端里传来:“在那站好!”
任倾雪轻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
即便是贴身丫鬟,也不能在男子洗澡时待在同一间屋子里吧,这要是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言淮景在水中泡了一会儿,觉得甚是无聊,索性便唤任倾雪进来为他搓背,“进来,为我搓背!”
任倾雪本能的想抗拒,站在屏风外,久久挪不动脚步。
言淮景等了片刻,耐心逐渐耗尽,没好气地道:“我数到三,若再不进来,自行去刑部领罚。”
刑部!
刑部是言淮景审犯人的场所,里面的刑具光是听见用法和用途,都能让人不寒而栗,更别说亲眼见过了,况且,除了言淮景和他的手下之外,但凡进过刑部的人,轻则下半生卧床不起,重则当场毙命。
与性命和下半生瘫了相比,一点清誉还是可以割舍的。
任倾雪虽万般不愿,但还是迈开脚步,走进了屏风的另一侧。
言淮景正双臂搭在盆边,闭目养神。
任倾雪轻手轻脚地走到放着毛巾的架子上,取下毛巾,犹豫着要不要靠近。
言淮景似是听到了任倾雪的脚步声,直接光着身子走出浴盆,坐到了一边,等着她过去擦背。
任倾雪哪里见过这场面,在言淮景站起身时,她就紧闭双眼,丝毫不敢乱看。
“快些!”言淮景催促道。
任倾雪闭着眼睛,寻着声音一点点地挪动脚步。
蓦地,她的手腕被言淮景紧紧抓住,身子一轻,整个人掉进了浴盆中。
言淮景刚要再次进到浴盆,便听到赵管家在外面唤他:“将军,老夫人请你过去。”
“没空!”
“将军,莫要任性,老夫人说有急事!”
言淮景暗骂了一句,穿好衣服走出了浴室,临了还不忘对任倾雪交代一句,“洗完记得将浴室收拾干净!”
——
“你叫我?”言淮景见到母亲并不愉悦,出于礼貌,他还是向丁离行了礼,而后就冷着脸,坐到了丁离的对面。
“儿啊,慕城近日要来府上,你……”丁离看着言淮景的眼睛,试探地问:“可否陪她在府上待上几日?”
言淮景刚想张口拒绝,丁离急忙补充道:“慕城从小就喜欢黏在你身边,如今几年不见,怕是念你念得紧,你姜叔叔对咱言家有恩,咱不能怠慢了人家女儿啊。”
言淮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同意也没拒绝。
丁离一看,有戏,立刻补充道:“那我命人把你寝殿旁边的屋子收拾出来。”丁离眯着眼睛,笑得很是开心,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两人离得近,何愁言淮景不动心。
先前是言淮景年岁太小,许是没有男欢女爱的心思,眼下,二人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何谈不想寻个佳人为伴!
言淮景心知如果拒绝,丁离定会追着他墨迹个没完,便敷衍地笑了一下:“随意。”
丁离拍了一下手,开心得合不拢嘴,欣喜地吩咐道:“去安排吧。”
屋中仆人闻言,侧身行礼,离开。
“儿啊,来,让娘亲看看,近日可又消瘦了。”丁离招呼着言淮景上前。
言淮景本就一堆事缠身,今日难得休息半日。现听到姜慕城要来,还需他陪几天,心烦得不行,“可还有事?”他的声音透着极度的不耐烦。
丁离见言淮景阴沉着脸,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低声道“无事,无事了。”
“告退。”言淮景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言淮景对丁离不亲热,一来是因为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二来,丁离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人家长辈都是能贴心的记得晚辈的喜好,生辰,可丁离却一件都记不得,何止记不得,她怕是都不曾知晓过。
她每次见言淮景,不是有事需要言淮景这个将军的身份,就是仗着言淮景的势去欺压别人。
言淮景长这么大,丁离不曾为他庆生过一次。
每次生辰,都是赵管家吩咐厨房煮一碗长寿面,草草了事。
言淮景走后,丁离有些受惊,她拍着胸脯,忐忑地嘟囔道:“这孩子现在的眼神怎么如此吓人呢?”
一旁的老奴看见,急忙端起一茶杯,递到了言母的手上:“将军常年征战,不苟言笑也是寻常。”
丁离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大言不惭道:“他小时候多可爱啊,我抚养他长这么大,即便没有血缘,那也是顶顶亲近的关系。
他倒好自从夫君离世,好像变了个人,从前那么爱笑的人,现在非但看不见他笑了,还整日拉着一张脸,真是枉费了我多年的栽培!”
一旁的老奴连忙安慰道:“也许过几日将军看到姜小姐,想起少时的一些事情,就能好些。”
连府上的下人都知道,言淮景对丁离的态度是失望之极导致的,丁离这个人只认自己的理,对他人的好言相劝又完全当做耳旁风。
丁离身边的老奴,是自小跟着丁离嫁进来的,她对主子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深知即使劝主子多关心将军也是无用,索性就捡一些丁离爱听的说。
“我是真的喜欢慕城这孩子,不行,过几天我得探探淮景的口风,想办法让城儿娶了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