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院角的梧桐叶从新绿染成深碧,一个月的禁足时光转眼便逝。
陈天宇推开雕花木门时,门轴发出 “吱呀” 轻响,惊飞了檐下筑巢的燕子。
这一个月里,他当真如被圈养的闲云野鹤,连墨如玉三番两次翻墙进来提议说去花酒都没答应。
府里下人们私下都传,这位陈家曾孙怕是被上次的责罚吓破了胆,整日除了吃喝便是昏睡,活脱脱个混吃等死的纨绔。
唯有陈天宇自己清楚,自己这修炼进度无时无刻不在自行提升,紫金色的内力如江海奔流,在经脉中循环往复。系统面板上的经验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爬升。
太阴寒冰诀:圆满,影响范围增大,减速敌人。
天罡北斗大阵:圆满,阵法可引动天地灵气,控制的神剑越多威力越大。
而最让陈天宇欣喜的,是降龙十八掌已经达到大成的境界,还差一点点就要圆满了。
他已经能想象到,当自己使出“降龙归宗掌”的那一刻是何等的威力。
这般躺着就能变强的滋味,让他不止一次在心里偷乐:“有系统就是好啊!”
再看看天地剑匣,此时里面的咫尺天涯、玄铁重剑,已经尽数炼化出器灵,从名剑晋升为神剑了。
“如此算来,自己已经拥有三柄神剑了。”
龙渊剑可以引动水域灵气劈江断流;咫尺天涯可以合而为一,双剑施展 “咫尺天涯斩” 扰乱心神;玄铁重剑专破罡气防御,内力越深剑势越刚猛,可施展 “重剑无锋” 碾压万物。
陈天宇不禁想到,再加上自己这一身五百多年的功力,实在想不出这神武大陆上还有什么人能是他一合之敌。不过在了解清楚所有事情之前,他还是喜欢隐藏自己的全部实力,毕竟现在皇家和四大家族对他来说都还是个谜。
伸懒腰时骨节发出一连串脆响,陈天宇刚走到月亮门,就见两道身影从对面回廊走来。
叶清怜一身素白衣裙,裙摆绣着淡紫色莲花,步履轻缓如弱柳扶风;身侧的秦红殇则是火红劲装,腰间悬着柄短刀,走得风风火火,两人竟相谈甚欢,清脆的笑语声惊得池子里的锦鲤跃出水面。
“大师姐?红殇?” 陈天宇愣在原地,揉了揉眼睛。叶清怜前几日被召进皇城伴驾,此刻归来倒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两人 —— 一个是莲花宫清冷出尘的大师姐,一个是血杀组织火辣不羁的天阶杀手,更因为自己的关系,往日见面恨不得拔剑相向,如今却肩并肩走着,秦红殇甚至正拿着块桂花糕喂给叶清怜吃。
叶清怜瞥见他,脸颊微红,刚要开口,秦红殇已挑眉笑道:“怎么?陈大公子禁足期满,终于舍得出来晒太阳了?” 她将剩下的半块桂花糕塞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补充,“清怜妹妹可是想你的紧,方才我跟清怜说,你要是再不出门,我就放把火将你那小院烧了。”
叶清怜轻嗔一声:“秦姐姐别乱说。”她看了陈天宇一眼,面带娇羞,“我可没有想急着见你,倒是秦姐姐整日的念叨你。”
“禁足这一个月,我每日辛勤修炼,哪有心思晒太阳。” 陈天宇挠了挠头,目光落在秦红殇手里的油纸包上。那桂花糕的甜香顺着风飘过来,混着叶清怜身上特有的冷莲香,竟奇异地融合成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秦红殇嗤笑一声,舌尖舔掉唇角的糕屑:“谁信你的鬼话?我前日去看你那小院,窗台上的茉莉都开得比你有精神。” 她忽然凑近叶清怜,压低声音道,“清怜妹妹你瞧,他这副傻样,哪里配得上我们两个?”
叶清怜被她逗得 “噗嗤” 笑出声,抬手轻拍了下秦红殇的胳膊:“秦姐姐又取笑他了。” 可她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目光落在陈天宇身上时,带着几分嗔怪几分欢喜,像是春日里融了冰的溪水,潺潺淌过人心。
“等等,等等。我感觉我的脑子不够用了。”陈天宇实在是有些懵了,这两个女人怎么突然这么要好,这一个月究竟发生什么了是自己不知道的。“你们的关系怎么变得这么好了?”
