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也休息吧,再过一个多时辰就有内侍来设帷幕挡围屏了。”
京城没有宵禁,所以皇太后出行必会清街。
五城兵马司负责清扫街道,驱赶路人。
这次太上皇也会到场,禁军和龙禁尉自然随行。
身为女官的元春要出宫迎接,所以此时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由于楚稷无法外出,许多事务只能由元春代为处理。
可卿深知此事的重要性,笑着对元春说:“姐姐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看着爷。
这么多皇子建府,太上皇和皇太后都没出宫去看过,这次不仅来了,连太皇太妃和皇后也来了,这可是整个王府的大事。”
元春看了看窗外,摇摇头道:“还是别睡了,我还是出去再安排一下。
再说姑娘们再过一会儿也该来了,我也得提前准备。”
楚稷握着她的手亲了一下说:“放心,有长史他们负责安排,还有跟着我的那些内侍宫女,他们都很熟悉流程。
如果有拿不准的事,肯定会找你的。”
“听话,在这儿休息会儿吧。
不然明天又一天没空歇息,这样熬下去只会伤身体。
你舍不得自己,我还心疼呢!”
楚稷温柔地说。
元春脸微微发红,最终点点头。
但她没有躺到主榻上,而是去了外间的罗汉榻,和衣小憩。
可卿注意到楚稷背上的药膏已经快干了,轻声问:“爷是要穿内衣,还是盖被子?”
楚稷想了想,双手一撑起身下床,低声说:“还是穿上吧。
要是林妹妹她们来了,没穿内衣多不好意思,反而更不敢进来了。”
可卿掩嘴笑了:“就算爷穿了内衣,林妹妹她们也不会进来啊。
这是里屋,进来会被笑话的。”
她说笑着,一边帮楚稷穿上内衣。
楚稷听了摇摇头失笑:“林妹妹今天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要是来了,肯定是要进来的。
她虽懂礼数,但向来不拘小节。”
他并不急于穿外衣,毕竟离姑娘们来的时间还早。
这时他看见香菱在床上不停地抓来抓去。
原来刚才起来时,香菱没东西抓着,感觉不安稳,睡不踏实。
楚稷无奈地又躺回去,把胳膊给她抱着,她才又安静下来继续睡觉。
可卿低声笑着打趣:“爷这般宠着香菱,将来大婚时林姑娘怕是要吃醋了吧?”
楚稷回以一抹坏笑:“难道我就没宠你吗?我可是天天都在‘浇灌’你呢!”
可卿跟随楚稷已久,怎会听不出其中的双关?她羞红了脸,轻啐一声,随后坐到他身边,为他轻轻按摩太阳穴。
“爷也该休息了,今日忙了一天,连觉都没睡。
特别是三皇子来访时,您在屋里的谈笑声,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楚稷顿时沉默下来,神色间满是忧虑。
他并不希望三皇子与神京血案有关联,哪怕只是被利用的关系也不行!
可他如今左右为难,既盼着舒雁出问题,又祈祷她无事。
而且他总觉得,若舒雁真有问题,今日的出现定是有意为之,甚至是在刻意引太上皇或雍和帝到场!
这也解释了为何他确信太上皇会带禁卫与龙禁尉,毕竟太上皇即便以自己为诱饵,也不会让自己真正置身险境。
楚稷轻声叹息:“可卿,假设一个你信任的人突然背叛了你,而且一直都在利用你,你会如何应对?”
可卿思索片刻后答道:“要看他是被迫还是主动的。
但无论哪种情况,既然伤害了我,我是不会原谅的。
不过若是被迫,我不会赶尽杀绝。”
楚稷愣了一下,随即展颜笑道:“果然还是我的好可卿!这句话正合我意。”
……
皇宫内,太上皇看着手中的密折冷笑一声:“舒雁?大鹅?”
古时几乎所有动物都有雅称,而大鹅的雅称正是舒雁。
太上皇将密折焚烧后嗤笑:“鹅啊,医书上说,鹅最适合体弱、气血不足、营养不良的人食用,能补虚益气、暖胃生津。
经常口渴、乏力、气短、食欲不振的人可以多喝鹅汤、吃鹅肉。
巧了,朕近来也有些胃口不佳。”
雍和帝皱眉道:
《夜深时分,肃王府内。
楚稷望着黛玉那副娇嗔的模样,不禁苦笑摇头:“你这样不对啊!此刻你该伤心才对,还应哭得梨花带雨,怎么反倒不按常理出牌了呢?”
黛玉昂起小巧的脸庞,不看楚稷,带着几分傲气说:“我为何要哭?又为何要梨花带雨?该哭的人是茜香国的公主,该梨花带雨的也是她。
你又不是为我挨的打,难道我还哭错人了吗?”
楚稷嘴角微颤,打趣道:“哟,这是哪位小仙女突然闯入我的‘香闺’?看来你得对我负责哦。”
黛玉啐了一口,“谁愿意来?都是她们推搡我才来的!”
