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威严、如同寒月清辉凝聚的神性之音,穿透船舱与甲板的阻隔,如同审判的钟鸣,狠狠撞入那抓向林墨的污秽魔爪意识核心!
“滚开!”
这声音带着冻结灵魂的意志!那只由纯粹污秽构成、掌心燃烧着幽绿竖瞳的巨大魔爪,在距离林墨头顶不足三尺之处,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零度的叹息之壁!它抓落的恐怖势能瞬间被冻结、瓦解!魔爪表面翻腾的痛苦面孔瞬间凝固,发出无声的哀嚎!掌心那贪婪的幽绿竖瞳猛地收缩,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骇与…一丝源自本能的恐惧!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由纯粹清冷月华构成的环形冲击波,以林墨所在位置为中心,无声地扩散开来!冲击波所过之处,空气中弥漫的硫磺焦糊味、深渊污染的恶念瘴气、甚至灼热的熔岩蒸汽,都被瞬间净化、冻结、驱散!死兆星号甲板上残留的零星火焰噗地熄灭,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
轰咔——!!!
冻结的污秽魔爪再也无法维持形态,如同脆弱的冰雕般寸寸崩裂!无数凝固的痛苦面孔和粘稠的污秽黑泥化作细碎的冰晶粉末,簌簌落下,尚未触及甲板便被冲击波彻底净化消散!那只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竖瞳在崩解前发出最后一声充满怨毒与不甘的无声尖啸,彻底湮灭!
“污秽…之手…结构…崩解!”
“深渊…意志…锁定…被…强制…中断!”
“高浓度…污染…环境…被…临时…净化!”
林墨冰冷的提示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急促!他站在冰霜覆盖的甲板上,头顶的致命威胁已然消失,但那股冻结灵魂的寒意依旧让他汗毛倒竖。他猛地转头,布满血丝的黑眸死死盯向船舱方向!
甲板上所有人,包括刚刚凝聚净化星辉的荧、正欲挥刀斩出的北斗、指挥炮火的水手、以及娜维娅等人,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震惊地望向同一个源头!
船舱门口。
芙宁娜静静地站在那里。
不,或许此刻,称她为“芙宁娜”已不再准确。
她依旧穿着那身残破的衣裙,但整个人的气质已天翻地覆!异色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竟凝结着细碎的冰晶。那张精致却总是带着或浮夸或脆弱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俯瞰尘世的、绝对的冰冷与漠然。她的双眸,不再是湛蓝与异色,也不是被深渊占据的暗红,而是…一种纯粹到令人心悸的、如同万载玄冰般的银白!银白的瞳孔中,倒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只有一片冻结的虚无。
最令人震撼的,是她眉间那道惨白的裂痕印记!此刻,那印记不再惨白,而是化作了一轮微缩的、散发着清冷寒光的银月!月辉流转,带着至高无上的神性威压,与那双银白瞳孔交相辉映!
芙卡洛斯!
此刻掌控这具躯壳的,绝非芙宁娜,而是…那早已在命运戏剧中燃烧殆尽、只余神性与权柄的——水神芙卡洛斯!以如此冰冷、如此漠然、如此…非人的姿态!
“芙…芙宁娜大人?” 娜维娅声音颤抖,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眼前的存在,气息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那属于水神的威压,陌生的…是那毫无情感的冰冷!
芙卡洛斯(或者说,此刻的水神意志)银白的瞳孔没有丝毫波动,仿佛没有听到娜维娅的呼唤。她的目光,如同两道冰锥,穿透空间,精准地…落在了舰桥之上,那个笼罩在黑袍中的深渊主教身上!
被那银白目光锁定的瞬间,深渊主教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颤!兜帽下两点燃烧的幽绿火焰剧烈跳动,如同风中残烛!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面对更高位存在的巨大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他脚下的漆黑战舰甚至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污秽…僭越者…” 芙卡洛斯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冰晶碎裂的脆响,“此地…非汝等…应染指…之域…滚回…深渊…裂隙…否则…神罚…降临…汝身…与…汝之…造物…皆化…冰尘…”
这并非威胁,而是…陈述事实般的冰冷宣判!伴随着她的话语,眉心的银月印记光芒微闪,周围空间的温度再次骤降!死兆星号附近的熔岩海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厚厚的黑色冰壳!那三艘刚刚升起、散发着恐怖污秽气息的深渊战舰表面,也瞬间覆盖上了一层不断蔓延加厚的幽蓝冰霜!战舰推进器喷吐的污秽能量流被冻结,发出刺耳的阻塞声!