秦红殇闻言笑得更欢,伸手揽住叶清怜的肩膀,力道却拿捏得极轻,生怕弄皱她素白的裙衫。“怎么就不能好了?” 她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桂花糕的甜香混着叶清怜身上的莲花香飘过来,“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况且我们都已经想明白了。”
叶清怜脸颊红得更甚,垂眸捻着袖口的莲花绣纹:“其实在你禁足期间,我和秦姐姐还打了一架。”
陈天宇被她们看得更加发懵,忍不住又追问:“你们真的打了一架?在哪里打的?伤着没有?” 他记得叶清怜的剑法看似轻柔,实则暗含莲花宫的绝学,而秦红殇的杀手绝技更是招招狠辣,这两人动手,怕是要闹得惊天动地。
叶清怜垂眸捻着袖口的莲花绣纹,那朵金线绣成的莲花被她捻得微微发皱:“就在这府上的花园。那日我刚从皇宫里回来,就撞见秦姐姐。” 她抬眼时,眸中闪过一丝促狭,“我们打了不到十招,就被陈家长辈们拉开了,还是墨庄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说我们是在排练新的剑舞,才把人打发走。”
秦红殇突然 “哼” 了一声,伸手捏了捏叶清怜的脸颊:“还说呢,当时是谁把丝巾缠在我腰上,害得我差点摔进荷花池?” 她的指尖带着薄茧,触到叶清怜温软的肌肤时,却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
“那是谁先用石子打落我的发簪?” 叶清怜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脸颊却红得更厉害,像是染上了天边的晚霞。
陈天宇看着她们斗嘴的模样有些好笑。
“其实墨庄主当时还说了句话。” 叶清怜忽然放轻了声音,指尖轻轻划过裙角的莲花,“他说,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便该学着为他着想,而不是只顾着争风吃醋。” 她抬眼看向陈天宇,眸中的清亮像是落满了星辰,“我想了很久,觉得他说得对。”
陈天宇感动得快哭了,“小墨竟然会说这些话?还真看不出来啊,这可是帮了我大忙了!不愧是我的好三弟啊!”
秦红殇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揽着叶清怜的手紧了紧:“清怜妹妹都能想明白,我秦红殇自然也不差。” 她看向陈天宇时,眼神里少了几分往日的戏谑,多了几分认真,“不过你若是敢负了我们,我手里的匕首可不长眼。
他只能缓步走向两位女子,握着秦红殇的手说着:“怎么会呢,有你二人相伴,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随后叶清怜又看向陈天宇,坚定地说道:“天宇,我已经和陈家长辈都说过了,我叶清怜甘愿做妾,不会让你为难,只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就行。”
陈天宇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道:“清怜,你这又是何苦呢。”
其实说真的,自己对叶清怜真的没有那种想法,可现在这女人一门心思扑在自己身上,还肯做出这样的决定,难道自己要狠心拒绝?
然后他又看向叶清怜,说实话现在反倒让他觉得有些对不起叶清怜了,堂堂莲花宫大师姐,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放下身段?这对于一个出身名门侠女来说是何等的勇气。更何况,她还是叶正南的女儿,皇后的妹妹。
“清怜,我不想骗你,虽然现在我的心里对你还没有爱意,但我相信感情是会慢慢培养的。”
叶清怜摇了摇头,“我说了,我不介意,”
陈天宇看着眼前这两个女子,一个娇羞垂眸,一个挑眉含笑,忽然觉得这游戏对待主角还真是太偏心了。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握住叶清怜微凉的手,又转头看向秦红殇,见她没有反对,便也将她的手轻轻握住。
叶清怜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回,反而用指尖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秦红殇则大大方方地回握过去,掌心的薄茧擦过他的皮肤,带着一种别样的温度。
正说着,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声,三长两短,是陈家召集族老的信号。紧接着,管家陈福的声音在府内回荡:“老爷子有令,所有陈氏族人速到演武场集合,有要事宣布!”
三人对视一眼,快步赶往演武场。此时场中已黑压压站满了人,陈家族长陈家骐身着墨色锦袍,端坐在虎皮椅上,两侧的宗族长辈们面色肃穆。见陈天宇来了,陈家骐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抬手示意他站到前排。
待众人安静下来,陈家骐缓缓起身,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今日召集诸位,是要宣布一件大事 —— 一年一度的家族大比,三日后正式开始!”