黛玉眸中闪过一丝促狭,最初听楚稷说起此事时,她确实有些醋意。
不,不仅仅是有些,而是非常醋意!
即便黛玉如今身体康复,父亲林如海也归家,还有楚稷这个情郎相伴,她已改变许多。
但面对这样的事,又有哪个女子能忍耐呢?
哪怕是再柔弱的女子,也会心中不悦。
她可以接受可卿、袭人、晴雯、香菱,甚至对尤二姐、尤三姐之事也知晓。
但她从未在意那些侧妃身份,也未曾因此生过这般强烈的醋意。
因为她明白,自己身为王妃的地位已足够稳固。
可如今,突然冒出个异域风情的公主,怎能不让她心生波澜?
只是这情绪持续不久,因楚稷当时的态度让她清楚,那不过是场互惠互利的合作罢了。
黛玉心中最在意的,是楚稷对她的看重,这让她能放下顾虑。
此时她明白楚稷要么是在假装痛苦,要么就是在戏弄她。
楚稷愣了一下,见此法无效,便装作痛苦地喊道:“哎哟,好疼,药效过去了,林妹妹!”
他的演技过于逼真,吓得黛玉急忙靠近询问:“你怎么了?别怕,我去叫太医!”
楚稷一把抱住她,笑道:“林妹妹是我最好的良药,让我试试,病就好了。”
黛玉意识到不对,害羞地瞪了他一眼。
她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又担心伤势,只能红着脸轻斥一声,任由楚稷把她带到床边坐下。
楚稷指着四周说:“这是主院,你觉得怎么样?”
黛玉明白他的意思,咬牙白了他一眼。
她缓缓拿出手帕遮住脸,低声问:“那你还去找茜香国公主吗?”
楚稷无奈地说:“我找她干什么?她马上就要离开了。
我要找的人是你,我最爱的人。”
黛玉沉默不语,她脸被帕子遮着,楚稷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于是他不再多言,把头靠在她的小腹上。
黛玉惊呼:“呀!”
赶紧拿下帕子,捂着嘴小声责备:“你干什么?快起来!”
虽是寒冬,黛玉穿得很厚,但楚稷的行为让她羞得耳根发红。
楚稷闷声说:“林妹妹,王府后院有座潇湘馆,专为你设计,等我好了带你去看,好吗?”
黛玉轻哼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说:“你先起来……”
“那你答应我,我才起来!”
“你这坏蛋,就知道抓着我的弱点不放!”
楚稷咧嘴笑道:“我哪是在抓你的弱点,分明是你抓住了我的要害。
我的要害就是你啊!”
黛玉瞪了他一眼,小声问:“你真的没事吗?”
楚稷愣了愣,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事?”
其实他也疼,只是体质好,这点痛还能忍。
黛玉无奈道:“刚才你拉我的时候都站起来了,脸上却毫无不适的表情,肯定就没大事。
太医开的药再灵验,也不会一点不疼吧?”
楚稷笑了下说:“确实有点疼,但能忍受。
不过走路会更疼些,也走不远。
所以皇祖母和太皇太妃就得靠你陪着了。
你也才刚康复不久,陪她们散散步就好,别走太久。”
天太冷,太后她们即使想出门也都是坐轿子。
楚稷早让元春备好暖炉等物以防她们受凉。
黛玉点点头低声说:“这是应该的。
可太上皇怎么也要出宫?这么多年都没出来过,这次来你这儿,岂不是让你成为众矢之的?大皇子和五皇子刚消停,这下又要联合对付你了。”
“不过有利有弊,至少朝中那些墙头草得知太上皇来了,还是会偏向你的。
这样你在面对大皇子和五皇子时会轻松不少……”
楚稷趴着笑着,黛玉推了几次都没推开,轻轻拍开他不安分的手问:“你笑什么?”
楚稷闷声道:
“就老大和老五?我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上,算了,不提这个了。
林妹妹,你今天用的是什么胭脂?”
“呸!今天没用胭脂!”
“这样也好,我就喜欢林妹妹素颜的样子!”
黛玉伸手推他,却哪里推得动?
眼见‘重伤’的楚稷一步步靠近,她最后双手护胸,缓缓闭上眼睛……又。
景王府,景瑶堂。
景瑶堂与楚稷的肃庸堂一样,是主人接待宾客的地方。
平日里这里很热闹,因为楚秋的门客常在此陪他吟诗作对。
但现在已到后半夜,自然与白日不同。
然而此刻仍有两人!
景瑶堂内未点烛火,借着月光勉强能辨认出是楚秋和舒雁!
此时二人不像主仆,反而似有剑拔弩张之势。
楚秋哪还有白天的谦逊模样,更无半分兄长的温良,满脸怒容地说:
“你想做什么!如此大事竟不事先告知本王!你这是要害死本王吗?!你以为锦衣府是吃素的吗?!现在才来告诉本王,是不是算准了本王无法阻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