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爱的是李世民那句“天下英才尽入吾彀”
,只要这些人日后成为朝廷官员,便都是他的臣子,无非是能否被重用的区别。
而且他有信心驾驭这些人。
雍王府后宅内,楚稷慵懒地躺在罗汉榻上,枕着可卿的大腿享受按摩。
元春在一旁摇头笑道:“爷今日真是清闲,从宫里回来后没遇到任何烦心事,难得有这般轻松的日子。”
晴雯感慨道:“以前总以为做皇帝最风光,如今看来,您和陛下每日都要学习,连官员休沐时也得去,才知道当皇帝其实很辛苦……”
袭人叹气道:“多少次提醒你,说话前要多想想!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你又不是普通百姓,你是主子身边的人,别人听了难免会有不同解读!”
晴雯慌忙解释道:“爷,我……”
楚稷睁开眼笑了笑,“无妨,这是实话。
别说你了,我现在也觉得有些疲惫。
天天早起不说,还得批阅众多奏折!”
雍和帝对他寄予厚望,与当初对待楚秀完全不同。
尽管位置相同,楚稷如今也会参与审阅奏折。
所有奏折他都会先看,分类为重要、次要和无用。
那些问候的、阿谀奉承的、无事生非的,现在都由他模仿雍和帝笔迹批复。
雍和帝自然也会复核一遍,指出可能遗漏之处。
有时还会亲自讲解,虽然过程繁琐,但并未减少雍和帝的时间。
即便如此,雍和帝仍感到轻松许多,愈发想要早日立太子。
他虽无意退位,但也需要适当休息,看到楚稷忙碌的样子……
可卿为楚稷按摩太阳穴,低声问:“爷,那位落魄文士还没找着吗?这么久过去了,难道是消失了吗?”
香菱在一旁嬉笑,“像是变魔术似的,一下子就不见了。”
楚稷皱眉坐起,“变脸?易容?不对,如尘是什么人,怎会被瞒过?”
思考片刻仍无结果,他又躺下打了个哈欠,“不说这个了,难得今日有空闲,哪里都不去,在家晒晒太阳就好。
对了,宁国府的**奶那边谈完了吗?”
元春并未多想,她确实不知晓楚稷与尤氏之事。
楚稷也不敢提及,怕元春伤心难过。
尤氏是贾族长的继室,身份不同于夏夫人。
而且对元春而言,尤氏至少算得上亲戚,而夏夫人则毫无关联。
“爷,她才刚走不久,让她俩聊聊吧。”
楚稷对此毫不在意,反正今天那三个姐妹跑不掉,到时候随他们自己解决。
他正要说点什么,忽然听见一些动静,抬头看见小角儿和小吉祥正躲在窗外偷偷张望。
晴雯顺着楚稷的目光看去,顿时大怒:
“放肆!什么时候这么不懂规矩了,没被召唤就敢偷看屋里!”
小角儿和小吉祥吓得直哆嗦,楚稷摆手笑道:
“慢慢教导就好,别吓到她们。
这是来找香菱的吧?你们是不是约好一起去玩的?”
香菱轻声‘啊’了一下,娇憨地说:
“哎呀,我给忘了,说好下午去花园玩的!不只是她们两个,还有好几个小丫鬟也要一起呢!爷爷,我去拿我的百宝袋了!”
几个女子无奈地笑了,心想难怪平日乖巧的小丫头们现在会趴在窗边。
肯定是别的丫鬟撺掇她们来叫香菱,可她们又不敢进屋,所以才想偷偷找人。
楚稷对元春说道:
“虽然年纪小,但规矩还是要守的,该罚就得罚。
不过等香菱跟她们玩完再说吧。”
元春点头同意,无规矩不成方圆,更何况这是郡王府。
平日里楚稷确实把这两个小丫鬟宠坏了,刚来时哪敢做出这种事?
香菱拿着个小袋子出来,里面装满了糖果之类的零食。
“爷爷,我去玩啦!这些糖果我都会分给大家的!”
丫鬟们喜欢香菱的原因之一就是她很大方,从不独占好吃的。
看着香菱蹦蹦跳跳地离去,带着一群丫鬟匆匆离开院子,晴雯叹了口气说:
“爷,怎么能这样惯着她啊,香菱得学会成熟些。”
楚稷笑着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院外封嬷嬷的声音。
“王爷,前面传来消息,说贾家和薛家的两位公子回来了!”
荣国府,荣庆堂上。
贾母坐在高榻上,对着跪在下面的贾琏训斥道:
“多好的机会,就这么浪费了!多少人巴不得攀附王爷,他却把机会给了你!你可知道王爷如今处境如何?你这样做是在丢贾家的脸,败坏先荣国府的名声!你父亲因为你气成什么样了,你可知?”