“警告!侦测到…超高阶…水元素…权柄…波动!”
“性质:绝对…零度…与…概念…冻结!”
“目标:深渊…舰队…已被…锁定…并…压制!”
林墨的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这就是…完整水神权柄的力量?哪怕只是一缕意志的显化,也足以冻结熔岩,压制深渊舰队!
深渊主教兜帽下的幽绿火焰疯狂闪烁,充满了惊怒、不甘,但更多的…是面对绝对力量碾压的恐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并非虚张声势!那冻结一切的权柄力量,足以在瞬间将他连同这三艘战舰彻底冰封、粉碎,沉入这片被污染的熔岩海底!
“撤…撤退!!!” 一个沙哑、扭曲、充满了极致恐惧的尖啸,从深渊主教的意识中爆发,直接传递给所有深渊教团成员!
没有丝毫犹豫!三艘被冰霜覆盖、行动受阻的漆黑战舰爆发出最后的污秽能量,强行震碎体表的冰壳,舰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它们如同受惊的鬣狗,仓皇调转方向,一头扎进后方翻滚的污秽漩涡之中!漩涡迅速收缩、消失,只留下翻腾的熔岩和被冻结的黑色冰壳,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冰冷神威与深渊恶念的余韵。
死兆星号上,一片死寂。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海浪拍打冰壳的声音。
芙卡洛斯(水神意志)银白的瞳孔缓缓转动,扫过甲板上震惊的众人。当她的目光掠过林墨时,在那条依旧隐隐透出蓝红光流和星图灼痕的右臂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冰面裂痕般的波动,在她那双冻结一切的银白瞳孔深处…一闪而逝。那波动中蕴含的情绪复杂难明,有审视,有探询,甚至…有一丝极其隐晦的…了然?
但这波动转瞬即逝,快得如同幻觉。芙卡洛斯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荧的身上。
“旅行者…” 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俯瞰的漠然,“汝之…使命…尚未…终结…此身…之伤…与…隐患…非…汝…此时…可解…专注…汝之…道路…”
话音未落,芙卡洛斯(水神意志)眉心的那轮银月印记光芒骤然收敛!那双冻结万物的银白瞳孔如同褪色的冰晶,迅速消散、褪去!湛蓝与异色的光芒重新涌现,但其中充满了极致的疲惫、茫然和深入骨髓的痛苦。
“呃…” 一声微弱的、属于芙宁娜本我的痛哼响起。她眼中的神性冰冷瞬间褪尽,只剩下无尽的脆弱。身体晃了晃,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软软地向后倒去。眉心的印记也重新变回了那道深邃的惨白裂痕,只是边缘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寒月冻结过的清冷痕迹。
“芙宁娜!” 荧和娜维娅同时惊呼,冲上前将她扶住。
芙宁娜在荧的臂弯中艰难地睁开眼,湛蓝与异色的瞳孔涣散失焦,充满了刚刚从无尽噩梦中挣扎出来的迷茫与恐惧。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荧,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刚…刚才…好冷…有…有人在…说话…” 剧烈的头痛让她蹙紧眉头,再次陷入半昏迷状态。
荧抱着芙宁娜,感受着她身体的冰凉和眉间印记残留的微弱寒意,金色的眼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芙卡洛斯!水神残留的意志!她竟然以这种方式再次显现!她的警告,她看向林墨手臂时那一闪而逝的波动…还有芙宁娜承受的痛苦…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
林墨站在冰霜覆盖的甲板上,冰冷的黑眸低垂,看着自己那条在寒月神威下似乎暂时“温顺”了许多、但星图核心处余烬灼热感依旧清晰的右臂。芙卡洛斯最后那意义不明的短暂注视,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逻辑核心。
“钥匙…终于…完整了?” 深渊主教最后那句充满贪婪与恶念的低语,混合着芙卡洛斯那冰冷的审视,如同魔咒般在他意识中回响。
死兆星号在逐渐碎裂的黑色冰壳中艰难转向,朝着枫丹的方向驶去。夕阳的余晖将船影拉得很长,投在翻腾的暗红熔岩海上,也投在每个人沉重的心头。归途的阴影,远比烬寂海的火焰更加深沉莫测。芙宁娜眉心的裂痕,林墨手臂的星图烙印,以及芙卡洛斯那惊鸿一瞥的冰冷警告,都预示着风暴远未平息。