场下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陈天宇身旁的陈墨推了推眼镜,小声道:“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陈家骐抬手压了压,继续道:“今年的大比地点,还是定在京城西郊的四象遗迹。”
“四象遗迹?”陈天宇一听是遗迹,打起了精神。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四象遗迹就是林燮留下的十大遗迹之一了。
陈墨解释道:“那四象遗迹是当年陈氏、欧阳、南宫、慕容四大家族合力发现的上古秘境,里面机关遍布,却也藏着不少失传的武学秘籍和天材地宝。每年四大家族都会在此举办大比。”
陈天宇闻言点头,“噢,那可有什么规矩?”
陈墨扶了扶鼻梁上的玳瑁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演武场周围神色各异的族人,压低声音继续说道:“这四象遗迹的大比规矩,说严也严,说松也松。”
“四大家族各出十名弟子,嫡传也好,旁系也罢,只要是家族在册之人,哪怕是收养的义子都能参赛。”
“进去之后呢?” 陈天宇追问,指尖已按在天地剑匣上。他能感觉到周围不少目光正偷偷往自己身上瞟,二房那几个堂兄的眼神里,分明藏着跃跃欲试的狠厉。
“进去之后?”
陈墨冷笑一声,镜片反射着廊下的日光,“进去之后就各凭本事了。遗迹里不分辈分,不论亲疏,生死有命。去年欧阳家的旁系二公子,就是被自己亲弟弟推下岩浆池的,最后那弟弟拿着他找到的 ' 玄铁令 ' 出来,欧阳家主还当众夸他有决断力。”
陈天宇眉峰一挑:“这么狠?”
“狠?这才只是开始。”陈墨往他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遗迹里的宝物见者有份,哪怕是块破石头,只要你能拿到手并活着出来,家族就认。但要是中途被人杀了,搜走了东西,那也只能算自己倒霉。”
他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凝重,“最要命的是时间限制 —— 整整七日。这七日里,不仅要提防其他家族的人,还得小心遗迹里的机关。去年有个旁系堂哥,找到本《洗髓经》残卷,结果被困在 ' 颠倒八卦阵 ' 里活活饿死了,尸体还是今年开春才被机关兽拖出来的。”
演武场上,陈家骐已走到场中央的石碑前,用枯瘦的手指在碑上重重一叩。石碑发出沉闷的嗡鸣,表面浮现出四象遗迹的简易地图,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四个区域的标记闪烁着红光。
“各家族弟子需在辰时三刻准时进入青龙入口,”陈家骐的声音透过内力传遍全场,“七日之后未出者,按身故论处。带出的宝物需交由家族鉴定,凡属上古神器碎片或失传秘籍者,可直接晋升为宗族长老,分掌矿脉三成收益!”
场下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连陈天宇都有些意外。三成矿脉收益可不是小数目,足够供养一支千人的护卫队,难怪各房弟子都红了眼。
陈墨在他耳边啐了一口:“老爷子这是下了血本了。不过你可别被冲昏头,南宫家的南宫冷轩最擅长用 ' 含笑半步颠 ',去年参赛的弟子,有六个是走着进去,被人抬着出来的,全是中了他的毒。慕容家的慕容星痕更阴,专在宝物旁边埋淬毒的金钱镖,防不胜防。”
陈天宇有些想笑,这陈墨还不知道,南宫冷轩早就死翘翘了。
他忽然从袖中摸出个巴掌大的木盒,打开后里面躺着十枚银针,针尾刻着不同的星宿图案:“这是我按北斗七星阵改的 ' 破瘴针 ',南宫家的蛊毒碰上就会现形。你拿着,别让人看见 —— 尤其是二房的人,他们早就想找机会把你除了。”
陈天宇有些意外,“你为什么帮我?还有,你难道不参加吗?”
“我?还是算了吧,小命要紧。”陈墨摇摇头,背着手离开了。
此时陈家骐已点完参赛弟子的名单,最后目光落在陈天宇身上,苍老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天宇,你虽刚解禁,但身为陈家嫡系,也需参赛历练。”
陈天宇上前一步,拱手朗声道:“孙儿遵命。”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二房的陈紫瞳更是冷笑出声,她腰间的双刀发出 “嗡”的轻响,显然已迫不及待想在遗迹里与他一决高下。
陈天宇微笑着,抬头望向演武场上方的天空,流云正好掠过日头,在地面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他知道,这七日的四象遗迹之行,恐怕比之前在常乐镇发现的遗迹还要凶险 —— 毕竟,人心的诡谲,远比幻境更难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