贾琏一脸委屈地说:“祖母,我本也想好好做事,也是被薛蟠诱骗的……”
贾母气急,拿起靠垫砸过去:“别把责任推给别人!若你自己没有心思,谁能诱骗得了你?还有,向凤丫头认错!你知道吗,她被你气得几乎晕倒,卧床一个多月!”
众人皆在场,贾琏哪敢放肆。
探春轻轻拉了拉迎春,迎春会意,上前轻声劝道:“二哥,你就认个错吧,祖母当时都被气得晕过去了……”
贾琏大惊,忙问:“祖母,您没事吧?是孙儿不孝,让您失望了。”
贾母气愤地说:“向凤丫头道歉!平日她在我身边像个小霸王,尽心尽力服侍我。
如今看到她这样,全是因为你!你不认错就走,我也承受不了你的跪拜!”
贾母简直气急,心想这孩子怎么如此糊涂,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她作为祖母,总不能一直生气。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安抚好凤丫头,不然因此闹出笑话,贾家颜面何存?
再说,王子腾即将赴任,日后定会被重用。
若凤丫头出了什么事,与王家结怨岂不是自找麻烦?
如今贾家只有贾政一人受重用,但他性格软弱,难以撑起家族。
贾琏见贾母真的动怒,又瞧见王熙凤站在那里,素颜未施,哭得双眼红肿,顿时觉得带回的几个花魁更惹眼……
于是有些不情愿地开口:
“老太太的话我不敢违背,但这样下去恐怕更宠坏了她。”
贾母几乎又要被气得晕过去,心想你以为这是你们两人的私事吗?
邢夫人在一旁急忙使眼色示意道:“琏儿,别在这儿胡扯了,快向你媳妇道歉!”
王夫人坐在椅上平静地说:“凤丫头平日是什么样子,你自己看看现在。
再看看你干的事,把西府的脸面都丢尽了,连个道歉都要推辞!要是大老爷回来,你还这么懒散,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听见“大老爷”
三个字,贾琏浑身一震。
他急忙对王熙凤敷衍地说道:“是我的错,出去办事做错了事,请您原谅这次吧!”
王熙凤刚要开口,却感觉到李纨在她身后轻轻碰了一下。
她明白贾琏是在搪塞,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勉强笑着回应道:
“二爷说笑了,不过是小事罢了,我也懂。
男人在外难免如此,不然怎么成事?”
贾母此刻也不想事情继续僵持,便笑着说道:“凤丫头是个明白人。
不过明白人也不能由着性子胡来,以后得收敛些。
凤丫头和平儿不是一样的人吗?你也好好反思一下!”
贾琏心里暗叫不好,他带回来的那位名妓已安排在后街,一天不见就想得慌。
而且他还得继续找大夫治他的隐疾,这事绝不能让人知道!
还没等他解释,就听门外传来一声低喝:
“混账东西!今天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贾琏回头一看,是贾赦怒气冲冲地快步而来,吓得他瞬间跳起来大喊:
“老太太救命!”
……
薛家……
薛姨妈气得胸脯起伏,斥责道:
“你这个孽障!当初走的时候我和你妹妹怎么交代你的!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王爷看在你妹妹份上给你机会,你怎么能这样辜负!?”
“短短时日,你就挥霍了十几万两银子,银子花了便罢了,总该有些作为才对!可你呢?什么也没干,只留下了个空壳子!”
“幸而王爷并未追究你的失职,否则按朝廷律法,此刻砍了你也不为过!你以为那些银子拨出去后仍属于我们薛家吗?你到底怎么想的?”
薛蟠跪在地上也不安分,一会儿抓抓头,一会儿挠挠屁股。
薛姨妈越看越怒,拍桌呵斥道:“你听见没有!你想把我气死不成?莫非你舅舅一走,就没人管得住你了?”
见薛姨妈动怒,薛蟠忙道:“母亲,此事真不怪我,是琏二哥带我去玩,还让我出钱买花魁,他没钱自然只能用我的。”
薛姨妈气得几乎晕厥,同贾母一般。
她并非痛惜银子,于薛家而言,银子算得了什么?!
她痛心的是这次难得的机会就这么白白错过!
宝钗轻轻为薛姨妈抚背顺气,柔声劝道:“母亲不必过于生气,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益。
不如想想后续如何弥补才是关键。
如今人已归,派人去贾府报信,约定时间一道前往稷哥哥处赔罪。”
宝钗虽气愤,但面对兄长又能如何?
薛姨妈刚要应允,却听薛蟠又开口:“我去和琏二哥一同去即可,母亲与妹妹无需同行。
哪有我犯错让你们受牵连的道理?不过母亲不妨重重责罚我一顿,王爷看到或许会好受些。”
薛姨妈、宝钗无言以对。
肃王府,肃庸堂。
此时天色已晚,薛家与贾家相继来人。
薛蟠与贾琏躺在担架上,屁股和腰间血迹斑斑,显然刚挨完打便被抬了过来。
贾赦、邢夫人、王熙凤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