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喟然叹道:“咱细细想来,常孤雏当真颇具远见卓识。当初他请赴辽东,咱本意不过令其历练一番。未曾想,他不仅顺利平定辽东,更将那苦寒之地,营建成咱大明最富活力之所。”
今时,辽东为特别布政使司,与大明他处殊异颇甚。
初时,满怀信心欲推大明五年之规划,然今辽东研究员之调研文书,却予朱元璋沉重一击。
士绅豪族,实乃令人烦忧。
朱元璋向马皇后问道:“妹子,汝对此事可有见解?”
马皇后道:“吾乃妇道人家,岂会有何看法?”
朱元璋憨笑:“哎呀,妹子,此时何必耍这般脾气?”
马皇后便不再逗弄朱元璋,说道:“重八,现今士绅豪族,既富且有田土,诸多读书人亦出自其间。虽亦有平民与寒门,然终不及士绅豪族那般有资财。”
“读书非仅靠念想便成,亦须以真金白银堆砌方可。”
“平头百姓能有几何钱财?能使家中之人免于饥馁便已然不错。”
朱元璋道:“咱已令各地修筑官学,多少该能助到百姓之家吧?”
朱元璋虽于大明各地广筑官学,然收效甚微。入学者,世子居多,且十之八九皆出自士绅豪族。
虽亦有平民百姓之子就读于官学,且求学颇为勤勉,然能出人头地者,为数甚少。
士绅豪族既握有资财田土,于文化之道亦多有垄断。其家塾延请名师,藏书丰富,子弟自幼浸淫其中,学养易成。反观平民,纵于官学苦读,却常因缺典籍、少名师指引,难以与士绅豪族子弟同争高下,文化之路,愈发艰难。如此,士绅豪族对文化之垄断日深,阶层沟壑渐宽。
士绅豪族既垄断文化,继而朝堂官位亦渐为其所控。其子弟凭文化之基,科举之路顺遂,入朝为官者众多。于官场之中,又相互援引、结为朋党,把控诸多要职。平民士子,即便偶有才俊,亦常受其排挤打压,难有晋升之机。是以朝堂上下,多为士绅豪族之身影,官位几被其垄断殆尽。
且此般现象若迁延不止,于国之害大矣。士绅豪族垄断官位,唯亲是举,有才无势之辈不得进,朝堂渐失公正,政令不行,民怨滋生。长此以往,国力渐衰,外患易乘虚而入,内忧亦将频发,国之根基动摇,社稷危矣。
马皇后继而向朱元璋详述,平民百姓欲出人头地,难处重重。家中生计尚难维持,何谈供子弟专心向学,购置典籍、延请良师更是奢望。即便于官学苦读,与士绅豪族子弟相较,资源悬殊,学识眼界皆不及。
而欲破士绅豪族对文化之垄断,谈何容易。其累世经营,根基深厚,人脉广泛,于文化诸事,诸如藏书、办学、科考门道等皆把控甚严。官府举措,稍触其利,便群起抵制。且长久积习,非朝夕可改,欲行变革,实是艰难万分。
马皇后又言及人性,称凡人若无绝境之忧,多会隐忍退让。
平民百姓生性良善,虽知受士绅豪族压制,然为保一家安稳,若无危及生存之患,往往选择默默忍受。
皆因生计维艰,不敢轻易抗争,唯恐稍有差池,累及家人。
即便心中愤懑,亦常深埋心底,冀望于时日推移,境况或能稍有改观,而非贸然行事,致家道中落。
此乃人之常情,亦为士绅豪族得以久据优势之故。
今时,常孤雏既下辽东,旋即于彼处行大刀阔斧之整改,以铁血手段加以镇压。
现今辽东亦有士绅豪族。彼等虽尚算恭顺,然于辽东之地,其话语权颇微。辽东官府于经济、文化诸般事宜,皆握掌控之权。
尤于文化一端,学堂之设、教材之定等,皆为官府所控,而私塾之制,概不合法。
往昔以儒家经典为唯一进身之途之情形,于辽东已全然不可行。今在辽东,凡入学之士子,所定课业皆不可荒废,若考试未及合格之数,则须留级。
此便致使辽东与士林之间,生出甚大之割裂感。
然辽东生计优渥,引得诸多百姓来此移民。若非辽东设有移民限额之策,其人口增长之势,更将迅猛非常。
辽东之所以颁行限额之策,一则不欲引他处百姓大规模迁徙,致生社会乱象;二则亦为使辽东治理不生大患。
辽东之地,忽现不少蒙人商队。
虽辽东与漠北之北元正处交战之态,然常孤雏仍对蒙人商队网开一面,仅于其所贩之物设有限制。
蒙人可用牛羊牲畜,以易辽东之产品。而金银之类,辽东不予接纳,唯以物易物之法,换蒙人牲畜。
北元诸多部落皆用及辽东产品,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尤辽东之食品,既易于存贮,食用又便,且口感绝佳。
此情形令北元诸多部落心向辽东。元帝虽知此事,却无良策以对。
北元众多部落遂起意大规模畜养牲畜,欲与辽东交易,以换得生活所需物资。
若此情形可长久稳定,此诸部落亦愿就此安生度日,毕竟能得安稳。
昔日北元治辽东时,汉人困苦不堪,兼之辽东苦寒,鲜少财富。今时,辽东经常孤雏治理,生机焕发,一举成大明重要之税收源地。
现今高丽亦自辽东采买货物,而高丽专事种植特产,为辽东输送原材料。
今高丽百姓生计,较之往昔优渥甚多。诸多贵族皆受限,虽可享荣华富贵,然无权柄在握。
其富贵与否,全系于大明一念。顺从者,可得荣华;悖逆者,则恐致家破人亡。
常孤雏使辽东舰队送新粮之种至日本岛,令于彼处种植新粮。
倭人之中,男子使往挖矿,女子令其种地,不养闲散之人。
当然,若有人钟情倭人女子,亦可议价。
辽东并无勾栏之所,然于日本,青楼众多,且资费低廉。
此乃常孤雏所默许。
常孤雏以日本为一小粮食之基地,兼作金矿银矿产出之地。
至于倭人生计如何,常孤雏并不在意。
今之要务,乃采日本银矿,以解大明宝钞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